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鶴+李昱



摘要:非國有產權是否真正促進創新是事關我國混合所有制改革與經濟轉型發展的重要議題。本研究利用2008—2015年A股上市公司中屬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樣本公司數據,考察了非國有股權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結果發現,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總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對發明創新沒有顯著作用效果;其中,企業內高管股權促進了公司總創新,但對發明創新沒有顯著作用;境內與境外非國有法人股權對總創新及發明創新均沒有顯著作用。進一步地,本研究還發現,非國有股權在強法律保護下能夠顯著促進公司總創新及發明創新;高管持股在不同法律保護下對公司創新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本研究有助于更全面地認識不同類型的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的不同效果,這對進一步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以及通過完善法律制度建設促進創新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關鍵詞: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創新;非國有股權;股權結構;法律保護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228482018(01)010610
一、 引言
當前我國經濟正處于轉型發展的關鍵階段,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是加快我國經濟向創新驅動方向轉型的重要著力點,因此,促進與提升戰略性新興產業內微觀企業創新將推動我國經濟轉型。那么如何提升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創新?現有理論研究主要關注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創新的外部環境營造與政策支持[12],而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內部治理結構的關注較少。還沒有研究在混合所有制改革背景下探討戰略新興產業內股權結構對企業創新資源配置效率的影響。對此問題的考察將有助于揭示混合所有制改革對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創新資源配置的作用效果。
在混合所有制改革背景下,鼓勵不同性質的產權資本(包括國有與其他非公有資本)交叉持股與相互融合,以此優化企業股權結構,從而凝聚各種社會資源,提升企業運營活力。基于產權理論,國有股權由于所有者缺位問題的存在,在公司治理上常常表現為內部人控制[3],這可能不利于企業從事對其長期發展有利、同時具有較大風險的創新活動。而非國有股權(私有股權)由于產權比較清晰,反映到公司治理中,常常表現為較為合理的公司管控機制[4],這樣,公司更傾向于從事對其長期有利的企業創新活動[5],因此,企業股權的混合將可能有利于企業創新。然而也有研究指出:國有企業創新能力高于民營企業[67]。那么,非國有股權是否促進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創新呢?
非國有股權是否促進創新與多種因素相關,其中,法律制度環境對非國有股權的認可與保護是其中重要的影響因素[8]。江雅雯等[9]研究發現,良好的法律保護有助于企業研發創新活動。溫軍[10]研究發現立法、執法和司法水平對企業R&D產生不同的影響。史宇鵬和顧全林[11]研究發現,知識產權侵權程度對企業研發具有很強的抑制作用,非國有企業較國有企業的創新投入受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更大。高潔等[12]通過研究法律保護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發現,知識產權保護、市場組織服務條件顯著地促進了企業創新,但對于國有企業而言,市場組織服務條件對于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不明顯。上述研究或者考察了法律制度對不同性質企業創新的影響,或者探討了產權保護對企業研發的影響;但是還沒有研究考察不同法律制度保護下非國有產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創新的影響。
為此,本研究將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為研究對象,試圖回答三個關聯且遞進的問題:(1)非國有股權是否促進了企業創新?(2)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存在什么差別?(3)法律制度環境作用于非國有股權與企業創新之間關系的效果是怎樣的?本研究發現: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總創新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對發明創新沒有顯著作用效果。企業內高管股權促進了公司總創新,但對發明創新沒有顯著作用;境內與境外非國有法人股權對總創新及發明創新均沒有顯著作用。進一步地,本研究還發現,法律保護較強地區的非國有股權顯著地促進公司總創新及發明創新。
