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反策

帕特里克·索登

改變轉會策略，直接從競爭對手處“搶人”，今夏的巴黎圣日爾曼不顧周遭反對，直奔目標而去……

巴黎圣日耳曼今夏在轉會市場上一連串的舉動，被一位記者描述如下。就好像主席納賽爾·哈萊菲豎著中指，對著這些目標狂吼：“XX的巴薩，XX的皇馬，X的摩納哥，XX的歐足聯，XX的足球世界……”巴黎這個沒有上限的夏天，絕不只是以支付解約金這樣粗暴的方式從巴薩挖來內馬爾，從摩納哥和皇馬手中搶來姆巴佩這么簡單。

在買下俱樂部后，卡塔爾老板一直以來比較謹慎，雖也有過被歐足聯處罰的經歷，但和歐洲頂級豪門的關系處理得不錯。然而現在，他們變得“叛逆”，強行將歐洲足球圈內的世家拉到桌旁，宣布自己的決定，然后摔門而去，只留下這些豪門俱樂部面面相覷。

合法的瘋狂

對于突如其來的變化，曾擔任過里爾、南特、斯特拉斯堡等多家俱樂部主席，對卡塔爾老板計劃非常了解的呂克·達揚表示：“這不是策略的改變，巴黎的目標和計劃仍是贏得歐冠，進入頂級豪門的行列。改變的是達到這個目的的方式。在花了很多錢，通過各種方式滋養世界足球，墨守成規、循規蹈矩數年之后，卡塔爾人現在不希望任何事情打亂他們實現志向的步伐。”

近期，卡塔爾的數個鄰國以其支持恐怖組織為由斷絕了與之的外交關系。造成了地區性的政治和經濟危機，從其所作所為來看，卡塔爾絕不是無辜的。同樣。巴黎今夏的第一個引援一一阿爾維斯，也符合這樣的判斷，因為巴西后衛一開始的去向是曼城。阿爾維斯突然轉向，宣告巴黎一系列大手筆的開始。諷刺的是，在強挖內馬爾這件事中，首先發起進攻的是巴薩，西甲豪門屢次勾引韋拉蒂，可以說播下了仇恨的種子。韋拉蒂的經紀人曾表示巴黎“野心不夠大”是他的雇主產生離隊思緒的原因，這讓法甲霸主高層感覺到羞辱。

體育經濟學家樊尚·肖代爾笑著說道：“最終是巴薩受到了羞辱。首回合，巴薩在意大利中場的頭腦里制造了混亂；次回合，巴黎不僅留住了韋拉蒂，還從巴薩那里搶走了內馬爾！”在諾坎普遭遇的慘案（歐冠1/8決賽次回合1比6）就像一次電擊治療。“那標志著巴黎學習期的結束。卡塔爾人交夠了學費，他們原本希望以‘正常的方式吸引頂級球員，去贏得競技上的成功。但那場1比6讓他們意識到這么做也許能成功，但是太慢了。巴黎抓住內馬爾合同中的那個條款，利用了巴薩的麻痹大意。使用這種方式從競爭對手那里挖人，實際上不是背叛，相反是經過冷靜思考后的舉動，從策略上也是非常高效的。”這也是一個違反常規的合法舉動。但給歐洲乃至世界足球帶來了極大的沖擊和震撼……

“卡塔爾病毒”

西甲職業聯盟主席的威脅，巴薩的抗議。最終都未起到任何作用。2.22億歐元。內馬爾打破了歐洲足球長久以來的既有秩序：在合同的束縛下，球員的命運應由買家和賣家雙方通過談判桌來決定。對此。尤文圖斯和拜仁慕尼黑只是口頭上發了些牢騷，英國人已經退歐，忙著自己的生意。至于皇馬，在姆巴佩選擇了法國首都而不是追隨齊達內后。他們對卡塔爾的進攻表達了些許不滿。

這些歐洲傳統豪門，會形成一種聯盟，來讓巴黎重新循規蹈矩嗎？體育經濟和法律學家克里斯托夫·勒珀蒂認為：“當出現利益沖突或意識到危機時，這些歐洲豪門能很好地合作和相處，但他們也非常實際。卡塔爾的金錢可以摧毀這種意愿。拜仁只是張了張口，與此同時他們與多哈機場簽訂了贊助協議！最近幾年，所有人都和卡塔爾扯上了關系。別忘了，巴薩于2013年首次在球衣上出現了商業贊助廣告，合作伙伴是卡塔爾航空，他們也不是最后一個從中受益的歐洲豪門。這些對卡塔爾人的批評聲中，很多只是裝裝樣子，很虛偽。”

對巴黎的攻擊更多集中在道德價值層面，付諸實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尤文隨后簽下了馬圖伊迪。幫助巴黎削減工資總額，巴薩也是現學現賣，攛掇奧斯曼·登貝萊與多特蒙德決裂。如同21世紀初期統治法甲的里昂，其老板讓一米歇爾·奧拉斯利用自己在經濟上的絕對統治力。勾引里貝里和保萊塔，來達到削弱馬賽和巴黎這兩個主要競爭對手的目的。限制巴黎這種強取豪奪策略的最后希望，是歐足聯和他們的財政公平競賽規則，但原本對此有所忌憚的卡塔爾人如今也不那么在乎了。

