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述評

楊 蕾（寧夏回族自治區圖書館）

關鍵字：寧夏；民國時期；政府公報；文獻整理

1 前言

政府公報是政府機關出版發行的以登載法令、方針、政策、宣言、聲明、人事任免等各類政府文件為主要內容的連續出版物。早在古代就有類似政府公報的出版物出現，被稱為“邸報”、“邸鈔”、“朝報”等。民國時期，政府公報這種政治出版物正式出現。1912年，民國北京政府開始正式出版《政府公報》，直至1928年6月北洋政府垮臺時才停刊。中華民國國民政府公報于1927年開始發行，至1948年五月止，共發行三千多期。除中央政府公報外，還包括中央各部門公報及各省政府公報等。寧夏最早的政府公報亦出現在民國時期。特別是馬鴻逵任寧夏省主席后，政局相對比較穩定。馬鴻逵對政府類公報的刊行比較重視，使得一批民國政府公報類文獻留存于后世，為寧夏民國史研究提供了較為珍貴完整的史料檔案。近年來，寧夏學術界對寧夏民國文獻的搜集整理十分重視，特別是時任寧夏社科院情報所所長李習文等學者對寧夏民國文獻的搜集整理更是不遺余力。由其親自主編的《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共20卷，2017年由國家民國文獻保護中心批準立項，該集成作為寧夏回族自治區成立60周年獻禮項目，將由國家圖書出版社于2018年底正式出版發行。該集成內容豐富，史料翔實，將國內外收藏的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基本收錄在內，為寧夏民國史研究奠定了雄厚的文獻資料基礎。

2 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概況

民國時期的寧夏，行政建置變遷頻繁，權力角逐異常激烈。清代寧夏地區屬甘肅省管轄，北部設寧夏府，領寧夏、寧朔、中衛、平羅、新渠（后廢）、寶豐（后廢）六縣和靈州（含花馬池分州）；南部設固原直隸州（含硝河城分州），領海城、平遠二縣和化平直隸廳以及平涼府屬隆德縣。民國建元以后，承襲前清體制，改府為道。1929年元月，經南京國民政府第189號令批準，甘寧青分治，寧夏、青海分別設立新的省。寧夏省于1929年1月1日正式成立，轄寧夏縣、寧朔縣、平羅縣、中衛縣、靈武縣、金積縣、鹽池縣、鎮戎縣、磴口縣9縣和阿拉善額魯特旗、額濟納土爾扈特旗2旗。全省總面積共計27.491萬平方公里，總人口約為70萬。

1933年3月，新任寧夏省主席馬鴻逵宣誓就職，從此，馬鴻逵開始了在寧夏長達17年的獨裁統治，此后寧夏的政局相對穩定，為政府類公報的連續刊行創造了較為穩定的外部環境。馬鴻逵主政寧夏期間，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范圍，推行自己的政令和政策，也需要借助政府類公報這種形式進行強化統治。在這樣具體的主客觀條件下，寧夏大量的政府類公報應運而生。使得一批民國政府公報類文獻留存于后世，為當代寧夏民國史研究提供了較為珍貴完整的史料檔案。

民國寧夏省政府印行印制的政府公報類刊物屬于定期、不定期刊發（或一周一期，或半月一期或一月一期，或一年若干期），內容（欄目）固定，具有定項積累性，又經過專人進行文字整理，成為不可多得的民國時期重要文檔史料。寧夏在民國時期共刊印了五種政府類公報檔案刊物，這五種刊物內容大體相同，只有側重面的區別和內容繁簡、密級層次的差別，不定期發行，主辦單位都是寧夏省政府秘書處。具體內容如下。

（1）《寧夏省政府公報》。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編輯發行。該刊物為宣達全省政情、法令和重要消息的內部刊物。內容分專載、命令、法規（包括中央和地方）、會議錄、公文（包括通案、民政、財政、教育、建設、土地、衛生、保安等）、統計、雜載等專欄。名為周刊，但時出時斷。馬鴻逵接任寧夏省主席后即行恢復，從1935年正常出刊，先為周刊，后改為旬刊，自1942年1月第128期起改為月刊，但往往數月合為一期。原由省黨部印刷所印刷，后由省政府印刷局印刷，何時終刊不詳。

