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適用刑法條文時進行文義解釋的思考

摘要：在刑法學中，刑法解釋是指對刑法規定意義的說明。因為刑法內容是通過文字表達規定的，而絕大多數文字、詞語都會有多個含義，或者是在日常用語與刑法條文中含義的內涵、外延不盡相同。由于罪刑法定原則的限定，刑法條文的含義通常不會超出普通生活用語的含義，以免損害國民的預測可能性。那么，當刑法條文對詞語釋義缺少明確規定時，如何對該詞語的外延和內涵進行準確界定，有利于準確適用刑法，維護刑法權威。

關鍵詞：適用刑法條文；文義解釋

中圖分類號：D91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7）35-0141-01

作者簡介：佟立群（1983-），女，蒙古族，遼寧北票人，法律碩士，遼寧省沈陽市和平區人民檢察院偵查監督科，檢察官，研究方向：刑事法律研究。

一、基本案情

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因涉嫌污染環境罪被提請審查批準逮捕。人民檢察院審查全案證據后，認定偵查機關已經查明的部分案件事實包括：犯罪嫌疑人李某某違反國家管理規定，收購廢機油貯存在自己租住房屋的院落內，用于日后販賣。在犯罪嫌疑人李某某使用抽油泵和膠皮管將廢機油裝卸車的過程中，因未做防護措施，廢機油灑出泄漏，造成院內土地污染。

二、關鍵問題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規定，“違反國家規定，排放、傾倒或者處置有放射性的廢物，含有染病病原體的廢物、有毒物質或者其他有害物質，嚴重污染環境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后果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該法條中，“排放”是指將法律所指的上述廢物排入水體的行為，包括泵出、溢出、匯出、噴出等；“傾倒”是指通過船舶、航空器、平臺或者其他運載工具向水體處置危險廢物；“處置”是指以焚燒、填埋等方式處置危險廢物。按照法律規定，行為人只要實施了向土地、水體、大氣排放或者傾倒、處置危險廢物其中一種行為就構成本罪。

具體結合本案分析：根據環保部聯合發改委、公安部修訂發布的《國家危險廢物名錄》（2016版），廢機油屬于“hw08廢礦物油與含礦物油廢物”一類。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在沒有危險廢物經營許可證的情況下，擅自收購、儲存被列入《國家危險廢物名錄》的廢機油，違反了國家《危險廢物許可證管理辦法》。李某某的行為確實對其租住院落內土地造成了污染。李某某在裝卸廢機油的過程中，因未做防護措施，將廢機油灑出泄漏在土地上，該行為未將廢物排入水體，不符合“排放”含義；亦未通過運載工具向水體處置危險廢物，不符合“傾倒”的含義；李某某雖然沒有焚燒、填埋的方式，但因為后面還有一個“等”字，意味著還有其他能夠與焚燒、填埋相類似的方法也可以定義為“處置”行為，故李某某的行為是否是《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條文所規定的“處置”，需要準確解釋“處置”的含義。

三、分歧意見

對于上述問題，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處置危險廢物中的“處置”，作為一個現代漢語的詞語，含有安排、處理的意思。犯罪嫌疑人李某某收購、裝載、貯存廢機油的行為，是對廢機油進行安排、處理，符合現代漢語意義中“處置”的含義，故可以評價為“處置”行為。第二種觀點：雖然犯罪嫌疑人李某某行為符合現代漢語中“處置”的含義，但應嚴格區分“處置”在普通生活和刑法條文中的含義。雖然《刑法》條文及相關司法解釋沒有對《刑法》中的“處置”一詞進行明確界定，但可以通過刑法解釋的方法加以界定，而后再判斷李某某的行為是否符合《刑法》條文的規定。

四、評析意見

筆者同意上述第二種觀點。

首先，《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將“排放”、“傾倒”和“處置”三種行為并列提出，意味著這三種行為互相區別。如果按照“處置”在現代漢語中普通語境中的含義，“排放”和“傾倒”都是對廢物的處理，也可以被理解為“處置”行為。那么，立法者也就無需在該條文中將該三個詞匯并列提出。

其次，雖然從立法目的上看，《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的立法目的是為了懲治污染環境犯罪，犯罪嫌疑人李某某的行為確實造成了土地污染，但不能因此認定李某某的行為是符合刑事處罰的污染環境行為。對污染環境的行為，我國除了通過《刑法》規定進行刑事處罰之外，還有其他行政法規對可以進行行政處罰。根據刑法的謙抑性原則，行為人雖然造成了環境污染的客觀后果，但其客觀行為方式如果不是《刑法》所明確列舉規定的行為方式，就不應“入罪”處以刑事處罰，而應處以其他法定的處罰方式。

最后，《中華人民共和國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2015修訂，以下簡稱《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和《危險廢物經營許可證管理辦法》（2016年修訂）中，均對“收集”、“處置”、“貯存”等詞語進行了分別界定。而且，借鑒同為法律的《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可以看出，《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所列的污染環境行為未包含《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中所列的“收集”、“貯存”等行為，只規定了“排放”、“傾倒”和“處置”三種行為，可以明確《刑法》對污染環境的處罰態度是有限制的。

五、處理結果

綜合前文所述，由于對“處置”一詞進行了限制性的文義解釋，故李某某的行為雖然造成了污染環境的后果，但其未實施《刑法》第三百三十八條所規定的行為，不能認定犯罪嫌疑人李某某涉嫌污染環境犯罪。

[參考文獻]

[1]張明楷.刑法學[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32.

[2]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尚有其他涉案事實未查明，筆者只就已查明的污染環境部分事實進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