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豐
傳統藝術扎根于中華民族的沃土之上,隨著萬物升騰、興衰更替,有的凋零,有的煥發二次生機。作為傳統藝術的一支——陶瓷,它見證了這個國家、民族的歷史變遷。瓷器最早可以追溯到商代中期,而陶器被證實距今2萬年前就有之。瓷器的英文名稱——china,正是取自中國之意,無可否認瓷器打上了中國的烙印,成為一張中國的名片,而代表中國特色的新中式風格不可避免的也要或多或少的運用瓷器的元素。
拿新中式風格與其他西方設計風格相比,最突出的差異在于東西方文化與美學上的不同,中國傳統藝術注重表現、言志,更多的是情感的抒發,而西方藝術強調再現、寫實、個性,更多的是情感的宣泄。作為中國傳統文化母體孕育出的陶瓷與新中式風格,其精神文化是一脈同宗的。
任何藝術都有所寄托,古人常說“托物言志”,無論是寄托于陶瓷,還是寄托于新中式風格,旨在言志。西方同樣也有“圖像志”一說,比亞洛斯托基認為圖像志分為意圖性的圖像志和解釋性的圖像志。就中國而言,多是意圖性的圖像志,似乎總有未盡之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陶瓷作為文人雅士把玩的,布衣白丁也稀疏平常用之(諸如碗、瓦罐等)的器物,雅俗共賞的背后是一份與新中式風格相同的志向,即陶瓷工匠、設計師對自然的領悟以及付諸與作品本身的情感,這份領悟與情感本身不分國界,足以打動人們的心靈引發共鳴,這需要他們有豐富的知識、熟練的技法,最重要的確是參悟道法,以道馭技。
老子認為,“道”生萬物,“道”是有與無的統一體,是萬事萬物乃至宇宙天地存在的根據和本原。而中國文化最精髓的地方就是“天人合一”,在《道德經》中記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要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人與自然相統一,順應自然而不是刻意修飾。按照既定的順序走,剩下的道自會安排。
中國“氣論”講究將物質的氣精神化、生命化。“氣”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不但中醫講“氣”,書法、繪畫也要首先運“氣”,陶瓷從塑形到燒制的過程,也是一種氣的凝煉。美的本原為何?中國傳統美學用一個“氣”字高度概括。王充在《論衡》中說:“天地氣和,萬物自生。”蒼穹之下蕓蕓眾生元氣流動,以氣渡氣,以息養息。取一捧土制陶,采地之氣借地之力,經燒制提純精氣更為純粹,產生其特有的氣的律動。對于新中式風格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養氣,“氣韻生動”就尤為重要,既深刻地反映了中國傳統美學的基本特色,又讓器物之氣與房屋之氣達到一種內在調和,反哺于人體,形成人、器、屋三者氣的互通互養,周而復始的循環以致生機不斷。用哲學的觀點來看,光知道氣從哪里來還不夠,還需要知道氣往哪里去。新中式風格本身均屬于人文藝術,煉氣、養氣,其宗旨也離不開一個“人”字,因而究其本原,氣的止境為人,這也就要求陶瓷和新中式風格必須得到人的認可接納,才有可能成為主流文化長銷以延續生命,即氣由器生以匯人體,而人吐息納氣以息養器。
新中式風格取材于傳統藝術,而傳統藝術借新中式風格煥發生機。作為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同繁榮的共合體——新中式風格,無疑需要在傳統元素的融合上不斷突破,而不只是停留在元素堆砌的初級階段,找到元素間相通的內在聯系,就能開創一條持續創新的道路。
其中較為突出的元素多取自明清,明清作為陶瓷發展的巔峰時期,明代早期簡練且豪放生動,紋飾精細秀麗,順治、康熙年間,古拙且渾厚豐盈;雍正年間秀巧雋永;乾隆年間規整大氣;嘉慶、道光以后則稚拙笨重,可見陶瓷用于新中式風格無異是相得益彰。
無論是偏向明代風格的清麗秀雅,還是偏向清代的莊重華麗,亦或是兩者之間的平衡,陶瓷都可以駕輕就熟,這都歸因于它的特質——泥性,而這種泥性在一定條件下是可以轉換為人性的,這也使得陶瓷在新中式風格中的應用活靈活現、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