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凱璇(江西省圖書館)
據中華全國工商聯合會書業商會的調查顯示,在過去的十多年,有約一半的民營書店經營困難甚至倒閉,并且倒閉趨勢還在加劇。[1]但有些書店卻在夾縫中求生存,如:北京的單向街空間、上海的“菜場書屋”、南京的“二樓南書房”、蘇州市的“慢書房”、深圳“YOU圖書館”和青島的“棧橋書店”,他們引入茶水飲料,居家式的桌椅和沙發,打造休閑閱讀空間,有的延長服務時間,甚至提供24小時不打烊書吧。這類新型的公共閱讀場合呈燎原之勢,其發展壯大不僅拓展了民營書店的業務,也讓民營書店在逆境中走出一條進位趕超的發展之路。這類兼具公共圖書館免費借閱功能的公共閱讀空間,往往有著“大而全,中而特,小而精”的優點,吸引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1)公共閱讀空間根植于社區,起到文化小動脈的作用,成為社區居民身邊的閱讀圣地,更好地提升社區居民的文化素養。截至2011年,東莞圖書館在所轄城區設置了20個24小時自助借還機,這20個自助圖書館遍布城區各大人口密集區域。[2]公共閱讀空間作為文化立國的重要組成部分,讓居民閱讀不受時間和地域的限制,極大地豐富了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提升了居民的文化素養。
(2)公共閱讀空間的設計獨具特色。公共閱讀空間大多建立在人口比較密集的區域且空間設計具有特色元素。北京西城區特色閱讀空間,2014年興辦的“磚讀空間”吸引著愛好學習的老年人,同年舉辦的“書香酒店”又為外出旅游和商務出行提供舒適的閱讀環境。公共閱讀空間因其富有特色的建筑設計以及優美的環境,而成為北京西城區的文化名片和文化地標,極大地提升了城市形象。
(3)公共閱讀空間服務內容豐富,滿足不同人群的閱讀體驗。堅持走差異化且富有主題特色的公共閱讀空間,給不同的群體以不同的閱讀體驗。建立在社區里的公共閱讀空間,給老年人和行動不便的人群提供了閱讀的好場所。如,北京市西城區在萬松老人塔興建的非營利性公共閱讀空間“北京磚讀空間”;北京東區兒童醫院建立的特色化的“城市書房”是北京市的首家落戶于醫院的24小時圖書館,[3]讓候診的患兒和家長與書本親密接觸。同時,交通銀行西單支行,率先在金融服務系統建立金融知識閱讀室,將客戶的等候時間有效的利用起來,讓其在等候中學習金融知識,把閑暇時間變成閱讀時光。
(1)大多民間自辦的公共閱讀空間,往往因為逐利而輕視其公益性。據調查,北京的公共閱讀空間主要是民間自辦的,且許多文化企業瞄準“親子閱讀”,民間自辦的公共閱讀空間大多是以針對兒童的繪本館或童書館為主,少量的有以書店為背景形成的公共閱讀空間。會員制分為收費和不收費兩種,收費是會員預存一定金額,購買圖書或參加活動享受一定的折扣,預存金額越多,享受的折扣越大;免費也需要讀者消費達到一定金額才能享受最基本的會員折扣和會員活動。[4]還有一些社區的公共閱讀空間通過收取會員年費來提供租借服務,如,北京的愛丁島童書坊。[5]這些公共閱讀空間會通過新書推介、講座、展覽、閱讀指導和讀書活動等方式吸引讀者進入公共閱讀空間從而提升自身的品牌效應。
(2)欠缺完善的公共閱讀空間管理機制,影響了公共閱讀空間的服務效果。在調查的公共閱讀空間里,公共閱讀空間大多為民間自辦,主要表現為一些公共閱讀空間的圖書沒有按照中圖法分類排架,往往是什么樣的圖書擺放吸引讀者,就怎么擺、怎么放。公共閱讀空間缺乏專業化的運營和管理。此外,日常管理中,服務人員的禮儀,業務檔案(每日讀者往來的各種數據、財務記錄等)都應有一個規范的管理,有章可循、有據可依。在我們調查走訪的公共閱讀空間中,很大一部分公共閱讀空間的業務與經營管理上,存在不夠專業、不夠規范的現象。[4]