（2）《寧夏省政府行政報告》。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編印。此刊物為寧夏全省各行業的行政報告。內容分為政情、法令、法規事項、民政、財政、教育、建設、水利、墾殖、鹽務、省道、市政等。

（3）《寧夏省政府工作報告》。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編印。此刊物為寧夏全省各行業的年終工作報告。內容分為政情、法令、法規事項、民政、財政、教育、建設、水利、墾殖、鹽務、省道、市政等各個方面。此工作報告原稱行政報告，系于1935年編印。自1936年5月份起，奉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命令，改稱工作報告。《寧夏省政府工作報告》還附有行政計劃及工作進度對照表。惟有保安一項，關系軍事機密頗多，未予編入。

（4）《寧夏省政府行政計劃》。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編印。此刊物為寧夏全省各行業的年初工作計劃。先由寧夏省政府各廳、處、局各就主管事項，將下年度應興應革之各項政務妥訂計劃，呈送省政府交由秘書處編輯室審核匯編，于每年2月間出版。內容涉及政情、法令、法規事項、民政、財政、教育、建設、水利、墾殖、鹽務、省道、市政等各個方面。該行政計劃是寧夏省政府遵照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指令，從1935年起，按年度編纂而成。該行政計劃還需按年呈赍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審查，并遵令施行。

（5）《寧夏省政府工作計劃》。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編印。此刊物為寧夏全省各行業的年初工作計劃，全文以表格的形式列出各項計劃，主要涉及政情、法令、法規事項、民政、財政、教育、建設、水利、墾殖、鹽務、省道、市政等各個方面。

（6）《行政工作總報告》。1936年11月，寧夏省政府奉南京國民政府行政院令，按年度編輯寧夏《行政工作總報告》，對地方治安情形、民生狀況、重要建設、吏治改進、財政收支、教育擴充、水利工程、田賦之改訂、土地之整理各項，均進行簡明扼要的敘述。每屆編印出版后，分送南京國民政府各院部會及省內外各機關、各團體，俾資參考。

上述寧夏民國時期政府類公報文獻國內外圖書檔案館均有收藏，但比較分散，缺乏統一整理和保護。國外收藏寧夏政府類公報的圖書檔案館有紐約燕京大學圖書館等。國內主要集中在南京、北京等地的圖書檔案館，如南京第二歷史檔案館、南京圖書館、山東省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等。寧夏區內收藏民國寧夏省政府公報的圖書檔案館有寧夏自治區檔案館、同心縣檔案館、寧夏社會科學院圖書館等。還有一些民國政府公報類刊物收藏于學者個人手中，如寧夏地方史志專家吳忠禮及楊新才等，家中亦有零星收藏。

由于年代久遠，收藏分散，對民國寧夏政府類公報文獻進行全方位搜集、保護和利用成為當務之急。李習文等學者多年來不憚寒暑，積極搜集整理，將國內外目前能見到的民國寧夏政府類公報文獻基本囊括無遺。由李習文親自主編的《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將其多年搜集整理的《寧夏省政府公報》84期、《寧夏省政府行政報告》21期、《寧夏省政府工作報告》15期、《寧夏省政府行政計劃》6期、《寧夏省政府工作計劃》2期以及其他政治類的報告等9期，共計137期，時間跨度為1930年至1948年的歷史珍貴文獻全部收錄在冊，全文影印，真實呈現了歷史文獻的原貌。該集成是寧夏文獻學術界多年嘔心瀝血的精品力作，是我國目前能見到的民國時期省級政府公報類文獻整理出版的一次積極嘗試和稀見成果。該集成的順利出版，使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歷史文獻應有的文獻價值和歷史意義得以激活。

3 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的歷史價值及意義

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的出版刊行，對于民國文獻整理和研究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及意義，具體表現在以下幾點。