本研究對現有文獻的貢獻至少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本研究為非國有股權是否促進企業創新提供了新的證據?,F有文獻幾乎全部以全體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且研究表明非國有股權有助于企業創新[13],支持私有產權更有效率的觀點。也有研究發現在我國制度環境不健全的背景下,國有企業的創新能力強于非國有企業[7],支持國有產權更容易獲取資源的觀點。本研究以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為研究對象,研究發現非國有股權有助于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內公司創新,這與私有產權效率觀點一致。這對加快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具有重要啟示意義。其次,本研究深化了股權性質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現有研究主要聚焦股權性質是否影響企業創新[1416],以及股權集中度與公司創新之間的關系[6,1718],還沒有研究從公司層面進一步細化研究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創新的作用效果。本研究系統研究了戰略性新興產業內企業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對企業創新的影響。這為在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中就不同非國有所有制股權如何混合、進而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提供了新啟示。再次,本研究拓展了股權結構作用于企業創新效果的研究。現有相關研究大多直接研究股權結構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19],盡管也有研究進一步考察了非國有股權與民營企業創新情況[20],但還沒有文獻研究不同法律制度保護下非國有股權及其不同類型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效果。本研究對這一問題的考察,拓展了我們對法律制度作用于非國有股權對企業創新影響的認識。
二、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自熊彼特以來,創新問題得到了廣泛研究,早期學者主要從市場結構角度探討其對創新的影響[21]。從企業內部公司治理來看,基于產權理論與委托代理理論,大量學者研究了公司股權性質以及股權集中度等對企業創新的作用效果。Lee[14]研究認為股權結構是創新的重要決定因素。Li等[22]研究發現機構投資人的持股比例與R&D支出呈正相關。Griner and Gordon[15]認為內部人持股比例與R&D支出之間存在一個倒置的曲線關系。徐二明和張晗[16]研究指出國有股權對技術創新存在兩方面影響。趙興廬等[13]研究認為國有產權由于阻礙了市場機制,從而將妨礙創新。魯桐和黨印[19]對比考察了不同行業下大股東持股、基金持股和高管持股比例對研發投入影響的差異性。關于股權集中度,馮根福和溫軍[17]發現股權集中度與企業技術創新呈倒U型關系,適度集中的股權結構更有利于企業技術創新。而楊建軍和盛鎖[23]則認為大股東可能存在風險規避心理,股權集中不利于企業研發投入。楊慧軍和楊建君[18]以182家制造企業及高新技術企業為樣本,研究發現股權集中度利于企業技術創新。現有文獻對公司股權結構與技術創新的關系進行的研究,有助于我們深入認識股權結構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效果;但已有文獻沒有深入考察非國有股權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endprint
(一)非國有股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在產權理論下,一般認為非國有產權更有效率(效率觀),這是因為國有企業產權歸屬不明晰,往往面對政府更多的干預[2425],不能建立起有效的市場化治理機制,從而將導致企業無效運營。與此相對應,非國有企業產權明晰,這一方面將極大調動產權人的積極性;另一方面還有利于構建比較高效的公司治理機制,從而提升企業運營效率。企業創新活動具有持續時間較長、不確定性大等特征;在企業創新中,非國有產權將有助于分散風險,調動產權人捕捉與聚斂信息積極性,從而有助于降低創新項目風險[26];同時,非國有產權有助于優化公司治理結構,監督經理人短期機會主義行為可能造成的拒絕或放棄實施創新活動的概率[27]。在我國制度環境下,也有研究發現國有企業的特殊地位有利于聚集資源,從而將有助于促進企業創新[7]。而戰略性新興產業作為國家重點推動的新興行業,具有戰略性、超前性以及引導性,其發展中面對很大的不確定性[12];引入并增強產業內企業的非國有股權比例,既將有助于分散產業風險,還將有助于建立良好的治理結構,促進產業內企業創新發展?;谏鲜龇治?,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非國有股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二)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中國上市公司股本結構中主要包括國有股權與非國有股權兩大類,其中非國有股權主要分為境內發起人股、境外發起人股、高管持股以及其他股。境內發起人股一般是企業發起時的個人或者機構,這類股東一般對企業有著特殊情結,更希望企業得到更好的持續發展,關注企業的長期發展利益;同時,法人股既有動機又有能力對管理者進行監督,更傾向于長期投資[28],從而可能促進企業創新。戰略性新興產業一般處于市場開拓期,市場需求不穩定[2],短期內創新投入的效果往往不太明顯,投資者的長期投資將有助于促進企業創新。因此,境內發起人持股比例增高將會促進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境外發起人股主要來自于境外的投資者,境外投資者將至少在以下兩方面作用于企業創新。首先,境外投資者進入公司使得公司的股東更加多元化,將有助于改善公司治理結構,增強對公司經理層的監督,抑制企業經理層的短期行為[29],從而可能促進企業創新。另一方面,境外投資者進入將可能為公司帶來先進的理念與技術[30],從而將直接提升企業的創新能力,促進企業創新。戰略性新興企業的技術具有先導性與前沿性[12];而當前,我國科技發展總體上仍落后于海外發達國家,因此,境外股權介入將可能有助于戰略性新興企業吸納先進的公司治理理念與技術,從而可能促進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企業高管持股是企業內部經營團隊持有公司股份,這樣企業管理層的利益就和企業股東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捆綁在了一起[4]。高管持股一般有較長的限售期,這樣有助于激勵企業管理層關注企業長期利益,使得管理層更傾向于支持企業創新活動。管理層持股也將提升管理層的主人翁精神,降低代理問題,從而也將有助于企業開展創新活動。Zahra等學者[31]發現,企業高管的持股比例與企業技術創新活動顯著正相關。戰略性新興產業外部發展環境不確定性高,戰略性新興企業內管理者擁有不良的短期業績;提高管理者持股,有助于增強管理團隊的穩定性,降低代理問題,從而有助于促進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a:境內股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假設2b:境外股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假設2c:高管持股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三)法律制度、非國有產權與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法律保護是影響非國有產權利益的重要外部環境,La Porta[8]指出良好的外部法律環境是保護投資者利益的基礎。