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大營峒薩歲文化之淵源

吳春紅

摘要：大營峒乃“一腳踏三省的楚越分界地”，其薩歲文化源遠流長，本文立足對大營峒薩歲文化淵源進行的探究，追根溯源，以更好地挖掘和傳承薩歲文化精髓。

關鍵詞：大營峒；薩歲文化；淵源

大營峒古寨，夜郎情牂牁地。原屬廣西懷遠縣，即今湖南通道侗族自治縣的坪坦鄉、黃土鄉、廣西三江侗族自治縣的林溪鄉，轄今黃土，坪坦、高步、林溪、程陽等地。所處粵窮楚盡黔東南邊境三省交界處的崇山峻嶺之中，也正是歷代文人千方百計尋找的“一腳踏三省的楚越分界地。”

追史溯源，廣西懷遠縣大營峒、湖南綏寧縣的扶城峒在南宋紹興32年（1131）同屬桂林府的懷遠縣（今三江縣），屬夜郎國。庚辰村落、隴城、甘溪、坪陽俗稱《四仔勝稿》。“丁末林溪”、“戊子程陽”、“甫戊午”村落，即林溪、程陽、高步、坪坦、黃土俗稱《四仔勝叭》。明洪武三年（1370）《四仔勝稿》改屬湖南綏寧，為綏寧縣四峒之扶城峒。大營峒歷經近千年的創造和發展，形成了大營峒獨特的“薩歲”文化。物質文化有薩壇、三王宮、亱郎巢居、飛山廟、觀音亭、鼓樓、花橋、石敢當古驛路等；精神文化有蘆笙、琵琶、哆耶、哆嘎、大歌、琵琶歌、蘆笙元曲混沌舞等以及“千人團嘩，百人合款，紛紛籍籍，不相兼統，徒以監詛要約，統無法度相縻”的款約制度等文化。概括起來，大營峒“薩歲文化”之淵源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源于越王勾踐臥薪嘗膽、自我娛樂的文化精神

據史籍記載，越王勾踐在被吳國（公元前496年）打敗后，親自耕種而食，其妻自織布而衣，十年不征收賦稅，并實行獎勵生育等政策，這在充分發達的階級社會中是不可能有的。勾踐之所以能夠提出這種措施，表明當時原始公社的一些生產關系依然存在，私有制還未能完全排除公有制。另外，越國的軍隊，也仍帶有部落聯盟的軍事民主制度的特征，如勾踐曾號令于三軍：“凡我父兄昆弟及國子姓，有能助寡人謀而退吳者，吾與之共知越國之政。”（趙曄《吳越春秋·勾踐伐吳外傳》）勾踐之言，與唐未五代（公元923-936年）時期楊再思的號令很有似之處。就大營峒本身的歷史來看，唐未五代直至解放初期（公元1953年），以地緣為紐帶的“薩”氏族農村公社組織，仍然在起著重要作用，私有制還未能排除公有制，這是侗族薩歲文化淵源之一。

二、源于峒人自治自衛、磊落多英、共依共存的民族精神

大營峒“薩歲”自身的文化精神和自身的民族精神猶于思想的閃電，一旦照進人們荒蕪的心田，必將迸發出無窮的力量。戰國末期，（昭襄王27年公元前279年）楚遣莊喬伐夜郎，莊蹁占領了夜郎和滇后，由于黔中郡被秦攻占，歸路隔絕，背井離鄉的莊蹁回楚無望，只好“刀頭占血”自立為王，創立了滇國，與夜郎國共霸西南；公元前的221年，秦始皇發動第一次戰爭，用五十萬秦兵分五路“進兵南嶺”、“南取百粵之地”。但是沿源水南下的西線秦軍，卻始終未能跨越“譚城之嶺”，（譚城：即今湖南靖洲、通道、貴州黎平縣之東南地區）始終未能達到今侗族聚居地——源江上游和都柳江一帶；漢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漢王朝發動第二次大戰，分兵江西、湖南、廣西四路出兵南下，此外，又“使馳義侯因巴蜀罪人發夜郎兵，下群舸，咸會番禺”（廣州），但未能跨越“譚城之嶺”，中途拆回，漢王朝對侗族地區的統治勢力空白；三國時，蜀建興三年春（公元225年）諸葛亮征服南蠻，采取的只能是“和撫”政策，沒有破壞少數民族文化，也沒有七禽七縱孟獲，同時是在滇國而不在夜郎國；從秦、漢到民國，侗族有一個身先士卒的“款組織”和一部自治自衛的《款約法》，因而侗族地區的薩歲文化得以完整保存。