(3)公共閱讀空間服務未成體系,難以提供多樣化服務。縱觀目前公共閱讀空間的服務,因空間的限制,大都以文獻借閱為主,如,南京圖書館與江蘇省新華書店合作的“陶風采”項目的三家公共閱讀空間:惠風書堂、鳳凰書店和新華書店,以及溫州市的城市書房、“九丘書館”等公共閱讀空間均只提供紙本圖書和報刊的閱購服務。[6]很少有公共閱讀空間開展數字圖書館、移動圖書館服務,特別是利用網絡社交平臺等開展數字信息資源服務,更沒有建立為讀者提供集紙質文獻借閱服務、數字資源閱讀服務、參考咨詢服務為一體的公共閱讀空間的多元化服務體系。
公共閱讀空間發展至今,不乏優秀經典的案例,如,蘇州市的“慢書房”、深圳“YOU圖書館”、北京西城區的特色閱讀空間等,但創辦最早且發展最好的是北京的單向街圖書館,其從成立之初的不盈利狀態發展成如今若干分店、若干平臺的融資千萬美元的新型多元文化品牌公司,單向街圖書館的成功讓社會感受到文化的市場價值和文化的強大吸引力。[7]
2005年10月,游走在主流文化邊緣的志同道合的媒體工作人員許知遠、吳曉波、于威、覃里雯、張帆等13人,本著建設一個獨立完美的閱讀空間、給人極致的閱讀感受的服務理念,創辦了不以盈利為目的單向街圖書館,店名則是受德國著名思想家本雅明的作品《單向街》的啟發,取名為“單向街”。[8]這間不以盈利為目的書店,在當年全國首屆民營書店的評選中嶄露頭角,獲得了2006年度優秀小書店的榮譽稱號。[9]單向街圖書館的辦館宗旨是“We Read the World”,提供一個空間進行閱讀。單向街圖書館內部裝修頗具文藝氣息,南面墻掛滿了文學界、哲學界和藝術界大師的黑白肖像畫,北面的三十多米長的白色書墻也格外引人注目,有非賣品英文原版書籍、傳媒、社會學、人物傳記等方面的圖書。[10]這個書店(圖書館)以高品質的書籍推薦和頗有聲譽的文化沙龍吸引著大批的城市文藝青年,很快成為北京文學愛好者的聚會圣地,成為北京的文化名片。[11]
單向街圖書館的運營模式是以書店為背景和平臺,提供圖書館閱購服務、新書推薦、公益性或非公益性講座等“閱讀+”的服務,線上線下,雙管齊下的文化服務機構。[12]線下是通過文化沙龍吸引志同道合的樂于閱讀的讀者并進行多元化的經營,提供咖啡、講座或文化展覽等服務,增加線下實體書店的體驗感;[13]線上則是打造優質的媒體平臺,提供獨特的數字資源。
(1)線下服務。①圖書報刊的閱購服務。由于創辦者的專業知識和工作經歷,單向街的特色是新聞出版及傳媒方面的書籍。同時還提供咖啡、茶水等飲品為讀者在單向街進行舒適的全天候的閱讀提供便利條件。②文化沙龍。單向街文化沙龍邀請的嘉賓基本都是重量級的,甚至很多平時很少出席活動和訪談欄目的作家和導演也都會做客單向街,很多讀者就是沖著這些重量級的且不經常出席活動的文化界的大咖們來的。慕名前來參與沙龍的人越多,單向街也會更愿意出力邀請更多重量級的文人前來做客,每次沙龍至少都有50-100人左右參加,甚至可以達到數百人,如今,單向街的文化沙龍會限制人數,想要參加文化沙龍的讀者則需要提前在網上預約。[14]③書刊出版。單向街出版“單讀”系列圖書,“東方歷史評論”系列圖書。創始人許知遠等人幾十年來也筆耕不輟,在單向街成立后出版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我要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我們是世界的一部分》《中國紀事》《醒來》《祖國的陌生人》等書籍。自2013年以來,他們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單讀”系列圖書,“東方歷史評論”系列圖書的出版與發行中。[15]
(2)線上服務。①特色數字資源。許知遠做的“單讀”音頻節目,節目時間不長,每期大約二十分鐘左右,已開播了兩季共200多期,每期主題不一,內容涉及廣泛,如,從小鎮青年,致作家阿乙,村上春樹:I’m not your man,互聯網時代的孤獨等,書店創始人有著敏銳的信息捕捉能力,每期收聽量幾乎都達到十幾萬,在喜馬拉雅等聽書軟件上均可查找并收聽。[16]目前書店的微信公眾號、豆瓣小站和微博上也有上百萬的粉絲,信息在平臺上發布,與其他機構合作舉辦線上線下活動,讓廣大讀者受益。單向街后期成立北京單獨科技有限公司后,效仿美國Buzzfeed網站開創的移動社交媒體平臺,投入超過一半的人員打造“微在”新媒體平臺,平臺選擇圖文并茂,適合碎片化閱讀的方式,涉獵新興產業和娛樂內容方面,迎合年青人的口味,吸引更多的粉絲,提供很好的數字資源文化服務。[17]②文化產品開發在“單向空間”傾力打造新媒體平臺“微在”“單系列”產品,包括沙龍品牌“單談”、圖書品牌“單讀”、餐飲品牌“單廚”、原創設計品牌“單選”,和視頻品牌Young thinkers等三條產品線。[18]
