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祖彬在圖書館管理、圖書館學教育、圖書館學術研究等領域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在民國圖書館界具有不小的影響力。不過,民國時期未見有資料詳細介紹其人其事。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極少出現在公眾視野之中。雖然其姓名不時出現在諸多著述中,但其生平事跡幾乎無人掌握。比如,《中國目錄學家辭典》僅稱其為“近人,生平不詳”[1];《中國版本目錄學書籍解題》只提到:“曹氏,字又彬,安徽青陽人。”[2]2017年黃雪婷所撰《曹祖彬圖書館生涯考察》首次比較全面地介紹了其生平活動[3],但囿于史料,仍存錯漏,需要增訂。
曹祖彬,字又彬,安徽青陽人[4]241,[5]。英文名“Tsao Tsu-ping”,或寫成“Tsu-ping Tsao”。據其家人口述,他生于1900年7月30日,1980年2月11日逝世①。
曹祖彬的家庭背景與早年求學經歷待查。目前僅知他1922年畢業于金陵大學中學部[6]124。當時中華民國實行的是1912-1913年間陸續頒布完善的“壬子癸丑學制”,中學學制為四年[7]。由此推算,他應當是1918年入讀金陵大學中學部。
金陵大學大學部與中學部于1917年分立,圖書館亦然。大學圖書館搬往鼓樓校區新科學院三樓,中學部圖書館則留在干河沿校區青年會堂。1919年,金陵大學收到校友捐贈的2500多冊兒童圖書,于是在青年會堂一樓添設兒童閱書室,交由曹祖彬管理[8]。時任金陵大學圖書館館長克乃文(Harry Clemons)在其報告中提到曹祖彬,稱其為“兒童閱書室首席管理員”(Chief Attendant at the Children’s Library)[9]。
1922年秋,升入金陵大學文理科的曹祖彬繼續勤工儉學,改任中學部圖書館主任[10]。1923-1924學年,他負責金陵大學圖書館的中文編目兼管金陵大學中學部圖書館[11]。或說:“曹君祖彬專任中文書編目,兼管中學圖書部及預備裝訂雜志,并以其暇與何君漢三編制中文雜志目錄等事焉。”[12]約在1926-1927學年,他僅負責金陵大學圖書館的中文編目②。
1927年夏,曹祖彬從金陵大學文科畢業[13],同年秋成為金陵大學圖書館正式職員[14],至1935年夏一直擔任中文編目主任(或稱中文編目部主任)[15-19]。其間,1931-1932學年他是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兼職人員,跟陳長偉一起負責該所新購圖書的分類編目[20]。1933年夏南京育群中學圖書館整理館藏,特地邀請他去指導[21-22]。
1935年,在袁同禮推薦下,曹祖彬從美國羅氏基金會(The Rockefeller Foundation,現一般譯為“洛克菲勒基金會”)獲得了一年期獎學金(one year’s fellowship)。他向干希大學圖書館學系(Department of Library Science,University of Michigan;現一般譯為“密歇根大學”)③提交入學申請并獲得通過。羅氏基金會在收到其大學成績單(college record)后感到極其失望,密歇根大學圖書館學系拒絕了他的入學申請[23]。
1935年9月3日,曹祖彬從上海乘坐“麥金利總統號”(S.S.President McKinley)輪船赴美,同月17日抵達西雅圖市。在西雅圖港美國移民局官員填寫的外國乘客名單上,其最終目的地是密歇根大學[24]。抵達美國后,他才失望地獲知密歇根大學圖書館學系拒絕接收他入學。幸運的是,跟袁同禮關系密切的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學院(School of Library Service,Columbia University)愿意接收。他獲準以非正式錄取學生(non-matriculated student)的身份入學,一旦通過能力評估,便可以轉為正式學生[25]。
