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玲
(作者單位:延安大學西安創新學院)
近十年來,中國的影視行業發展繁榮。速度之快、題材之廣、數量之多、質量之高,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績,其中,由文學作品改編成的影視作品,成為輝煌影視王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它們用母體文學文本的藝術性,保證著影視作品的品質和格調。在這么繁榮寬松的影視環境中,是不是所有的文學作品都能夠改變成影視作品呢?作為文學陜軍中“最后一位浪漫主義騎士”作家的高建群的多部小說,適合不適合改編成影視作品呢?我們將從小說品質到影視環境等多個方面論證。
乘著改革開放這趟經濟騰飛的列車,中國影視行業在過去二三十年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績。影視的數量、質量、題材、風格類型都相較20世紀80年代,得到了全面的拓展。大型歷史題材、玄幻青春偶像題材、革命軍事題材、家庭倫理題材等各個領域的創作,大大擴展了影視表現內容,也極大豐富了中國觀眾的視野。《渴望》《武則天》《還珠格格》《暗算》《潛伏》《漢武大帝》《花千骨》等這些各個時期熱播劇,都是這場大發展大繁榮的有力見證;《英雄》《無極》《泰囧》《瘋狂的石頭》《我不是藥神》等票房大片,都為中國電影業的繁榮貢獻了自己的心力。
發展、繁榮是好事,但在這一場影視業的快速飆車中,影視行業也出現了一些不好的現象,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整個影視行業的通俗化甚至庸俗化。
影視通俗化是大眾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與精英文化相對立。尤其是進入21世紀,隨著新興的網絡媒體的發展普及,以及近年來手機自媒體的發展,受眾已經習慣從網絡中了解信息、吸收營養。他們看網絡文學、看網絡視頻,注重閱讀的情節性,注重視頻的趣味性,不追求深度,不愿意思考,自覺不自覺地在一場場快節奏的傳播活動中,逐漸消解了傳統的對電影和文學的精英化追求。
主婦們看各種家長里短的家庭劇消磨時光,學生們看各種霸道總裁愛上灰姑娘的套路網文虛構自己的愛情夢,在重生、穿越、修仙等非現實情境中不能自拔,在各種玄幻武俠創世紀情節中體驗創世英雄的無所不能。為了收視率和票房,傳播者在這場傳播活動中,有意識地傳播這些觀眾愛看的淺薄內容,迎合觀眾趣味中的庸俗成分,造成影視行業的通俗化甚至庸俗化現象流行。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古劍奇譚》《誅仙》《擇天記》等玄幻青春偶像劇熱播,《傾世寵妃》《絕世寵妃》《校花的貼身保鏢》《妖出長安》《媚者無疆》等霸道總裁、妖媚狐仙受到年輕受眾追捧,《白夜追兇》《心理罪》《無證之罪》《法醫秦明》等犯罪題材網絡劇充斥著血腥暴力,刺激迎合著受眾的低級感官需求。
這些熱播的網絡電視劇,使受眾不去思考,不去追求價值和意義,一味的娛樂至死,極大誤導了受眾審美,尤其是對年輕一代受眾樹立正確良性價值觀念的危害極大,還有更惡劣的影響是敗壞了整個影視行業的風氣。
在這樣一種群體審美意識淪陷的情況下,影視行業必須正視其嚴重性,從傳播品質根本上提高質量,行業呼喚有豐厚底蘊的影視作品出現。文學作為影視的母體和源頭,以及文學自身豐富的藝術性和豐厚的文化內涵,改編優秀文學作品成為提高影視作品質量的有效途徑。
高建群作為陜西文學界的一面旗幟,在20世紀90年代陜軍東征的文化大潮中,推出長篇小說《最后一個匈奴》,為文學陜軍的征程貢獻了華彩篇章。《最后一個匈奴》寬闊、寬廣、厚重,在陜北高原上世世代代生活的匈奴人,在中原的農耕文明和西域的游牧文明的雙重碰撞下,活出了生命的自由和自在。作品中的三代人,每一代的每個人,都在按照自己的生命本能地生存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大開大合,恣意瀟灑。通過這些鮮活的人物,高建群為我們展示了匈奴后裔和匈奴民族的精氣神和精氣魂,不屈就、真性情。
《最后一個匈奴》之后,高建群的作品《六六鎮》《古道天機》《大平原》《統萬城》等帶有明顯文化尋根特質的小說,都是以陜北地域上生活的匈奴民族的人和事為內容的小說,不但寫出了匈奴民族的彪悍和豪邁,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深層次的主題,是揭示長期被農耕文化所遮蔽的中華文化交融面向,培植中華民族長期被規訓和閹割的浪漫情懷和英雄精神。從文化尋根意義上講,這些寫匈奴民族的小說其實是揭示中華民族生發之謎的小說,是中華民族民族心理和民族文化養成的根源探索。
