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的烏托邦精神
——評阿格妮絲·赫勒的《激進哲學》

高　巖

阿格妮絲·赫勒是盧卡奇的得意門生、“布達佩斯學派”的核心成員，她在東歐社會主義進程和西方左翼激進運動的雙重影響下，逐步建立起以“激進需要”為基本內容的、獨特的激進哲學。作為布達佩斯學派的核心成員，赫勒毫無疑問地受到了當時整個歐洲左翼運動和思潮的深刻影響。《激進哲學》便是誕生于這樣的語境中，這本著作充分代表了她從人道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向后馬克思主義的過渡，也由此打開了赫勒通往更寬廣的左翼激進主義之路。

《激進哲學》這本著作致力于證明一個事實的哲學，以一條清晰的思路貫穿全文，就是要說明有一種變化的、革新的哲學是世界所需要的，而哲學更需要一個變化的、革新的世界。按照這一思路，赫勒對于激進的論述從表明對一種變化的哲學的需要開始。每一種哲學都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建構應然，應然是真與善的真正統一體，是對存在的真實性或不真實性的衡量標準。因此，從應然的角度安排實然，也就是對它而言最真實的事物。赫勒認為人們要想能夠從實然的世界推進到應然的世界，應該通過哲學的思考與引導。通過合理性的哲學思考，引導合理性存在的人按照從實然的世界上升到應然的世界，只有這樣才能最終達到實然與應然、真與善的統一。由此這樣一種向上引導的哲學，就是赫勒所向往的合理性的烏托邦。這個烏托邦的實質就是表明一種生活態度，提供一種生活方式。因此，哲學的烏托邦就是一種價值合理性的烏托邦。

赫勒還在本著作中對激進需要作了明確的闡釋。即在一個以依附與統領關系為基礎的社會中出現的、但在這樣的社會中存在著不能被滿足的需要，其無法被滿足的需要就表征為激進的需要。因為激進哲學是多種多樣的，所以只有這樣的社會被超越，各種激進需要才能得到滿足。因此，正因為赫勒討論的是日常生活中現實的人的現實的激進需要，赫勒從現實的角度出發，主要以描述性的形式對激進需要的定義進行闡釋。此外，在今天，越來越多的人要求把饑餓和痛苦從世界上去除并且避免生態惡化的災難。甚至高級文化與大眾文化之間矛盾的消除同樣也是一種激進需要。

赫勒進一步指出，“激進哲學就是主張對這個社會中無法滿足多元的激進需要進行革新，重新構建一個新世界，使其能夠滿足和尊重各種需要。因此，承認需要的多元性，承認多元的合理性是激進哲學的前提”。所以，赫勒的激進哲學與馬克思激進哲學的明顯不同之處就在于人們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多重理解所必然闡釋出多樣性的、不同的激進需要。同時，赫勒指出，“左翼激進運動及其哲學的闡釋全部與激進的需要具有親和性，但是并不必然是同樣的激進需要”。這也就說明，赫勒認為激進需要理論并不是一種具有單一性的哲學理論，而是能夠包容其他一切在價值取向上具有親和性的激進需要的理論，能夠共同發展尊重多元的激進哲學。赫勒還解釋到，對于馬克思的激進需要理論，我們這個時代的解讀版本眾多，當然也會存在各種各樣的誤讀，但是我們應該尊重不同理解性的誤解表達，每一種誤解表達都表達了一種不同的需要。因此，每一個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發展者都必須承認和尊重其他學者的理解性誤解與自己的理解性的誤解的存在的必要性與真實性。

縱觀全書，赫勒在《激進哲學》中的闡釋與批判意義非凡，寫作風格也充分體現出赫勒哲學思想的獨特性，讓我們感受到赫勒哲學鮮明的個性。本書的行文風格與它所表達的左翼激進主義是一致的，因為左翼激進主義正是赫勒所要追求的一種生活方式。她的哲學和她的生活是相一致的；她過著她的哲學所宣揚的生活，按照她哲學所宣揚的價值理念來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