曹祖彬在哥倫比亞大學第一年的學術表現(academic performance)并不盡如人意(not entirely satisfactory),主因是英語不夠好。不過,他十分珍惜這個難得的求學機會,發奮苦讀,很快其才智、創造力與刻苦就獲得老師們的一致贊賞[26]。1936年6月,他順利拿到了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學專業(Library Service)的理學學士學位(Bachelor of Science)[27],或被誤稱為圖書館學學士學位(B.L.S.)[28]。
羅氏基金會人文科學部副主任約翰·馬歇爾(John Marshall)曾發函給裘開明,請其安排曹祖彬于1936年7月1-15日到哈佛學院圖書館(Harvard College Library)實習,裘開明復函表示歡迎[29]。1936年9月,曹祖彬再次獲得羅氏基金會的一年期獎學金,進入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學院(Graduate Library School,University of Chicago;當時或稱“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學校”“芝加哥大學圖書研究院”等)就讀,其間曾到美國圖書館協會(ALA)總部實習[30]④。
1937年夏,未在芝加哥大學拿到學位的曹祖彬返回中國,繼續在金陵大學工作。1937年秋,他被聘為“圖書館學教授兼閱覽參考部主任”[31]。
隨著全面抗戰爆發,1937年11月12日金陵大學開始西遷,于1938年2月抵達成都。由于形勢危急,金陵大學圖書館僅運出103箱圖書。在劉國鈞主持下,包括曹祖彬在內的西遷職工不畏艱難困苦,全程參與了這些圖書的押運、起卸與修理,使其安然無恙地運抵成都[32]。這為金陵大學西遷成都后的辦學活動提供了文獻基礎。
遷至成都后,由于事務繁雜,劉國鈞添聘曹祖彬為副館長,協助他處理館務[33]。1939年1月11日,受中華圖書館協會委托,劉、曹一同視察四川中山圖書館,撰寫了《視察四川中山圖書館報告》,吁請四川省政府撥款并劃撥館址[34]199。
1939年3月3日,郭有守繼任四川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廳長[35],隨后重啟四川省立圖書館籌設方案[36],重新組織四川省立圖書館籌設委員會,聘請曹祖彬等15人為常務委員[37]。1939年10月12日,四川省立圖書館籌設委員會在四川省教育廳召開第一次常務委員會,決議呈請四川省政府聘請岳良木與曹祖彬擔任四川省立圖書館正、副籌備主任[38]。
1940年1月1日,四川省立圖書館籌備處在成都城守街中城小學內正式成立[39-40]。籌備期間,暫時分設總務部、采訪部、編目部與閱覽部四個內部機構,聘請孫心磐、陶述先等為部主任;沈曼匋、呂洪年等為干事,另聘助理干事、書記等10多人[41]。1月底,岳良木請假離開,此后一切事務交由曹祖彬代為處理[42]。在他的主持下,籌備工作進展迅速。在館藏建設方面,主要采取三大措施:自行購訂圖書、雜志與日報[43-45];廣發通啟,向機關、團體、各界人士等征求贈書[46];呈請四川省教育廳發文至四川省內各機關、學校、縣政府等,呈交地方出版的圖書、地圖、新舊志書等[47]2。在圖書分編方面,中文與日文圖書采用劉國鈞編《中國圖書分類法》、萬國鼎編《萬氏著者號碼表》與國立中央圖書館籌備處編《國立中央圖書館中文圖書目規則》,西文圖書采用《杜威十進分類法》、克特(C.A.Cutter,1837-1903;現一般譯為“卡特”)編《著者號碼表》(Alfabetic-order Table)與美國圖書館協會編《美國圖書館協會著者、書名款目編目規則》(A.L.A.Cataloging Rules for Author and Title Entries)[48]。
隨著籌備工作順利進行,四川省立圖書館籌備處從1940年2月28日起先行開放雜志閱覽室與日報閱覽室,頗受群眾歡迎[49]。1941年4月10日上午10點,四川省立圖書館正式舉行成立典禮,軍政長官和各界來賓200多人出席。曹祖彬以館長身份致詞,簡要介紹了四川省立圖書館該年的事業計劃,稱館內書籍、雜志、日報等閱覽室夜間亦將全部開放[50-51]。