在當下影視創作大環境繁榮影視作品普遍庸俗化的不平衡現狀下,在國家大力提倡立足本民族文化發掘民族文化精髓的政策倡導下,高建群小說中豐厚的民族文化內涵,無疑是改編成優質影視作品的保障。
影視是大眾通俗文化的一種,由于其對受眾的智力門檻要求很低,所以,受眾具有很強的廣泛性。這種廣泛性,不僅體現在受眾的人數多、地域廣,還體現在受眾的知識結構和審美趣味不一而足,這些特點就決定了,在影視傳播活動中,作為傳播行為的終極接收端的受眾,不是每個人都會關注傳播內容的內涵,大眾化的受眾在這場影視傳播活動中,最直觀、最簡單的要求是影視作品的故事性。一個影視作品,有再深厚的文化內涵,有再崇高的趣味追求,沒有一個好看的戲劇性強的能抓住觀眾的故事,從傳播效果和傳播價值上講,也是不會十分理想。
高建群小說除豐厚的文化內涵外,更吸引受眾的是每部小說精彩的故事和巧妙的情節,這一點與影視作品對故事性的高要求不謀而合。
《最后一個匈奴》中三個家庭兩代人的不同的人生際遇,探討了人與社會的關系。上卷中主人公楊作新在20世紀20年代動蕩的革命歲月里,參與了一系列的革命事件,下卷中楊作新和黑大頭的后人在七八十年代后經歷的種種人生變革,這些人和經歷的事,還有大跨度的時間背景和時代背景,都讓小說的故事飽滿有趣。《六六鎮》的故事性更強更具有民間趣味。唐吉可德式的人物張家山和老相好谷子干媽憨小子李文化,在六六鎮辦起了民事調解所,然后展開了一系列有趣的故事。田莊村“心臟開花案”、上譯村“招夫養夫案”、三家村“碾盤案”、邊墻村“三輪四輪案”、六六鎮“兇咒”案等,這些充滿著野趣野味的鄉間故事,情節離棄,人物生動,是受眾最喜聞樂見的元素。而《古道天機》中的女尸經過七天七夜被送還回前夫身邊的故事,《統萬城》中大惡人赫連勃勃和大智者大善人鳩摩羅什兩個性格對立的人物故事,為我們展現了在五代十國亂世中,一段傳奇豐富的歷史故事,《大平原》中黃河決堤,魯西南一家李姓人家輾轉流徙到渭河平原的故事,這些曲折豐富的小說情節,帶有傳奇色彩的民間趣味,都為改編成影視作品提供了堅實的觀眾基礎。
從影視產生之初,無論是早期的電影還是后來的電視劇,都與文學有著緊密的聯系,其中,文學作為影視文本母體的作用最突出,文學改編也是文學與影視聯系最直接的形式。
20世紀90年代,中國文壇影響重大的“陜軍東征”,創作出了一大批優秀的長篇文學作品,其中,以陳忠實的《白鹿原》、賈平凹的《廢都》、高建群的《最后一個匈奴》為代表,這些優秀的作家和作品,不僅僅是自身成就的體現,更是把陜派文學的影響力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賈平凹的《浮躁》《土門》《懷念狼》《高興》《秦腔》《老生》,高建群的《大平原》《統萬城》《大刈鐮》等,這些影響力極大的文學作品,大部分代表作都已經被改編成影視作品,而且非常成功。
陳忠實小說《白鹿原》先后在2012年和2016年被分別改編成同名電影和電視劇,票房和收視率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尤其是電視劇,收視率達到了同時期收視之冠,觀眾口碑非常好,又獲得了當年國劇盛典優秀長篇電視劇榮譽;路遙的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在2014年改編成同名電視劇,在北京衛視和東方衛視兩星同步播出,收視率創同時期電視劇新高,并且在全國范圍內形成了關于平凡的世界的討論熱潮。
這兩部陜派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的成功,用實際的數據和市場,再次證明了在影視環境通俗化的情況下,受眾還是期待高品質的影視作品,這也為高建群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的前景提供了市場信心和類型保障。
高建群是獨一無二的,他的作品是氣質獨特的,在中國影視行業高度發展極度繁榮的當下,把高建群那些富有鮮活生命力和精彩故事性的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為受眾提供高品質、高格調的精神食糧,為影視作品指明藝術發展方向,為陜派文學擴展影視陣地,為整個影視行業的發展繁榮貢獻華美篇章,都有著積極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