我國正處于不斷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階段,其中的法律體系也在不斷地完善中;同時由于我國東西部市場化進程的不同步,東西部地區法律規制及其執行存在較大差異,這使得處于不同地區的企業所受法律制度保護程度不同,樊綱和王小魯[32]開發的市場化指數為此提供了充分的證據。江雅雯等[9]研究發現,良好的法律保護有助于企業研發創新活動。高潔等[12]通過考察法律保護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發現,知識產權保護、市場組織服務條件顯著地促進了企業創新。趙興廬等[13]進一步指出國有產權制度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市場機制對創新的促進作用。這是因為國有產權在我國具有較大優勢,國有產權能夠得到政府非正式規制的保護,而非國有產權則相對處于劣勢地位[33]。市場化條件下的法律保護將會增強對非國有產權的保護,史宇鵬和顧全林[11]研究發現非國有企業較國有企業的創新投入受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更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具有戰略性及帶動性,代表著一個國家產業未來競爭力,因此政府營造良好的經濟社會法律環境支撐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2]。同時,戰略性新興產業由于超前性,市場面臨很大不確定性,需要政府資金引導、民營資金支持[1],因此對民營投資權益的保護將影響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法律保護程度較高將促進社會資金進入戰略性新興產業,從而促進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發展?;谏鲜龇治?,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在高法律制度保護的地區,非國有股權更能促進戰略性新興企業創新。
三、 研究設計
(一)研究變量
1.企業創新變量
本研究使用專利申請量和獲批量這兩個創新產出指標作為公司創新活動變量。文獻中通常有兩種方法衡量企業創新,一是企業創新投入,如研發經費和研究人員的投入;另一種是企業創新產出,如專利數量與專利引用率等[34]。Hagedoorn和Wang[35]指出公司每年的專利數是衡量技術創新產出最適合的指標,因此本研究選擇創新產出指標度量創新。根據中國知識產權局對專利的分類,我國專利劃分為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與外觀設計專利,這其中發明專利的技術創新程度最髙,故本文選取了總專利及發明專利的申請量和獲批量作為因變量。endprint
2.非國有股權變量
本研究中選用企業年末總股本中非國有股權占比來度量非國有股權,并根據非國有持股對象性質進一步將非國有股權分為境內股、境外股、高管持股以及其他股,分別用其占總股本的比例度量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
3.法律制度(保護)變量
法律制度(保護)變量為虛擬變量;在每一年,當企業所有地區的法律制度得分大于中位數時,我們認為該地區為強法律保護區域,反之則為弱法律保護區域。
4.控制變量
根據現有文獻,企業創新除了受上述股權結構影響外,還將受公司自由現金流、公司負債率、公司規模等因素影響。此外,我們還控制了公司所屬行業和年份虛擬變量。綜合上述變量的選取,表1列示了所用變量的說明與定義。
(二)研究樣本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用滬深股市全部A股上市公司,以萬德數據庫中平安新興產業劃分的屬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公司為研究樣本,研究時間區間為2008—2015年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是為了應對2008年金融危機導致的發展模式弊端與動力不足問題;戰略性新興產業概念在我國最早于2009年提出,但是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是戰略性新興產業概念的孕育期,從2008年開始選取能夠更全面覆蓋戰略性新興產業樣本。。最后,經過剔除關鍵指標缺失及有異常值的公司樣本后得到五年共3333家樣本公司。其中弱法律保護子樣本公司有1442家,強法律保護子樣本公司有1891家。本文的法律制度(保護)水平數據來自樊綱、王小魯等不斷更新編制的《中國市場化指數——各地區市場化相對進程報告》[32],該報告列出了中國各地區的市場化總指數以及分項指數(含法律制度環境)。為了避免法律制度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在具體取值上,以上一年數據衡量當年的法律保護水平。本研究中用到的創新產出數據來源于CSMAR數據庫和同花順數據庫,從數據庫里調出全部A股上市公司2008—2015年的三種類型的專利數量、不同類型的股權數量、公司自由現金流、負債率、總資產、所屬行業編碼。運用表1的變量定義方法計算出各個變量的值。
(三)設定模型
為了檢驗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非國有股權比例對公司創新的影響,本研究將建立如下待檢驗模型(見式(1)):
在模型(1)中,公司創新活動變量包括總專利申請量(Tapp)、總專利獲批量(Tgran)、發明專利申請量(Invapp)、發明專利獲批量(Invgran)。
Nonstate是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股權結構變量,表示在相應年度末企業總股本中非國有股權所占的比例。Controls是由多個控制變量構成的向量,包括公司負債率(Debt)、規模(Size)、自由現金流(FCF)以及行業(Industry)與年度虛擬變量(Year),ε為擾動項。
其次,為了檢驗境內持股比例及其他不同類型股權比例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活動的影響,我們還將建立如下模型(見式(2)):
