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一證據條件下對強奸行為的認定

摘 要 強奸類案件由于其自身存在的隱蔽性特質，書證、物證、證人證言等其他證據沒有證明力或者證明力比較弱，有罪證據和無罪證據一比一的情況比較多，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各執(zhí)一詞，因此在定罪上存在一定難度，有鑒于此，對強奸類案件，本文認為應當盡可能收集相關證據，尤其是重視物證、書證等實物證據，在盡可能多地掌握證據材料的基礎上，結合一般社會經驗和邏輯推理，對行為人是否構成強奸做出準確判斷。

關鍵詞 一對一證據 案件 證明力

作者簡介：沙帥，天津市東麗區(qū)人民檢察院偵查監(jiān)督科檢察官助理。

中圖分類號：D920.5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12.278

一、基本案情

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男，46歲，漢族，初中，戶籍所在地T市D區(qū)，住T市D區(qū)某村。張某某1997年因搶劫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2006年因吸毒被公安機關勞教一年，2007年初因販毒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個月，2007年底因販毒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2012年因販毒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半，2014年因吸毒被公安機關強制戒毒兩年。無影響羈押的嚴重疾病。

本案被害人為孫某某，孫某某今年38歲，共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在外地打工，二女兒跟在孫某某身邊，今年10歲。孫某某因其對象犯有盜竊罪長期在監(jiān)獄內服刑，故來天津謀生。孫某某與張某某曾有一段男女同居關系經歷，張某某曾在其與其母親共同居住的某村家斜對門為孫某某租了一套平房小院，孫某某至案發(fā)前仍在小院內居住，并以開麻將館營生。2016年7月16日，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強制戒毒期限屆滿被釋放回家，當日13時許，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前往被害人孫某某租住的平房內，此時，孫某某正在平房外間與其他三人打麻將，其現(xiàn)同居男友田某在平房里間的臥室里休息。張某某從外間直接走向里間對田某進行辱罵并朝其面部揮拳毆打，在孫某某對其進行阻攔期間，張某某對孫某某也實施了毆打、辱罵行為。后來，張某某被現(xiàn)場其他人勸開并被其母親、妹妹拉回家。當天下午，張某某又去了孫某某家，兩人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現(xiàn)場無其他人員。之后孫某某不敢回家，就帶女兒去一家旅館住了一晚上。后張某某因給孫某某打電話孫未接，就給其發(fā)了一條內容為“我不敢想你回來的結果是什么”的短信。16日當晚張某某跟朋友去了薊縣，22號從薊縣回來，晚上又去孫某某家找到孫某某，并于當晚十點左右再次與孫某某在其租住平房里間與其發(fā)生性關系，此時，孫某某女兒就在房內睡覺。當晚，張某某又與孫某某在平房外間沙發(fā)上再次發(fā)生性關系。次日凌晨孫某某借口為女兒洗澡和上廁所，帶女兒從平房內離開，前往派出所報警稱張某某強奸了自己。孫某某稱，自己三次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均非自愿，張某某對自己進行毆打辱罵，強迫發(fā)生性關系，張某某則辯稱與孫某某三次發(fā)生性關系均建立在以往同居關系的基礎上，雙方均為自愿，其對孫某某并無毆打辱罵行為，不承認對孫某某實施了強奸行為。

2016年12月12日，D區(qū)人民法院判決張以軍構成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

二、主要爭議觀點

強奸類案件犯罪嫌疑人很少主動承認自己是強奸行為，或稱未和被害人發(fā)生性行為，或稱是在被害人同意的情形下發(fā)生性關系。后者又表現(xiàn)為多種形態(tài)，如辯稱是戀人關系、情人關系、通奸關系等，且有罪證據和無罪證據一比一，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各執(zhí)一詞，書證、物證、證人證言等其他證據沒有證明力或者證明力比較弱，因此在定罪上存在一定難度。具體到本案，由于張某某與孫某某以前曾是同居男女朋友關系，且?guī)状伟l(fā)生性關系期間，基本只有兩人在場，除了一比一的證據外，比較缺少其他直接證據證實張某某對孫某某實施了強奸行為，因此，對本案張某某是否構成強奸罪就存在著兩種不同認識。

第一種觀點認為，張某某的行為不構成強奸罪。其觀點認為，張某某和孫某某曾是情人關系，兩人曾有過同居經歷。孫某某于大畢莊村所居住的平房就坐落在張某某家斜對面，且是張某某幫忙所租，至案發(fā)前，孫某某仍在該平房居住，因此，兩人存在著發(fā)生性關系的感情基礎，不排除孫某某在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時是其自愿行為。同時，2016年7月16日，張某某與孫某某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之后，孫某某并未在第一時間進行報案，且仍在大畢莊村其所租住平房內居住，由此，不排除雙方在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時，孫某某是自愿的，且直接影響到對后續(xù)雙方再次發(fā)生性關系時孫某某是否自愿的認定。另外，盡管有多人能夠證實2016年7月16日張某某曾與孫某某現(xiàn)同居男友田某發(fā)生爭執(zhí)，但當日張某某與孫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期間并無他人在場，第三次同樣無人在場，第二次時僅有孫某某10歲女兒在場，且由于與孫某某存在母女利害關系，即使有其證言，也難以盡信。