（1）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是寧夏民國史料中的“官書”和“信史”，具有很強的權威性。李習文等主編的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收錄的內容全面系統，真實可信，保存了十分重要的歷史文獻資料，堪稱民國文獻中最權威、最可靠的“官書”和“信史”。該集成收錄的民國寧夏政府類公報資料都出自民國寧夏省政府各廳、處、局，來源廣泛，內容詳實，涵蓋省政府政令、會議記錄、公文、統計表格、法規等，政治、經濟、文化、軍事、社會生活等內容都包含在內，是馬鴻逵在寧夏實施獨裁統治的“實錄”和“秘檔”。查閱了它，就等于揭開了民國時期塵封歷史的神秘面紗。從該集成收錄文獻可以看出：出于強化統治的需要，民國寧夏省政府對編纂政府類公報十分重視，專門規定全省上報的文字檔案資料統由省政府秘書處處理，“全府文書，統以主席名義，對外發表，……收到一切文書，則由秘書處整理分配，復呈主席批示，由秘書處總收總發，集中辦理”，［1］也就是說，省政府合署辦公后，“一切文書，概由省政府秘書處總收總發”。而省政府秘書處是民國政府類公報的編纂機構，幾乎所有重要的民國政府類公報均由省政府秘書處統一編纂而成，不僅文字文風統一、而且行文比較嚴謹，編目比較合理，可視為民國寧夏之“信史”和“實錄”。

（2）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是研究寧夏民國時期回族軍閥的第一手文獻資料，具有不可替代的歷史價值。該集成所收錄的政府公報編纂時期正處于馬氏家族統治寧夏階段。民國時期的寧夏歷史，和馬福祥、馬鴻賓、馬鴻逵父子叔侄三人的政治生涯息息相關，以這三人為代表的西北回族軍閥勢力統治寧夏達數十年之久。長期的獨裁統治，使得寧夏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等方面都打下了深刻的回族軍閥統治的烙印。西北回族軍閥特有的封建特色、家族特色、宗教特色都對寧夏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產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特別是馬鴻逵作為南京國民政府正式任命的省主席，獨掌寧夏政局達17年之久，是名符其實的“寧夏王”。做為馬鴻逵統治寧夏“實錄”的政府類公報，成為研究馬氏家族在寧夏統治的原始文獻。公報中收錄了許多馬鴻逵的個人演講詞、訓示等內容，一味強調對馬氏家族的忠誠，要求部下要忠于領袖，聽從命令，從而強化馬鴻逵個人的獨裁統治。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還收錄了許多馬鴻逵執政時期的施政措施和方針政策，反映出馬鴻逵的施政理念和個人風格。如，他對一些已過時的封建舊習有所破除，對馬家嚴格的用人標準有所松動，對造福一方的一些表面工作，如，植樹、修渠、民族教育等事業比較積極，對為自己家族聚斂財富、建立鞏固馬家官僚壟斷資本比較注重，對人民的剝削和士兵的搜刮更加殘酷，對維護家族利益的方法也更加嫻熟，此時的馬鴻逵已然帶有新式軍閥的色彩。在寧夏省內部，馬鴻逵具有絕對權威，正如時人所言“青海、寧夏，雖回族領袖服從中央，而軍民只知領袖，不知中央”。［2］該集成收錄的許多內容都是馬鴻逵執政時期編纂而成的政府類公報，必然有著鮮明的馬氏家族特色，折射出這樣一種獨特的政治生態和現象，是研究民國回族軍閥的鮮活歷史檔案，對于研究馬家回族軍閥在寧夏的統治是十分難得的第一手資料。