模型(2)是將模型(1)中的變量Nonstatei,t分解為Hminvsti,t、Ovsinvsti,t、Rstinvsti,t和Ceostki,t等4個變量,以分析不同類型的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的影響。四、 研究結果及解釋
(一)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2報告了本研究所用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就公司創新變量來看,公司總專利申請量(Tapp)均值為0.86,其最小值為0,最大值為3.89,標準差為0.73,表明全樣本公司創新產出水平總體偏低,不同企業之間總專利申請量存在一定差異,并且部分企業的總專利申請量為0。公司總專利獲批量(Tgran)均值為0.74,其最大值與最小值分別為3.89和0,標準差為0.70,其均值比總專利申請量低0.12,這表明總專利申請中有部分專利沒有獲批。進一步對比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Invapp)和企業發明專利獲批量(Invgran)的均值,可以發現發明專利申請中有相當部分專利沒有獲批。在股權結構方面,非國有股持股比例(Nonstate)均值為
0.94,這表明戰略性新興產業樣本企業中非國有股權占比較高。企業內部高管持股比例(Ceostk)均值為0.12,其他持股均值為0.03,這表明高管持有相當比例的股份。
(二)非國有股權與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的創新
表3中Panel A匯報了全樣本下模型(1)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在控制了年度和行業效應以后,第(1)列中非國有股變量(Nonstate)與企業總創新申請變量(Tapp)呈正相關關系,且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第(2)列中非國有股變量(Nonstate)與企業總創新獲批變量(Tgran)呈正相關關系,也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對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公司來說,非國有股權比例越高,公司的全部專利申請量和獲批量越多,創新能力越強。第(3)列中非國有股變量(Nonstate)與企業發明創新申請變量(Invapp)呈正相關關系,但在統計上不顯著;第(4)列中非國有股變量(Nonstate)與企業發明創新獲批變量(Invgran)呈正相關關系,也在統計上不顯著。這反映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總專利創新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而對發明專利沒有顯著作用。
(三)非國有股權類型與戰略性新興產業企業創新
表3中Panel B匯報了模型(2)的檢驗結果。其中,我們將非國有股權變量(Nonstate)細分為境內股(Hminvst)、境外股(Ovsinvst)、內部高管股(Ceostk)和其他非國有股(Rstinvst)等4個變量,以分析不同類型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的影響。
境內股權變量(Hminvst)的系數與其他三列因變量均呈不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這說明,境內股權不能促進企業總創新申請與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境外股權變量(Ovsinvst)只與第(3)、(4)列因變量在10%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負相關關系,這表明境外股權將可能抑制申請與有效(獲批)發明創新,且對其他創新沒有顯著作用。高管股權變量(Ceostk)與第(1)和(2)列的因變量在1%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與第(3)列的因變量在5%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其與第(4)列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高管持股能夠顯著促進公司總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與發明創新申請,而對有效發明創新(獲批)沒有顯著作用。其他非國有股權變量(Rstinvst)與第(2)列的因變量在5%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其與第(1)、(3)和(4)列的因變量在呈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其他非國有股權能夠顯著促進公司有效總創新(獲批),而對公司總創新申請和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沒有顯著作用。endprint
總之,高管持股比例越高,公司總專利申請量與總專利獲批量以及公司發明專利的申請量越多,但公司發明創新的有效量沒能得到顯著改善。境外股權顯著阻礙公司申請與有效發明創新,境內股權沒有發揮應有的促進公司創新的作用。
(四)法律保護、非國有股權比例與企業創新
表4匯報了使用不同法律保護子樣本對模型(1)的回歸結果。其中,(1)—(4)列為弱法律保護子樣本下的結果,結果顯示,在控制了年度和行業效應以后,非國有股權變量(Nonstate)與第(4)列中的因變量在10%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負相關關系;而其與列(1)、(2)和(3)中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負相關關系,這表明,對于在弱法律保護環境下,非國有股權顯著降低了公司有效發明創新(獲批),而對總創新和發明創新申請沒有顯著作用。
表4中(5)、(6)、(7)、(8)列為強法律保護子樣本下的結果,結果顯示:非國有股權變量(Nonstate)與第(5)列和第(6)列中的因變量在1%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關系,同時,其與(7)列中因變量在5%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而其與(8)列中的因變量也呈顯著正相關關系,顯著水平為10%。
這表明,在高法律保護環境下,非國有股權總體上能夠促進公司總創新與發明創新??傊?,高法律保護環境下,非國有股權能夠促進企業總創新與發明創新,這驗證了假設3。
(五)法律保護、非國有股權類型與企業創新