三、源于牂牁國古俗文化

群舸國，周襄王之年（公元前651年），另名為夜郎國，何謂群舸國？《管子·小匡》曰：“（齊恒公）九全諸侯，一匡天下，南至吳、越、巴、牂牁、不庚、雕題、黑齒、荊夷之國。”注日皆南夷國號。說明春秋時期已有牂牁，且它是南方一個較大的古國，其名號才能與吳、越等春秋大國并立。對此，著名的清代布依族史學家莫與儔在《南齊以上地理考》中有詳實考證：“（牂牁）其國當自巴以西南并夜郎及以南之地，幾與南越接，故《史記》、《漢書》并云：‘道西北牂牁江，江廣數里。此言接南越之處。又云：“夜郎者，臨牂牁江，江廣百余步。”此言當后夜郎境中如此廣遠，皆得牂牁之名，其國之大可知。后雖此國漸微，他小國各雄長，而故名尚存。故置郡時，以最大之夜郎而不以名郡，亦以牂牁又古最大之國耳。”《貞定遺集·牂牁考》又曰：“春秋以后，此國遂微，而西嘔、夜郎、滇爭相雄長，故《史記》、《漢書》言西南諸君長以什數，皆不及牂牁，蓋降為夜郎旁小邑中，惟江水于舊國名，獨無改稱耳。逮約軒夜郎，又誅且蘭，平南夷以立郡，而不取最大之夜郎為名，豈不以牂牁為最古且大之國欽。”《異物志》又曰：“（牂牁國）處群舸江上，因以江名國”，“俗人謂之越王牂牁”，江即今珠江上游的紅水河、南北盤江，地跨今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洲、安順地區和六盤水市。說明當時因是越人分布地，統治者稱“越王”，所以冠之以“越王牂牁”。這就是夜郎國前身的社會背景和薩歲古俗的圖騰、生活、生產、出行、歲時、婚禮、民居、葬禮等禁忌文化淵源。

四、源于夜郎國王竹多同“同一”、“崇善”文化

薩歲文化即夜郎文化。夜郎文化就是竹王三郎神文化，“竹王三郎神”是古夜郎國王竹氏多同和他的三個兒子，他們德智超群，為人忠厚，竹王與三個兒子共同為漢初統一大業和民族團結立下功勛，漢武帝封竹家父子為夜郎侯，漢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為群舸郡。夜郎王迎降，被漢武帝太守吳霸懷疑有叛漢之舉而被誅殺；后發覺誤殺，派唐蒙之出使夜郎，對其子的待遇是厚賜，封竹興繼承夜郎王位。傳說明朝一皇帝統軍南下平亂，加封“竹氏多同”和他的三個兒子為王，致使后人尊之為“竹王三郎神”。竹王三郎神，在夜郎國施“仁政”，實行“多筒同一”、“崇善”文化，“損以破竹于野，竹成林”，使夜郎國民拋開宦海情場爭名奪利邪念，致使夜郎社會出現“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安定局面。百姓過著完全快樂、逍遙自在的神仙日子，國泰民安。因此，夜郎國民四處立三王宮祭祀，并上家仙神龕立誓“招財童子供養三郎”，以紀念這位竹王三郎神。endprint

