淺析自媒體報道中的二次傷害
——以二更食堂報道“空姐打車遇害案”為例

趙 杰 盧長春

（作者單位：曲阜師范大學傳媒學院）

1 對該事件報道中二次傷害的概述

所謂二次傷害，是指當事人或其親屬在已經受到傷害的基礎上又受到再一次的傷害。新聞報道中的二次傷害則是指引起新聞事件的客觀事件對當事人及其親屬造成傷害后，不當的新聞報道方式又再一次對當事人及其親屬造成精神或物質上的傷害。筆者認為，相對于傳統新聞報道而言，自媒體平臺的不當報道基于新媒體技術和網絡傳播的交互性，將會對當事人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后果。

2018年5月5日晚，21歲的空姐李某珠在執行完任務后，于鄭州航空港區通過滴滴叫了一輛順風車趕往市里，結果慘遭司機殺害。5月11日20時3分，“二更食堂”發布名為《托你們的福，那個殺害空姐的司機，正躺在家數錢》的文章。該篇文章用詞媚俗﹑夸張﹑露骨，對該事件進行了不當描述。加之自媒體傳播的開放性和迅速性，短時間內便引發大量用戶的強烈反感。隨后文章被刪除，二更創始人丁豐向死者及公眾致歉，并將“二更食堂”永久關停?！岸程谩毕M死者，靠使用敏感詞匯來賺取流量的行為對受害者造成了嚴重的二次傷害。

2 該事件中二次傷害的表現形式

2.1 對于兇殺事件本身的場景化描述

獵奇心理是受眾心理的一種，即要求獲得有關新奇事物或新奇現象的心理狀態。絕大多數情況下，受眾會帶著這樣一種心理以及自己的主觀意識去進行新聞信息篩選，從中獲取能夠滿足自我需要的內容，這是“新聞價值”所在。兇殺事件本身就帶有血腥因子和強烈的沖擊感，一些自媒體編輯借助網絡的力量對兇殺事件本身進行場景化的語言描述，并輔助以相應配圖，希望通過滿足受眾的某些低級訴求來吸引關注度，從而獲取流量。

在二更食堂的這篇文章中，編輯對于兇手的施暴過程進行了近乎于“上帝視角”的描述，仿佛編輯本人就在現場一般，目睹了兇殺案發生的全過程。將空姐本人搭乘的順風車車廂比喻成“人間煉獄”，將兇手的施暴過程概括為“她的背部被砍了十多刀，刀刀致命”。這種借以文學手法并帶有編輯主觀感情色彩的敘事方式顯然不符合新聞報道客觀性的要求。對兇殺案本身的場景化描述除了消費死者﹑帶來二次傷害外，網絡傳播的迅速性還有可能在極短時間內給心懷不軌但還未付諸行動的潛在犯罪分子以“示范”效果，造成更大的社會危害。

2.2 文字語言表達中使用媚俗﹑露骨詞語

絕大多數情況下，比較單純的犯罪事件并不會引起受眾過多的關注，然而，一旦犯罪事件涉及諸如“暴力”“性”等敏感主題時，情況就會大不相同?！翱战愦蜍囉龊Π浮眲偤媚依诉@兩個主題，因而格外引人注目。在文章中，編輯使用極易使人產生聯想的詞語及受害者照片（雖經技術處理）強化其出眾的外貌，同時又對受害者遭受性侵犯的過程使用媚俗﹑露骨的詞語進行描述，將罪惡的場景赤裸裸地展現在受眾面前，這是無視死者尊嚴﹑對死者及其親屬造成二次傷害的突出表現。

3 二次傷害產生的原因

3.1 流量變現帶來的巨額利益使自媒體平臺盲目迎合受眾“低級趣味”

在互聯網行業，有這樣一個公式：用戶=流量=金錢。要實現流量變現最重要的就是收獲足夠的關注度。因此，想要獲得長足發展，自媒體平臺就必須通過新穎的推廣方式留住自己的用戶，加強用戶粘性。誠然，媒體為滿足受眾需求和公眾的知情權，對熱點事件本身做出相應報道，這無可厚非。但如果不加節制，過度迎合受眾的低級趣味，媒體本身便喪失了新聞專業主義的堅守。尤其在網絡傳播技術飛速發展的今天，任何不當的報道與言論都會在短時間內急速擴散，對受害者造成無可挽回的巨大傷害。

3.2 平臺編輯入職門檻低，缺乏媒介素養和新聞道德意識

隨著網絡傳播技術的發展，自媒體平臺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如此多的平臺，自然需要充足的編輯和寫手來保證日常工作的運行。然而，自媒體平臺作為新興的媒體形式，依然處于探索最佳發展道路的過程中，在諸多方面都存在不足，人員選擇上也不例外。編輯人員及寫手，絕大多數入職門檻較低，沒有經過專業的新聞寫作訓練，缺乏媒介素養和新聞職業道德意識，因而，在文字編排和語言使用上極易“越軌”。

3.3 網絡監管及自我審核不嚴

現如今，我國的網絡傳播環境比較復雜，網絡監管面臨著諸多困境和挑戰。監管誰？怎么管？管到什么程度？這都是我們需要討論和解決的問題。很多自媒體平臺的推文就這樣鉆了網絡監管的“空子”。與此同時，平臺自身也沒有一個明確而嚴謹的審核體系和標準，由此致使許多帶有不當言論的報道進入了公眾視野，造成了極大的社會危害。

4 自媒體平臺應如何規避此類現象

4.1 把“內容安全”作為內容生產的第一要素

隨著新媒體時代的到來，人們一直在爭論“內容”與“渠道”在媒體生存與發展中究竟何者為第一性。筆者認為，無論現今網絡傳播技術是何發展態勢，未來又會達到怎樣可觀的水平，“內容為王”都應該是媒體平臺立足的基石。通過“二更食堂”的關停事件我們可以看出，對于內容為主的自媒體而言，必須把內容安全作為內容生產的第一要素。一旦平臺發布的內容引發了社會的負面輿論，將不可避免地接受有關部門的整治，甚至面臨關停的風險。

4.2 提升編輯團隊的媒介素養和職業道德水平

俗話說“千里之堤潰于蟻穴”，“積土成山，積水成淵”，編輯團隊的優劣將直接決定自媒體平臺能否實現長足發展。因此，平臺應立足于自身定位，提升編輯準入門檻，多元化吸納人才，加強崗前培訓和新聞專業主義教育，以內容本身為出發點建立獎勵與淘汰機制，塑造一支具有較高新聞媒介素養和職業道德水平的編輯團隊，為自身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4.3 加強自我檢查與審核力度

自媒體應具備自我檢查與審核的意識。媒體內部的“把關人”效應不應只決定“什么能說”，還要篩選出“什么不能說”。在這里筆者認為，我們不是要反對新聞自由，而是追求一種新聞自由的最大化，一種“大陸法系”下的相對自由。因為不加節制的新聞自由只會對社會造成難以彌補的危害。自媒體平臺作為發聲的先導者，在新媒體時代扮演著絕對的“意見領袖”角色，更應堅守自身的新聞職業道德和理念，加強自我檢查與審核力度，審慎發聲，積極﹑正確地引導輿論。

5 結語

網絡傳播環境的復雜性及流量變現的盈利模式致使自媒體平臺過度迎合受眾口味，極易出現不當的報道言論，造成二次傷害。想要解決此類問題，自媒體本身要加強自我審核與“把關”意識，相關部門要加大網絡監管力度，受眾也要提高信息選擇與甄別能力。只有多方共同努力，才有可能營造出一個良好的網絡傳播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