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高考改革的核心應是錄取制度改革

/ 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

一年一度的高考錄取已告一段落，然而今年的考生們在填報志愿時發現，同一分數，很有可能是不同的排名：語文、數學、外語、文（理）綜合科目比同分學生的分數低，名次就更低，而填報志愿需要注意這種名次差異。而對于同分學生的排序問題，有的省市把語文科目作為第一排序科目，即同分情況下，語文分數高，則名次高。對此，教育考試部門的解釋是，這是重視語文科目和傳統文化教育。怎么看待這種同分排序方法？是不是把語文科目作為同分第一排序科目，就是重視語文呢？

我國中高考錄取現在基本都實行平行志愿投檔、錄取方式。在筆者看來，要把總分相同學生，再按單科分數排出具體的名次，這是平行志愿投檔、錄取規則所致。即要求分數優先、遵循志愿、一次集中投檔、一次集中錄取，因此需要把學生分出名次先后，而這種排序法，無疑強化分數、名次在高考錄取中的重要作用。這種同分排序方法，并不是說要體現對某一學科的重視，不過是把學生分出名次高低的手段而已。學生不會因同分排序，先看某一科目分數，就特別重視這一科目。畢竟總分提高一分，不是比排單科分更有優勢嗎？

這種要具體到某一學科分值高低的排序方法，恰恰暴露我國基礎教育的唯分數論是多么嚴重。更確切地說，我國基礎教育對學生進行的還不是分數評價，而是名次評價，關注學生在所有考生中的排名。這導致基礎教育成為唯分數論的競技教育。

我國正在推進的新高考改革，一個重要目標是推進基礎教育淡化唯分數論，可是，新高考實行“3+3”科目組合后，當兩名學生考分一樣時，要看語數外科目總分高低；總分一樣則看單科分，再進一步則看選考等級。這樣排下來，幾乎沒有學生是相同名次。這也意味著，在統一錄取中，新高考不是淡化分數，而是更強調分數、名次，這也是浙江和上海都出現學生為了獲得更高的等級（分數）而不選物理科目問題的重要原因。選物理科目低一等級，在上海高考分數就低3分，這會影響多少名次？

因此，要淡化基礎教育的唯分數論，促進學生個性、興趣發展，高考改革的核心就不應是科目改革，而是錄取制度改革。不然，基礎教育就將陷入“分分必究”的纏斗之中。平心而論，江蘇2008年高考改革以及我國正在推進的高考改革，從科目設計上，都是有積極價值的，擴大了學生的選擇權，但由于最終錄取是按高考科目總分排序錄取（“3+2”是按投檔分+等級錄取，“3+3”是按總分錄取），因此沒有撼動唯分數論，基本的格局還是教招考一體化，基礎教育還是應試教育。

新中、高考改革，都提出要推進學校自主招生改革，并對學生進行綜合素質評價，把綜合素質評價納入中高考錄取。這是好的改革方向，但是，如果自主招生和綜合素質評價，只是與原來的集中錄取制度嫁接，那么，這并不能倡導新的教育觀和成才觀。況且，自主招生淡化分數、建立多元評價體系的改革追求，和統一集中錄取要把每個學生按總分、單科分排出具體名次，結合志愿進行投檔、錄取是格格不入的。

一邊強調淡化分數，而另一邊則每科分數都直接影響錄取結果，這會讓自主招生改革的價值大打折扣。在目前平行志愿基礎上，建立一名學生檔案可以同時向多所學校投，由大學獨立進行評價、錄取的制度，是可行的改革方式之一。如上海春季高考，就實行招考初步分離，有利于落實學校的招生自主權，也擴大學生的選擇，并建立多元評價體系。只是目前春考的招生名額還有限，且只有地方本科院校參加錄取，如能進一步擴大名額，更多大學參與招生，這對引導基礎教育淡化唯分數論，會產生積極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