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設備安全法》中關于主管人員與責任人員的處罰

文丨周和明

多年來，國家對特種設備的生產安全問題高度重視，制定了諸多相關的法律規定。《特種設備安全法》創新了監管工作模式，加大了對公共場所特種設備的監管力度，強化了特種設備生產、經營、使用單位的企業主體責任，建立了特種設備報廢、可追溯和缺陷召回制度，并加重了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這對有效預防和減少特種設備事故，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和財產安全，促進經濟社會和諧、穩定發展具有重大的現實和歷史意義。本法中明確規定了主管人員的責任（民事責任、行政責任以及刑事責任等），然而要想真正實現權責一致，實現對責任人員的公平處罰，對相關法律條文的理解和把握至關重要。

一般規定

《特種設備安全法》第13條明確規定了主要負責人的責任。根據本條規定，特種設備生產、經營、使用單位及其主要負責人對其生產、經營、使用的特種設備安全負責。該規定明確了責任的主體，意在強調管理人員及其他責任人的責任不同于一般的員工。當然這只是一個方向性的規定，至于主要責任人如何履行義務、違反義務具體如何處罰等，則是在本法的第六章中集中規定。同時本法第97條所規定的一般主體的民事責任，應當理解為是將管理人員和主要責任人員包含在內的。

具體的責任類型

根據本法第六章的規定，可以將主要負責人和相關管理人員的責任類型劃分為以下兩類：一是監督管理職責。例如第41條規定，特種設備安全管理人員應當對特種設備使用狀況進行經常性檢查，發現問題應當立即處理；情況緊急時，可以決定停止使用特種設備并及時報告本單位有關負責人。關于監管職責的具體內容，本法第93條和94條做了明確細致的規定。例如保護商業秘密、按照法律規定實施行政許可等。二是依照相關規定取得從業資格。例如第93條規定，未經核準或者超出核準范圍、使用未取得相應資格的人員從事檢驗、檢測的，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吊銷機構資質和有關人員的資格。

對于主管責任人員的處罰，主要表現為罰款、吊銷相關資格等。罰款是在獨立于民事賠償之外的，而且付款的數額大小根據事故的嚴重程度而定。本法第91條規定，對事故發生負有責任的單位的主要負責人未依法履行職責或者負有領導責任的，發生一般事故，處上一年年收入百分之三十的罰款；發生較大事故，處上一年年收入百分之四十的罰款；發生重大事故，處上一年年收入百分之六十的罰款。這些處罰主要體現為行政處罰，如果相關人員的行為違反了其它強行法的規定（例如刑法），也應當按照相關規定承擔責任。本法第98條規定，違反本法規定，構成違反治安管理行為的，依法給予治安管理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具體的責任分配問題

本法第93條通過列舉的形式，羅列出了八種對單位及相關個人進行處罰的事由，處罰的形式為罰款以及吊銷資格。這八項事由可以視為一種義務性的強制規定，而且本法所規定的處罰只是一種行政處罰，和依照其它法律所應受到的處罰應當是并行不悖的。例如依照該條第5款的規定，相關責任人員不得泄露檢驗、檢測過程中知悉的商業秘密，如果泄露商業秘密的，相關責任人員不僅要面臨罰款、吊銷資格，還會面臨民事賠償、甚至刑事處罰等問題。

其次，由于漢語表述不夠嚴謹的問題，對第93條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該條規定：“特種設備檢驗、檢測機構及其檢驗、檢測人員有下列行為之一的，責令改正，對機構處五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款，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罰款；情節嚴重的，吊銷機構資質和有關人員的資格”。有人將這條理解為，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的這個范圍，是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罰款總額的限定，單純從漢語語法上來講這樣理解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這樣理解不符合法律條文本身的表述習慣。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在這里顯然處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因此在拆分這句話的時候應當將后面的處罰范圍分別于前面的兩個主語相對應，也就是“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處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罰款，或者對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千元以上五萬元以下罰款”。例如，《公司法》第200條規定，公司的發起人、股東虛假出資，未交付或者未按期交付作為出資的貨幣或者非貨幣財產的，由公司登記機關責令改正，處以虛假出資金額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十五以下的罰款。這里的罰款數額的規定，顯然不是發起人和股東兩者的總和。

至于這兩者的責任應當如何具體分配的問題，法律沒有規定也不可能規定出一個明確的比例，在具體執行的時候應當根據兩者在個案中承擔的職責大小來認定罰款的金額。在實務中，往往會存在一個決策權較高的終極責任人員，即直接負責任的主管人員。以日照市7.16爆炸事故為例，石大科技公司油品儲運車間違規進行倒罐作業，在切水作業過程中無人現場監守，致使液化石油氣在水排完后從排水口泄出，遇點火源引起著火爆炸。該案中涉案的責任人員有24人之多，但大多數都只是給予了降職、開除黨籍等黨內處分；而真正給予行政處罰的，只有董事長一人（年收入百分之四十的罰款）。

最后，在很多情況下，檢驗的負責人員往往不是一個個體而是一個團隊，有的時候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會出現漏檢等偷工減料的情況。這個時候對責任人員的處罰應當分兩步走，首先根據損失的大小以及情節的輕重決定對這個團隊總體的處罰，然后根據具體情況再將責任分配給個人。如果班長處于決策的核心地位，那么班長應當承擔更多的份額；同理，如果有成員對故意漏檢提出過反對意見甚至積極舉報的，則應當減輕或者免除處罰。如果不問主觀過錯與否，直接處罰所有參與的人，對那些沒有故意消極怠工的人顯然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