1940年3月,金陵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獲準創辦,同年秋季開始招生。曹祖彬被聘為主任,直到1946年秋離開金陵大學。在此期間,1942年春他辭去四川省立圖書館館長一職,四川省政府改聘蒙文通繼任[52]。1943年夏,劉國鈞轉任國立西北大學圖書館館長,曹祖彬與陳長偉被聘為金陵大學圖書館正、副館長。1943年秋,金陵大學送審部分教員資格,經教育部交派教育部學術審議委員會審查,曹祖彬的教授資格審核通過[53]。1946年秋,曹祖彬離開金陵大學他就,貝德士被聘為圖書館館長,陳長偉仍任副館長[54]。
據湖南省檔案館校編的《黃埔軍校同學錄》,曹祖彬曾任中央陸軍軍官學校⑤第18期第二總隊(1941年12月25日至1943年10月8日)[55]969政治部“同上校政治教官”[56]1006。這份教職跟他在四川省立圖書館與金陵大學的工作在時間上有重合。而且這三個機構當時均設在成都,相距不遠。因此,他應當只是到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兼職授課并且享受上校政治教官待遇(“同上校政治教官”),而非應征入伍并被授予上校軍銜。另據其家人口述,曹祖彬在該校主要教授地理課程。1940年11月-1941年12月,孫云疇亦曾在該校兼職,主講地理等課程[57]115-116。二者互相印證,說明曹祖彬在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兼職之事非虛。
1946年秋,曹祖彬轉任“國立編譯館圖書主任兼編審”[58]。此后其活動極少見載于公開資料。不過,時任臺灣省立臺中圖書館館長黃仍瑞(1896-1969)曾在其日記《入臺記》中提到,1947年9月4日,“國立編譯館編纂兼圖書室主任曹祖彬先生,約定下午來本館參觀”[59]。可見曹祖彬確實曾在國立編譯館服務,職務為編纂兼圖書室主任。
囿于史料,目前無法弄清曹祖彬在1947年因何前往臺灣、有過哪些具體活動,也不清楚他在國立編譯館任職至何時。據其家人所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在上海圖書館任編譯,從事編目分類。《海納百川 知識導航——上海圖書館成立60周年紀念文集》“附錄”載有《上海圖書館員工名錄》,他名列其中[60]。不過,上海圖書館館史資料并未記載其入館與退休時間、工作崗位等信息,筆者向上海圖書館在職工作人員打聽其人其事亦毫無結果。
1924年,在中華教育改進社推動下,各地紛紛成立地方圖書館協會。其中南京圖書館協會于1924年6月成立,洪有豐任會長[61],曹祖彬也加入了該會。
1925年4-6月,美國圖書館協會代表鮑士偉(Dr.A.E.Bostwick)應邀來華考察。南京圖書館協會在接到中華教育改進社圖書館教育委員會來函后,多次開會討論招待事宜,并通過決議,具體安排鮑士偉抵達南京后的住宿、作陪、參觀、演講、討論、游覽等事項。曹祖彬等18人一同擔任籌備員[62]。1925年5月7日下午3點,鮑士偉抵達南京,曹祖彬等多人一同赴下關迎接[63]。
此后曹祖彬一直是南京圖書館協會會員,但其活動極少見載于出版物。1935年6月2日上午9點,南京圖書館協會會員大會在南京公園路江蘇省立民眾教育館內舉行,共有71名會員出席,另有南京市立第一中學圕班的20名學生旁聽。在此會議上,曹祖彬當選為候補監事[64]。
中華圖書館協會于1925年4月25日在上海召開成立大會,6月2日在北京舉行成立儀式,6月4日獲內務部批示準予備案[65]。曹祖彬1928年三四月間加入該會,并出現在1928年4月30日《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3卷第5期的《本會新加入會員》名單中[66]。
1929年1月28日至2月1日,中華圖書館協會在南京金陵大學舉行第一次年會。曹祖彬為該次年會的籌備與召開作出了一定的貢獻。