表5匯報了不同法律保護子樣本對模型(2)的檢驗結果。其中,(1)、(2)、(3)、(4)列為弱法律保護子樣本的結果,結果顯示,境內股權變量(Hminvst)與(1)、(2)、(3)例中的因變量,境外股權變量(Ovsinvst)與(1)、(2)、(3)、(4)列中的因變量均呈不顯著的相關關系,這表明,在弱法律保護環境下,境內和境外的非國有股權結構均不能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內公司創新。其他非國有股權變量(Rstinvst)與第(1)和(2)列的因變量在5%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與第(3)和(4)列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在弱法律保護環境下,其他非國有股權能夠顯著促進公司總創新(包括申請和有效),而對公司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沒有顯著作用。高管股權變量(Ceostk)與第(1)和(2)列的因變量在1%的統計水平上呈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而其與第(3)、(4)列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弱法律保護下,高管持股能夠顯著促進公司總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而對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沒有顯著促進作用。
表5中(5)—(8)列為強法律保護子樣本下的結果。結果顯示,高管持股變量(Ceostk)與(5)和(6)列中的因變量呈正相關關系,且其分別在1%和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與(7)和(8)列中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這表明高管持股能夠顯著促進公司總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創新),而沒有顯著改善公司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創新)。境外股權變量(Ovsinvst)與第(5)、(6)列中的因變量呈不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但與(7)、(8)列中的因變量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且其分別在5%和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境外股權將抑制公司發明創新(包括申請與有效創新)。此外,境內股權變量(Hminvst)和其他非國有股權變量(Rstinvst)與(5)—(8)列中的因變量均呈不顯著的相關關系。上述結果表明,強法律保護下,公司高管持股能夠促進公司總創新,但不能顯著促進發明創新。
總之,該研究結果表明境內發起人持股比例并不能顯著影響強法律保護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創新產出。但不同于弱法律保護子樣本的是,境外發起人股比例對強法律保護子樣本公司發明專利申請量和獲批量有顯著降低作用,這與全樣本檢驗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除此之外,數據表明其他非國有股權對強法律保護子樣本公司的創新活動并沒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對弱法律保護子樣本公司的總創新卻有比較顯著的促進效應。也就是說,其他非國有股權持股比例不會影響公司所有專利和發明專利的申請量和有效量,這也與全樣本檢驗得出的結論是一致的。
五、 研究結論
基于A股上市公司2008—2015年的數據,本文研究了不同法律制度環境下,非國有股權比例、結構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產出的影響。分別采用總專利和發明專利的申請和有效數量測度公司創新產出,檢驗結果發現,非國有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創新產出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然后,我們將非國有股權分為境內股、境外股、其他股以及高管持股等四種類型的檢驗發現,更高比例的境內發起人持股并不能顯著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提高創新產出;境外發起人持股比例對公司有效發明專利有顯著降低作用,這個發現與Guadalupe等[30]的檢驗結論不一致。高管持股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創新活動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進一步地,我們還引入了法律保護制度變量,將全樣本分為強法律保護和弱法律保護兩個子樣本,分別檢驗在不同法律保護環境下非國有股權結構對公司創新活動的影響。檢驗結果顯示,在高法律制度保護的地區,非國有股權更能促進公司創新。境內股對不同法律保護的公司創新產出的影響均不顯著,境外股在強法律保護下對公司創新有顯著抑制效應,對弱法律保護公司的影響并不顯著。除此以外,高管持股在不同法律保護強度下對公司創新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
本文的研究不僅拓展了有關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創新影響因素的分析,也進一步深化了法律制度保護作用的認識。本研究結論有助于更全面地認識境內持股、境外持股以及高管持股等不同類型的股權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公司的創新活動的不同影響。同時,在不同法律制度背景下重新檢驗不同股權對公司創新的影響效應,對進一步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以及通過完善法律制度建設促進創新具有重要的政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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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校對: 鄭雅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