（3）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的出版，是對寧夏民國政府公報類文獻一次極其重要的搶救和保護，具有珍貴的文物價值。該集成所收錄的寧夏民國時期政府類公報文獻，并不是普遍的歷史文獻，而是歷經百年滄桑的珍貴民國文物，具有珍貴的文物價值。這些文物級別的珍貴文獻能歷經多次劫難，完整保存至今，殊為不易。這也和民國時期的屈辱歷史有很大關系。民國時期的寧夏省，原本就是由北洋軍閥集團末期原國民軍馮玉祥集團操縱下建立的一個新省份，民國寧夏省從建立伊始，就屢經磨難。建省不過三月，首任省主席門致中就被回族地方實力派——自稱“黑虎吸馮軍”總司令的馬仲英趕出了寧夏省城（今銀川市），省政府秘書長趙雪田忠于職守，憤然走進省政府檔案室，點燃檔案庫自焚身亡，同時許多珍貴歷史文獻與建省檔案亦付之一炬。1930年，馮玉祥勢力退出西北，寧夏地盤由地方回族小軍閥馬鴻賓勉強維持，政權尚難以鞏固，檔案文獻更是無人管理，散失無遺。1933年，南京政府任命馬鴻逵為寧夏省主席，但僅過數月，曾盜掘清宮東陵的四十一軍軍長孫殿英率部來犯，在寧夏境內掀起了一場“孫馬大戰”，許多珍貴文獻資料在這場混戰中又遭到毀壞。1937年，抗戰全面爆發后，馬鴻逵面對日軍的進犯，曾暗中做向甘肅轉移財產和檔案的準備。1945年，國共內戰爆發，馬鴻逵統治下的寧夏全省幾無寧日，文獻檔案的保管更是難盡如人意。直至1949年9月寧夏解放，這批珍貴文獻才回到了人民的懷抱。但歷經1954年寧夏撤省，以及建國后多次政治運動，這批珍貴文獻被當做國民黨反動政府的“罪證”，屢遭凌辱、毀壞、轉移，人為破壞嚴重，紙張霉變老化，保存環境堪憂，已經成為亟待搶救的珍貴文物。李習文先生所編輯的《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之所以有所缺漏，與這些文獻的歷史命運有很大關系。但現已匯編完成的《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已經在最大程度上起到了補史之缺和正史之訛的作用，是寧夏文獻檔案界的有識之士對這批特殊的民國文獻一次極其重要的搶救行動，是對歷史檔案文物的全面保護，具有不可替代的文物價值。

（4）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是了解寧夏民國時期省情不可多得的資料寶庫，為民國寧夏史研究打下了良好的文獻基礎。寧夏政府類公報的主要刊行時間，正值抗日戰爭爆發，國家民族處于生死存亡之秋，日本帝國主義加快侵華步伐，曾不斷對包括寧夏在內的西北各省區進行侵擾。抗日戰爭爆發后，當地日用品主要輸入渠道——津、京、晉、包運輸線被日寇阻斷，一時間寧夏北路（寧、包）交通梗塞，貨物來源終止。［3］造成物資供應緊張，百貨（布匹等日用品）奇缺，價格昂貴。由于印刷困難及人才所限，寧夏省政府僅編印《省政府公報》《行政計劃》《行政報告》數種而已。就算是政府公報，也因為“工料、印刷諸感困難，遂而中輟”。1940年12月，寧夏省政府秘書處組設編輯室，恢復《寧夏省政府公報》，由公報室專責辦理，原定每旬出刊1期，只以印刷不及，改為月刊。其他政府類公報的窘迫處境也大致類似。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雖然發刊僅18年，時間跨度為1930年至1948年，但這是民國寧夏歷史上的重要時期，期間，經歷了馬鴻逵入主寧夏、孫馬大戰、抗日戰爭、解放戰爭等重大歷史進程。民國時期寧夏省政府公報對這些歷史進程中的重大事件都有詳細記載，是民國寧夏歷史目前所見最完整、最真實的記錄。正因為出版不易，保存困難，史料珍貴，使得這些歷史文獻成為了解民國時期寧夏省情不可多得的資料寶庫。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能將收藏于多家圖書館、檔案館及個人手中的民國寧夏政府類公報收集齊全，集于一冊，本身就有著巨大的難度。影印本《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得以面世，為保存民國歷史文獻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民國時期寧夏政府公報文獻集成》作為建國后寧夏民國政府類公報文獻整理的集大成之作，不僅對寧夏民國史研究起到重要的推動、促進作用，而且完整地保存了大量的珍貴歷史文獻，是目前僅次于歷史檔案的大宗原始資料，對于研究寧夏民國史具有無可替代的文獻價值，有效地彌補了民國時期寧夏政府類公報文獻整理出版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