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這樣老去

◎祥虎

伴君同行，我欲優雅地老去。

要嫻靜少言。人老了，絮絮叨叨不好。這個世界已經足夠喧囂，所以，我選擇用多微笑代替言語，面對每一個陌生或熟悉的人。

要做一個依然潔凈的老者。我選擇短發齊耳，勤洗勤剪，還不燙不染，就讓它們一路白下去，自成滿頭銀絲，老就老得理直氣壯，老得純粹徹底。一頭銀發，微蓬但不凌亂，像白菊花開在夕陽下。

我會繼續保持讀書寫字的習慣，會依然樸素而溫柔地過著小日子。會養茉莉，養梔子，養海棠，養木蘭和芍藥。會種菜，春種茄子青椒絲瓜和西紅柿，秋種蘿卜青菜苘蒿和芫荽，讓它們享受陽光雨露，也享受我的殷勤侍弄。

跟孩子像朋友一樣走動，偶爾相約去釣魚和放風箏。有時間自己翻翻照片，重新咀嚼一下快樂的時光。大家都有各自的空間，我懂得尊重。年輕時我已經享受過生命的熱烈和豐饒，老了，我也會坦然接受暮年的清寂。

會養一只貓，讓它肥肥的，懶懶的。春日晝午，我躺在老藤椅上小寐，讓貓臥在我的腳邊打呼嚕，我們一起睡在春日里。

我會給遠方的朋友寫信，寄上門前樹上的一片紅葉一縷秋風，寄上陽臺邊的一朵干花一團春陽。我們年輕時活得太匆忙了，有時情意潦草，所以老的時候，我會補上緩慢思念緩慢祝福這一章。

出門旅游，不再腳步匆忙。走走停停，心儀的地方就租一套小房子，住上一季或半年，看看那里的日落和花開。和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面的舊友見面，在壟上，在長堤，沐風而行，且行且語。

我愿意這樣老去。綠色的，安然的，優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