據查,1928年10月21日晚上,尚在北平的戴志騫到袁同禮寓所赴宴,到場諸人共同動議召開中華圖書館協會年會[67]23。隨后中華圖書館協會執行委員會開始函聘籌備委員。籌備委員最初為21人[68],后增加到26人[69]235,曹祖彬即為后來增補的五人之一。1928年12月1日至1929年1月20日,共計召開四次籌備會與一次談話會[70]235,可惜未見會議記錄,不清楚他是否參加這幾次會議或者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除擔任年會籌備委員,曹祖彬還跟丁曉元、何漢之、曹祖杰、劉貴生與謝湘一同被聘為年會職員。由于“此次年會為第一次舉行,各事俱須創辦,而籌備時期尤以文件一項,擬稿繕寫,異常冗忙”,故而對于6位年會職員“均酌送津貼,藉作微酬”[71]237。這從側面說明他對該次年會的貢獻不容小視。
該次年會籌備期間,專門成立招待組、議案組、論文組、總務組、征求會員組、編輯組等六個事務組。其中總務組負責“管理庶務、會計、注冊、文書等事”,曹祖彬即為成員之一[72]。也有資料稱該次年會設注冊組、招待組、編輯組、文書組、庶務組、會計組等六個事務組,曹祖彬為文書組主任兼注冊組成員[73]237。
該次年會召開期間,曹祖彬積極參與提案,提交的《各圖書館交換復本雜志案》[74]85-87《各圖書館互借書籍法案》[75]88-89與《編定統一中國圖書分類法案》[76]54-202均與他人提案合并通過,說明其準備工作相當充分。
1925年7月,中華圖書館協會成立分類委員會,梁啟超為主席,徐鴻寶為副主席,袁同禮為書記。1929年3月改組,劉國鈞為主席,蔣復璁為書記[77]。1932年再次改組,曹祖彬被推為書記[78]。1935年,他仍任分類委員會書記[79]。
1933年8月28日至9月1日,中華圖書館協會第二次年會在北平清華大學召開。在此之前,第一次籌備會議于1933年8月4日下午4點在國立北平圖書館召開,推定年會分組討論負責人員名單,其中分類編目組主席為劉國鈞,副主席為蔣復璁,書記為劉純甫與曹祖彬[80]。不過,曹祖彬后來并未前往北平參加第二次年會。
1935年5月,中華圖書館協會執行委員會討論增加會費收入事宜,議決委托專人或機關介紹新會員及經收各地會員所應繳交的會費,并且選擇現有會員較多(10人以上)的南京等14個地方試行。其中南京地區的相關事宜由蔣復璁與曹祖彬負責辦理[81]7。
此后曹祖彬很少出現在《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或其他出版物的報道中。不過,1948年5月31日,《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21卷第3-4期合刊所載《中華圖書館協會個人會員名錄(中華民國三十六年十二月)》仍列有曹祖彬之名[82]。
1927年秋,在李小緣、劉國鈞等人的推動下,金陵大學文理科創辦圖書館學系[83]。1930年春,金陵大學對文理科進行改組,分成文學院與理學院,與農學院三足鼎立[84];圖書館學系改為圖書館學組,附設于文學院教育學系之下[85]。無論是圖書館學系,還是圖書館學組,都只是輔系,所開圖書館學課程僅供輔修。1940年秋圖書館學專修科正式招生,圖書館學組就此融入其中。不過,最后一屆輔修圖書館學課程的學生直到1941年夏才畢業離校[86]。
從創辦到停辦,圖書館學系與圖書館學組師資變化頗大。1929-1930學年,曹祖彬加入其中,擔任講師[87],直至1935年秋赴美留學。1937年秋,他被聘為圖書館學教授[88]。
目前未見資料記載曹祖彬具體教授何種課程。不過,他經常指導圖書館學輔修學生的活動。1933年6月8日,他率領8位圖書館學班學生到國學圖書館參觀善本書庫,研閱版本[89]。1931年上半年,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同學組織圖書館學會,秋季開學后進行職員改選,他被聘為顧問之一[90]。1935年3月初,圖書館學會舉行新學期第一次大會,決定聘請劉國鈞為顧問,另聘他及另外三人為指導[91]。1934-1935學年上學期,金陵大學文學院成立學生指導委員會,負責指導前三學期學生課業,他被推舉為委員之一[92]。
1940年3月,金陵大學文學院在圖書館學組的基礎上創辦圖書館學專修科[93-94],以曹祖彬為主任。同年秋圖書館學專修科開始招生。
