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過猶不及？

孫文曄

許多人認為，金球獎頒獎禮上發生了一件極具政治意義的事。奧普拉·溫弗瑞身穿黑衣，以示聲援#MeToo（我也是）運動。在接受終身成就獎時，她在獲獎感言中談到了女權、平權、性騷擾，許多明星當場落淚。用外媒的話說，她就差沒宣布參選美國總統了。

起初，#MeToo是一個故事，在韋恩斯坦案中，一個個明星鎮定自若地站了出來，而且似乎每天都有更多的人站出來。一系列性騷擾事件曝光，幾位知名演員和制片人被解雇。

然后，它變成了一個 “醒悟時刻” ，從2017年10月至12月，這個標簽在推特和臉書網站上出現了超過600萬次。它還衍生出了意大利版（意思是“那個時候”）和法國版（意思是“揭發那頭豬”），甚至中國版、日本版，以展示性侵犯和性騷擾在全球的普遍性。

最后，它變成了一場運動。在憤怒和決心的推動下，300多名重量級的女性提出一項宏大的倡議，要在好萊塢和全美職場與系統化的性騷擾作戰。

“打破沉默的人”被《時代》評選為2017年年度人物，以致敬這些女性以及由她們開啟的全球對話。該雜志主編接受采訪時說，#MeToo運動代表了“我們幾十年來看到的最迅速的社會變革，它開始于女性和部分男性充滿勇氣的個人之舉”。

在金球獎頒獎禮上，奧普拉將“是該結束的時候啦！”這句有力的話重復了三遍，全球的女權運動似乎都被點燃了。

然而，就在演講發表的次日，在大洋對岸的法國女人卻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法國國寶級女演員凱瑟琳·德納芙和其他99名娛樂、出版和學界女性在《世界報》發表公開信，譴責了#MeToo運動以及它的法國版。

公開信認為，利用社交媒體對私下里的經歷進行公開控訴，這些行動已經過了頭。她們說：“強奸是犯罪。但固執或笨拙的調情不是犯罪，對女人獻殷勤也不等于大男子主義的侵犯。”

她們稱這種“快速正義”已經產生了受害者，并舉例說，有人被迫辭職而他們的全部罪名只是觸碰了一下膝蓋。這一評論顯然指的是英國前國防大臣邁克爾·法倫的辭職。法倫在承認曾于2002年觸碰了一名女記者的膝蓋后，于2017年11月宣布辭職。

她們認為，#MeToo 運動不是賦予女性權力，而是抑制了性表達和性自由。對此，指控韋恩斯坦強奸自己的女演員艾莎·阿基多在Twitter上批評說，“凱瑟琳·德納芙等法國女性告訴全世界，她們已內化的厭女癥如何讓她們走上了被洗腦的不歸之路。”即使在法國，這封信也面臨猛烈抨擊。

不過，這封信仍有很多合理之處，比如批評了“將本人與作品混為一談”的現象，指責女權主義者要求一家巴黎電影院取消著名新浪潮導演波蘭斯基的一個作品回顧展。

我們應該拒絕被認定為性騷擾的作者的畫作嗎？應該禁止似乎讓性暴力合法化的電影嗎？另一位法國國寶級女演員于佩爾也提出了這個嚴肅的問題。

女權主義的探討，之所以會在全球爆發，是因為壓抑已久，全球在這方面的立法和相應防治機制仍不健全。不過，當我們在談論女權時，始終不是在真空之中談論女權，不同的文化背景會導致不同的認識，美法兩國女性在性侵的定義上就產生了分歧。

在2018年，為女性爭取權益的運動應該將目光放得更遠。性騷擾、工作歧視、生育權利和性別暴力都并非單獨存在，它們密切相關，在每一個國家，這些領域都應該作出改變。正如法國女人所說 ，“我們內心的自由不能被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