孫某某在張某某強制戒毒期間，已與田某同居，基于以上理由，不排除孫某某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時是自愿的，但后來可能因田某或其他問題雙方發(fā)生爭執(zhí)，因此孫某某反悔，告張某某對其實施了強奸行為。

第二種觀點認為，張某某的行為構成強奸罪。其理由在于，在強奸罪一對一證據的情況下，應當全面把握案件證據材料，同時認真分析雙方提供的言辭證據，結合邏輯與社會經驗，進而還原與推導整個案件事實。本案無論從孫某某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的背景條件上，如孫某某已與田某確立男女朋友關系，孫某某與張某某第二次發(fā)生性關系期間，其女兒就在同屋睡覺，還是從已提取的孫某某帶女兒留宿旅館未歸的登記證明、張某某給孫某某所發(fā)威脅性短信截圖等書證、物證方面，亦或從孫某某編造借口擺脫張某某后進行報案等行為上，基本都能證實孫某某在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時并非出于自愿，張某某對孫某某實施了強奸行為。

三、評析意見

為打破強奸案件一對一證據導致難以認定犯罪的難題，應當及時全面收集和認真審查反映案情的有關證據，尤其要重視物證、書證等實物證據，相比較于言辭證據的復雜多變性，實物證據更加客觀穩(wěn)定，對案件事實的還原也更加真實有效。同時，在全面收集掌握證據的基礎上，還要結合一般社會經驗和邏輯推理，對行為人是否構成強奸做出準確判定。本案犯罪嫌疑人張某某盡管對其強奸行為不予承認，且在與被害人孫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期間，除雙方供述外比較缺乏其他客觀性證據，但結合案件現(xiàn)有證據材料，仍能基本證實孫某某在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時并非出于個人自愿，理由如下：

一是從常理上推斷，案發(fā)前孫某某已與王某確立男女關系并同居，缺乏與張某某再處對象的意思表示，且張某某在2016年7月16日中午第一次前往被害人孫某某家中時，與王某、孫某某曾發(fā)生較為激烈的肢體、語言沖突，對此現(xiàn)場有多名證人可以證實，在這種情況下，孫某某顯然缺乏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的自愿。同時，雙方在發(fā)生第二次發(fā)生性關系期間，孫某某10歲的女兒就在旁邊睡覺，在這種情況下，孫某某顯然不愿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

二是從物證上講，2016年7月16日張某某與孫某某第一次發(fā)生性關系之后，孫某某即帶著女兒去旅館住宿一夜，不敢回家，表明孫某某對張某某心存畏懼、抵觸心理，不愿與其進行接觸。同時，張某某在當日多次聯(lián)系孫某某未果的情況下，給孫某某發(fā)了一條內容為“我不敢想你回來的結果是什么”的威脅性短信，表明張某某在與孫某某交往期間，對孫某某存在著一定的強迫性。案發(fā)后，本案及時提取了孫某某旅館住宿的登記證明及張某某所發(fā)短息的手機截圖。

三是從孫某某相關行為上進行分析，孫某某除了在于2016年7月16日第一次與張某某發(fā)生性關系后帶女兒留宿旅館未歸外，在第二三次發(fā)生性關系后，通過編造為女兒洗澡、上廁所等借口，在能夠擺脫張某某的第一時間，選擇帶女兒于凌晨逃出家門進行報警，稱張某某通過采取暴力毆打、辱罵等手段，對其實施了強奸行為，其供述穩(wěn)定，具有較強的合理性，相反，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在供述過程中，對毆打、辱罵和威脅他人的情節(jié)進行有意回避或避重就輕，否認強奸，與之相比，被害人的陳述無疑更值得采信。

綜上，盡管犯罪嫌疑人張某某對其強奸他人的行為予以否認，但結合本案證據，基本能夠證實張某某采用暴力、脅迫手段，在違背被害人孫某某意愿的情況下，強行與其發(fā)生性關系，其行為已涉嫌構成強奸罪。

參考文獻：

[1]武俊琪.證明力判斷中的法官自由裁量權.2017.出版信息不詳.

[2]陳家冰、宋靜波.提高刑事案件現(xiàn)場指紋證明力的方法研究.科技論壇.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