(3)提供社會服務——舉辦文學獎,推薦閱讀。單向街圖書館不遺余力的舉辦書店文學獎,在2016的全國出版物中進行初選,通過提名和網絡投票等方式,選出100種當年出版的圖書進入復選,復選則是由權威學者、作家、藝術家、建筑師進行審核,最終評選出《二手時間》《繭》《慈悲》《倫敦傳》《羅曼蒂克消亡史》《我悲哀地望著我們這一代人》《第二本書》《西班牙內戰》《入世哲學家》等作品。[19]單向空間希望通過文學獎,承擔書店在公共領域承擔的角色,同讀者們一同尋找這個時代的獨特表達,理解他者的世界,從而通過親眼觀察,用中文閱讀與寫作進入另一個世界。
單向街圖書館在報紙、廣播等傳統媒體上基本沒有做過多的宣傳,而是利用了新媒體和口碑兩種營銷宣傳方式,單向街的發展恰恰處在新媒體高速發展的時期。每周單向街的工作人員都會提前在網站和豆瓣網站發布文化沙龍的主題、所邀請的嘉賓等相關信息。每周的文化沙龍相關信息發出后,在大學生及年輕人休閑時間非常喜歡關注的六人行、魔時、和訊和各大高校的BBS以及豆瓣網紛紛轉載,去過單向街和參加過單向街沙龍的網友都會在這些平臺上給出對單向街的評價,利用口碑營銷,大家口耳相傳,單向街的名氣不斷增加,慕名前來的讀者也不斷增加。[18]
目前,我國公共閱讀空間建立模式主要有公共圖書館單獨建設、書店和公共圖書館聯合建立和企業自行建設三種類型。①圖書館單獨建設的公共閱讀空間,其實就是公共圖書館的小型分館或者圖書流通站,由政府主導,公共圖書館是公共閱讀空間的執行者、建設者。②書店和公共圖書館聯合建立的公共閱讀空間,是公共圖書館與其他組織聯合建設的,如,2015年北京宣武門內大街抄手胡同64號“繁星書吧”,2016年安徽合肥水陽江路與1912街區的兩個“口袋圖書館”。[20]這類公共閱讀空間的參與主體涉及多方面:政府是公共閱讀空間的組織者,是公共閱讀空間項目的監督者,是公共閱讀空間的管理條例及服務規則的制定者,是公共閱讀空間關閉、轉讓或剩余財產處理方案的裁定者;公共圖書館是公共閱讀空間的執行者,是公共閱讀空間的業務指導者;企業是公共閱讀空間項目的合作者,也是公共閱讀空間項目的建設者和投資方。③企業自行建設的公共閱讀空間,如蒲蒲蘭繪本館等,企業是公共閱讀空間項目的具體執行者、監督者和投資方。三種不同類型的公共閱讀空間均不同于大中小型公共圖書館,以人為本是其主要目的。讀者是公共閱讀空間的需求者,讀者對公共閱讀空間建設及服務建議對其建設至關重要。
公共閱讀空間是讓喜愛或不喜愛閱讀的人能駐足讀書的地方,因此,新興公共閱讀空間無不精心設計其空間結構、環境布局。如,北京市花家地的“單向空間”、成都市的“方所書店”、北京西城區的“白云驛站”“甲骨文·悅讀空間”等。[21]這批新興的公共閱讀空間多出自一流設計師、建筑家之手,它們已經成為我國基層或社區圖書館新形象的名片,成為城市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公共閱讀空間宜采用線上線下,雙管齊下的模式進行運營。線下提供多元化的服務,基本服務與特色服務相融合、陣地服務和流動服務相協調,同時還要兼顧公共圖書館的教育服務功能和公共閱讀空間的休閑娛樂功能。