2.22億歐元買入內馬爾。1.8億買入姆巴佩（本賽季屬租借），盡管巴黎做了充足的準備（要知道，以卡塔爾人所擁有的財富，除了買入球星，他們還可以雇傭世界上最好的稅務、法律專家），贊助合同即將重新簽訂，收入將大幅度提升，但想滿足財政公平競賽規則仍很困難。勒珀蒂認為：“巴黎選擇了觸碰高壓線，這存在著部分危險。”在歐足聯內部，已經有人對此表示擔憂，首當其沖的就是代理秘書長、法國人讓一克洛德·布蘭克，主席亞歷山大·切費林也曾在近日接受采訪時表示，隨著時代的變化，財政公平法案要有所調整。

但歐足聯如今夾在兩種策略中搖擺不定。一方面要證明財政公平競賽規則不是擺設（此前已對巴黎進行過處罰），另一方面又不能讓既有體系陷入僵化。今年8月，博洛尼亞大學經濟學教授、財政公平競賽規則制定人之一的翁貝托·拉戈曾發出警告：“除了巴黎，歐足聯對少數俱樂部所擁有的經濟統治力也非常警覺。從經濟上來說，當一個體系非常成熟后，會看到資源的高度集中，剩下的競爭者會變得越來越少。而在體育中，如果殺死了這種競爭性，從長遠來看是作繭自縛。”

也就是說，歐洲足球頂級豪門的圈子不能完全封閉，需要有新的競爭者，有能力贏得歐冠的球隊數量需要更多。完全無視規則并不明智，巴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也在尋求削減陣容，降低工資總額。在法甲，打造一支足以奪冠的球隊，對于卡塔爾人來說就像是大炮打蚊子。新賽季5輪過后，巴黎全勝且轟入19球，和魂斷諾坎普相比，上賽季丟掉法甲冠軍并沒有那么痛。

平衡很重要

在簽下內馬爾之后，人們原本希望巴黎能再引入一名中場，來彌補馬圖伊迪離去的空缺，況且莫塔年事已高，韋拉蒂則是狀態起伏加傷病不斷。這也是主帥埃梅里的心愿，他認為最理想的人選是摩納哥中場法比尼奧，從陣容的平衡上來說，這是符合邏輯的選擇。但轉會窗口已關閉，卡塔爾老板沒有再給他送來禮物。包括外界傳說的一名靠譜的門將。正如巴黎名宿樊尚·介朗所說：“巴黎目前的陣容在中場有些失衡。踢法甲是沒有問題，但到了歐冠的淘汰賽階段，就會顯得人手不足，因為中場才是根本。姆巴佩毫無疑問是個天才，法國足球最值得期待的希望，他原本可以去西班牙或英格蘭，能從歐洲豪門手中搶到這樣一名球員非常難得，要知道以前都是外國俱樂部從我們手中挖人。但目前來說，巴黎需要一名法比尼奧這種風格的球員！”

如今，難題被拋給了埃梅里，他必須自己想辦法，組建一個攻守平衡的陣容。前中國隊主帥佩蘭認為：“目前球隊攻擊手眾多，7個人競爭3個位置，有點太擠了。球隊想要良好地運轉。替補就需要獲得足夠的出場時間，而不是在比賽的最后5分鐘上去混混，或者只能踢聯賽杯。對于希望參加明年世界杯的球員來說，這是絕對不夠的。”財政公平競賽也迫使巴黎做出一些“犧牲”，因為對于某些出場序列靠后的球員而言，這里已經沒有他們的未來。但俱樂部在今夏轉會市場上的風格突變，讓高層在清洗球員時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也是巴黎過去數年持續大手筆引援留下的隱患。當初為了和豪門競爭，很多球員在巴黎拿到了高工資，如今這成為將他們處理掉的障礙。

況且，強行送走一些球員也有著很大的風險。盧卡斯·莫拉？他與內馬爾關系非常親密。德拉克斯勒？德國人在不久前的聯合會杯上可是佩戴著隊長袖標，而且加盟俱樂部才不到1年，如果賣掉他，對于未來吸引有潛力的年輕人是個非常糟糕的信號。贏得歐冠是卡塔爾人的重要目標，但光有球星并不能保證成功，與巴黎經營策略背道而馳的拜仁，在這方面的經驗值得學習。

擁有MSN的巴薩不是每年都能贏得歐冠（實際上就贏了1次），當年擁有齊達內、羅納爾多、貝克漢姆、菲戈等一眾巨星的皇馬也沒有達到人們的期待。幾年前，皇馬傳奇卡西利亞斯曾回憶起那個充滿遺憾的時代，有些話現在應該引起巴黎的重視。“擁有眾多球星，卻不知道如何在一起踢球，這確實有些遺憾。當時，我們感覺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的表現持續地超過其他人。即使名氣不那么大的球員也受到了感染。從2003年起，球隊變成了真正的馬戲團！我們必須踢得漂亮，要做出能引起歡呼的動作，也許觀眾覺得滿意，但我們感覺很吃力。‘外界變得比‘內部更為重要，俱樂部想的是賣球衣、環球商業比賽……我們忽視了這項運動的根本和基礎，即使我現在必須承認那個時代有其積極的一面。”

如今，喧鬧的夏天已經過去，巴黎成功地吸引了世人的眼光。但與目標之間的距離依然遙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