五、源于東漢道家巫祝文化

南侗巫文化是道教的巫祝。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源于皇帝和老子，創教于張道陵，至今已有1800多年歷史。它追求宇宙和諧，國家太平，相信修道積德定能安樂幸福，長生久視。以神仙信仰為核心內容，修道成仙為終極目標，尊奉老子為道祖，張道陵為教祖。道教以它清靜無為、修道成仙的特質，使現世上的人們求得了生命的寧謚和圓滿。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甚至是學究天人李白，蘇東坡都對它如癡如醉，可以說是地地道道的侗民族心靈救治良方，是漂泊無依的靈魂的精神家園，大營峒人尊敬“薩神”也正是基于此，連文化革命先驅的魯迅先生也認為“中國的根柢全在教道。”“薩歲文化”源于道家巫文化。

六、源于儒家教育文化

古寨大營峒“薩歲文化”發展源于儒學教育。宋、明均無國家學堂教育可言。祖先們都是從古洲，廣東、福建、江西來的難民，于北宋雍熙、宋元、明洪武年間遷徙于斯。始，荒無人煙，更無學堂。自宋大中祥符初（1008年），瑤于卸甲嶺殺命官范禮賓六人到明洪武五年（1354年）正月十七日征蠻將軍吳良討伐湖南路，廣西省洞蠻，洪武八年六月十四日胡汝討平貴州蠻，洪武十八年十月，楚王朱楨，信國公湯和討平五開蠻，在黎平設開五衛，屯軍三萬，明王朝“撥軍下屯，撥民下寨，將侗人祖先趕入窮鄉僻壤；嘉靖26年（1547）瑤攻城，知縣布恒出走，隆慶六年（1572）知縣馬希武被殺，萬歷元年（1573）大兵平瑤后，這768年間朝廷令瑤，苗、侗諸童不準科舉考試，根本沒有學校，是文化未被之鄉。這768年間大營峒人僅靠儒學教育，“薩歲”神文化的威力，維系、調整、整個大營峒社會。直到清乾隆四十年（1775年），懷遠知縣邱錫璋，教渝曹文深，順導劉驤衢于請準苗侗諸童附考，侗中豪杰龍從云、龍仁譚、龍在沼、龍繼光、吳成章、吳盛文、吳成學、吳老田、楊萃旺、楊老五十人，特提倡集資興學，邀通道縣團頭村粟旺正先生到陽爛村主講。于是村中讀書風氣蔚然成風，乾隆42年丁酉（1777）仲夏，龍從云以第二名的成績考進縣庠名列膠庠。王學院欣然喜曰：“龍從云入學，侗人破天荒也”。清代侗族拔貢樵云山先生賦詩贊曰：“一村幾坐讀書堂，為國儲才族有光。苦讀寒窗人不寐，五更猶聽誦文章”。在昔聲教未被之鄉，文風遂蒸蒸日上，《款約法》文化得以發展和完善，清政府對平江區侗人赴考者，每屆名額外錄取童生二名，以激士氣，民國18年（1929）紳士吳幫俊，吳士元，楊德幫等創設小學于林溪、建宏壯之校舍于福音堂背之嶺上又日三江縣立第三小學，以盧志豪為首任校長。成績頗著。后易為林溪鄉中心學校，嗣置學堂似于雨后春筍，從此，侗胞科舉聯翩。薩歲文化得以完整的傳承和保護。

薩歲文化博大精深，可以主要概括為：一是巫文化；二是神仙之說和方術；三是黃老學中的神秘主義。四是儒學的德、忠、孝、悌文化。侗族人民創造力豐富，這都是夜郎國民（仡佬、土家、彝、布依、侗、苗、瑤、水族）幾千年來的生產，生活、信仰、娛樂、傳統文化，侗話稱叫“薩歲文化”。“巍巍呼志在高山，洋洋呼志在流水”，大營峒“薩歲文化”更待深刻地挖掘和探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