(1)公共閱讀空間的紙質文獻借閱服務。公共圖書館的紙本文獻借閱是陣地服務的重要組成部成。公共圖書館單獨建設的公共閱讀空間或PPP模式下的公共閱讀空間的文獻采訪、編目等盡可能由公共圖書館負責。在紙質文獻配置方面,在利用公共圖書館巨大的館藏優勢和調查讀者需求的基礎上,合理配置讀者喜歡閱讀的文獻,通過微信公眾號、微博等網絡平臺,讓讀者自己選擇需要的圖書報刊和電子資源。如,內蒙古圖書館開展的“彩云服務”,蘇州圖書館和浙江省圖書館開展的“你選書,我買單”活動,南京圖書館的“陶風采”項目等。公共閱讀空間,根據讀者的需求配備相應的資源,通過購買、捐贈等渠道,充實公共閱讀空間紙本文獻的收藏量,以穩固服務根基。[22]公共閱讀空間往往是小而精,面積不大,它往往在某個社區周邊、在某個景區里或者在某個大型商場里,每個公共閱讀空間,都有著它獨特的優點和特色,吸引著一定的讀者群體。公共圖書館可以獨自管理公共閱讀空間,同時還可以利用社會力量進行管理,如,通過志愿者或者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以保障紙質文獻的有序流通。同時,公共閱讀空間可以配備公共圖書館的自助借還系統和設備,方便讀者借還。
(2)公共閱讀空間的數字資源服務。目前,公共圖書館的數字資源服務主要以數字圖書館、微信公眾號和微博等方式進行。數字圖書館的APP具有功能全面、查詢便利等特點,提供館藏查詢、用戶管理、移動閱讀、用戶互動、圖書館動態查詢等服務。公共閱讀空間也開展數字資源服務,針對特色數字閱讀服務,公共圖書館可以引進商業性質的數字資源,或者組織人員進行手機圖書館的數字資源建設,在公共閱讀空間中應用,實現數字圖書、數字報刊等資源的統一檢索,開展全文資源的獲取與閱讀。選取特色館藏或者契合公共閱讀空間主題的館藏,制作集文字、動畫、聲音、影像等于一體的數字精品閱讀資源庫,滿足讀者碎片化閱讀需求。如,以少兒為目標群體的公共閱讀空間,可以收集全國各地少兒圖書館的網址以及蟲蟲閱讀網、老約翰繪本館、兒童資源網等網址,鏈接在微信或APP里,以網絡資源導航的形式指引小讀者點擊網址閱讀所需資源。[16]
(3)公共閱讀空間開展的閱讀推廣活動。公共閱讀空間讀者人員眾多,文化程度不同,導致所需服務不同。公共閱讀空間可以根據讀者需求,以公共閱讀空間的特色為主題,開展公益性的和非公益性的講座、展覽、培訓和讀者活動等。如,單向街圖書館每周會有“文藝沙龍”,他們邀請北京天奉久文化創始人、新中式優雅生活創始人王越為讀者講解二十四節氣、講述乾隆皇帝和西湖龍井等,讓有著這類愛好的文人雅士重拾古代文人的精致生活。他們還和侯瑩舞蹈工作坊的藝術總監為喜好舞蹈的讀者提供一場身心舒展的舞蹈盛宴。單向空間邀請以范雨素、李云雷、祝東力為代表的底層文學小組與大眾開展平等對話。[23]公共閱讀空間要充分發揮社會教育的功能,定期不定期地針對不同的人群進行培訓,可以通過在豆瓣,微信公眾號、微博或者網站上征集各行各業的志愿者,在公共閱讀空間進行短期的培訓等,這不僅可以提高授課教師的知名度,還可以給讀者帶來真正所需要的知識和文化。
(4)公共閱讀空間開展休閑娛樂活動。公共閱讀空間往往分布比較廣泛,有著自己特定的讀者群體。這些讀者群體也許是有著共同的閱讀興趣、也許是因為就近方便,可以在公共閱讀空間內成立閱讀活動小組、制訂閱讀計劃和主題、設計閱讀活動和推薦與主題或活動相關的書目等。閱讀空間組織讀者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舉辦品讀會,進行閱讀交流,以微博、QQ或者微信為媒介,讓小組成員定期或不定期在網絡平臺上分享和交流閱讀心得。公共閱讀空間還可以舉辦與閱讀有關的文化沙龍、小型演出等。[24]
(5)公共閱讀空間文化產品的開發。公共圖書館為公共閱讀空間提供服務標準、業務指導,也可以進行文化產品的開發。如,在取得文化沙龍嘉賓的授權后,將其講稿整理并出版成冊,供讀者進行借閱。公共閱讀空間也可根據自身的特點,取得相關文獻的授權,將公共圖書館的產品進行文創產品的開發,如,將圖書內容汲取出來制作成書簽、折扇等小物品進行銷售等。
公共閱讀空間可以通過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相結合的方式進行宣傳,以4.23世界讀書日和服務宣傳周為契機,通過報紙、新聞、廣播和網絡的方式進行宣傳,在網站、微信、微博及豆瓣、BBS上進行推廣,同時,還要利用口碑營銷的策略,通過群眾的口耳相傳進行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