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簪花仕女圖》中鶴的意義

閆淑敏

(北京服裝學院，北京 100000)

《簪花仕女圖》一直被傳為唐代畫家周昉所作，但關于此畫的時代斷定，近年來一直存在很大分歧。由于已知資料的缺乏，至今還沒有一個確鑿的證據能證明此畫具體的創作時代和真正創作者。筆者比較傾向此畫為唐代所做，但是具體哪位畫家作品在此不做考證。

1 關于《簪花仕女圖》的斷代問題

《簪花仕女圖》為絹本設色，高45.75 厘米，長179.60 厘米，現藏遼寧省博物館，是我們古代仕女畫的典型代表。畫中描繪了仕女在幽靜而空曠的庭園中，以白鶴、蝴蝶取樂的閑適生活。她們有的在逗犬、有的在拈花、戲鶴、撲蝶，侍女持扇相從。楊仁愷先生將此畫斷代為唐代德宗李適(780-804年在位)時代的杰作。認為《簪花仕女圖》反映了在奢靡風氣支配下貞元年間婦女嬉戲生活的真實面貌。①楊仁愷先生的證據有以下五點：第一，由畫中女主角們奇異而豪華的著裝打扮來看，完全符合唐代德宗李適貞元時期崇尚奢靡的風氣，并以詩人杜牧《感懷》詩中“至于貞元末，風流恣綺靡”為證。第二，以從敦煌流失，現珍藏于倫敦大英博物館的唐代《引路菩薩圖》中右下角婦人形象為旁證。第三，從動物飼養、植物種植和紡織品生產等方面進行論證。第四，對作品本身的時代風格、藝術特色、繪畫技法等進一步證實此畫為中唐時期作品。第五，1972年此畫被送至故宮博物院重新裝裱時發現它是由三塊絹組成，并根據其尺寸進而推斷它是由唐代盛行的離合式屏風畫改裝而成。②綜上，楊仁愷先生認為此幅畫為貞元年間作品。

此外，徐邦達先生《古書畫偽訛考辨》、崔衛《也談〈簪花仕女圖〉的時代特征》、曹星原《宮中競美——〈簪花仕女圖〉主題辯》、李星明《〈簪花仕女圖〉年代蠡見》等文章也都提供了有力的證據證明此畫應作于唐代，但是對于具體哪位皇帝在位期間創作的仍有爭議。

2 鶴和道教的關系

鶴在中國古代被賦予美好的象征，鶴文化橫亙古今，源遠流長。從殷墟婦好墓出土的玉鶴算起,已有3200多年。古人通過鶴的鳴叫、鶴的體態等暗示某種啟示、愿望。在歷史的演變中，鶴越來越成為一種象征符號，常常與君子，隱士相類比。尤其是當道教興起之時，賦予鶴新的象征含義，鶴的身份逐漸被神化。

長生不老，羽化升仙，是中國古人追求的境界，也是中國古代文學中重要的創作題材。在古人的觀念意識中深信有神的存在，都希望自己可以得道成仙，而鶴就變成了一個溝通天地之間的使者。中國傳統文化中鶴的寧靜淡泊、出塵脫俗形象和長壽象征都與道教的教義追求不謀而合，道教逐漸在它的宗教文化上表現出較為明顯的鶴崇拜現象。③首先，在道教文化中出現大量關于鶴的傳說，大部分可以歸為兩類：第一類，鶴作為仙人座駕或是跨鶴成仙。這類中最典型的就是仙人王子喬乘白鶴的故事。第二類常見的記載是人化鶴而成仙或者仙人化為鶴身來到人間的神話故事。由此可見，道教和鶴的關系是非常緊密的。

3 道教在唐代的地位以及在宮廷女性中的信仰狀況

唐朝是我國歷史上道教空前繁榮的時期。唐朝統治者大力扶植道教，不僅僅是出于長久以來延續的信仰，更是一種政治上的需要。開國皇帝李淵就利用道教“老君當治”的圖騰及老君顯靈，預告李唐王朝的成立；在建國之初，為了穩定人心，鞏固政治，他自稱是老子李耳的后裔。后又頒布《先老后釋詔》，確立了道教的國教地位。在社會大背景的影響下，女性也成為信奉道教的重要力量。尤其是宮廷中的公主妃嬪。據記載:“太平公主出家居太平觀，睿宗西寧公主、昌隆公主入道居金仙觀、玉真觀，新昌公主出家居新昌觀，永穆公主出家，舍宅置華封觀。玄宗萬安公主，代宗華陽公主，德宗文安公主，憲宗永嘉公主永安公主，穆宗義昌公主、安康公主，順宗潯陽、平恩、邵陽三公主，宣宗壽春公主均出家入道。后妃中也有道教信仰者，中宗韋庶人曾立景云女冠觀，楊貴妃曾為太真宮女道士。④

唐代道教盛行，長生不老羽化升仙的美好歸宿確實令人向往，但作為女性來講，并不是所有信仰道教的女性都是為了求仙得道的。宗教還具有一種精神寄托的作用。所以當現實生活出現不如意，特別是處在深宮之中她們的痛苦與悲哀無處發泄時，她們選擇了道教作為精神的寄托。殷饒藩的《宮人入道》詩把宮女入道的無奈與痛苦刻畫得淋漓盡致：在這首詩里，連曾經與她爭寵斗艷的女人們都為她憂愁而盡釋前嫌，可想而知這個女子本人是帶著怎樣心情邁進道門。

4 總結

鶴出現在此畫中與唐代的道教信仰關系密切。首先，鶴是道教的信仰象征，因為唐代皇家信奉道教，完全可能在宮廷中飼養鶴，所以才會在繪制后宮女子生活場景的作品中出現鶴。其次，宮廷女子的空虛寂寞需要尋求感情寄托，鶴和女子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中更體現出深宮女子的空虛無奈之情。所以在《簪花仕女圖》中出現鶴，是唐王朝道教信仰的間接體現，也是深宮女子失去自由，只能通過道教尋找慰藉的無奈之情的體現。

注釋：

① 楊仁愷.風流恣綺靡——談 《簪花仕女圖》.中華遺產，2004.10.

② 朱 萍.《簪花仕女圖》研究述評.美術大觀，2011(1).

③ 劉贏.論道教文化中的鶴崇拜現象.安徽文學-文藝理論，2015(1).

④ 楊小敏.論唐代婦女的道教信仰.天水師范學院學報，2006，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