當前并無資料顯示曹祖彬承擔了哪些課程的教學工作。不過,他依舊非常關注并積極參與學生活動。1941年新年除夕(當是1940年12月31日晚),圖書館學會舉辦第五次座談會暨新年同樂會,他應邀演講《開架式與閉架式》(或稱《開架式及閉架式之利弊》[95])。他指出,開架式便利省時,也可以激發讀者的讀書興趣。但是中國圖書館事業尚不發達,讀者公德、教育程度等方面存在頗多問題,所以不宜實行開架式[96]。大約在1941年6月(期末),圖書館學會舉行第八次座談會,他主講《現代圖書館之新設施》,同時歡送圖書館學輔系畢業同學[97]。1941年10月25日晚,圖書館學會在華西協合大學圖書館舉行第九次座談會,包括他在內的多人各抒己見[98]。1944年3月17日下午圖書館學會舉行新學期第一次常務會議暨迎新大會,他出席并發表演講[99]。
1940年⑥,為改進中等學校的圖書管理,同時為訓練一批掌握專業技能的圖書館員,四川省教育廳委托四川省立教育學院與四川省立圖書館共同辦理第一期中等學校圖書管理員講習班[100]152[101]。1940年10月7日,四川省教育廳廳長郭有守發布訓令“(廿九年廳三字第14190號”),調派四川省內28所學校的圖書管理員參加為期兩個月的培訓,由教育廳支付旅費[102]152-153。該講習班原定于1940年11月1日開課[103]152-153,但直到1940年11月7日才正式開課,共有來自四川省立教育學院、民政廳、建設廳、財政廳及若干所中等學校的25位圖書管理員報到[104]。
講習班的正、副班長由四川省立教育學院院長(時任院長為顏實甫)與四川省立圖書館館長(即曹祖彬)分別擔任。曹祖彬全權處理教務工作,四川教育學院另外派人主持教導工作[105]。講習班開設了跟圖書館學相關的主要課程,包括圖書館行政(9小時)、圖書分類法(18小時)、圖書館編目法(20小時)、參考工作(18小時)、圖書選購法(12小時)、圖書館經營法(36小時)、索引與序列(12小時),另外還有黨義(9小時)、社會教育法令(6小時)、儀器管理法(8小時)[106]152。四川省立圖書館職員曹祖彬、陶述先、呂洪年、陶吉庭等承擔教學任務;金陵大學劉國鈞、李小緣、陳長偉與戴安邦四人也被特聘為講師,前來開課[107]。
講習班每日上午授課,下午實習。為此,講習班爭取到華西協合大學圖書館、金陵大學圖書館與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的支持,可以帶領學員前往實習[108]。金陵大學圖書館是講習班的主要實習場所,該館的李英如、胡令暉與李通緒三人擔任實習指導[109]。
目前所見,曹祖彬拙于著述。1927年12月,所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圖書目錄》由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油印[110]。1929年,他與劉國鈞合作編訂《中文圖書編目條例》[111]。不過,1929年12月劉國鈞在《圖書館學季刊》第3卷第4期上獨立發表《中文圖書編目條例草案》,僅在導言中提到:“而得力于朋友之切磋,若蔣君慰堂,曹君祖彬,李君小緣,袁君守和之所賜者,尤不一而足。”[112]1929年1月,劉國鈞所著《中國圖書分類法》由金陵大學圖書館印行,列為“金陵大學圖書館叢刊”第二種。劉國鈞在《導言》中介紹類表時指出:“本表之編制得本館同人之助力者甚多。李小緣曹祖彬兩先生時相往復討論。”[113]1936年3月,劉國鈞在《中國圖書分類法(增訂再版)》的《再版自序》中提到:“至于友朋之商榷,料資之借用,固著者之所深感不忘者。曹君祖彬,袁君涌進,周君克英之協助尤多。”[114]1934年10月,曹祖彬編就《金陵大學圖書館叢書子目備檢·著者之部》,至1935年1月由金陵大學圖書館印行,列為“金陵大學圖書館叢刊”第六種。他因該書進入中國目錄學家之列[115]。
值得一提的是,在王云五主導下,商務印書館“萬有文庫”采用中外圖書統一分類法進行分類編目并提供各種互見的書名片,以便讓“未曾受過圖書館專業訓練的大都可以擔任管理”[116]。這既節省了圖書館的管理成本,也彌補了當時圖書館專業人才的不足[117]。圖書館學界對此卻不以為然,何日章、劉國鈞與曹祖彬兩次共同撰文對“萬有文庫”的分類法與目錄卡片進行批評。商務印書館則兩次復函,針鋒相對加以駁斥。劉國鈞將三人的批評意見與商務印書館的復函輯錄刊登在1929年10月31日《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5卷第1-2期合刊上,并附上自己(署名“衡如”)撰寫的按語,總題為《圖書館同人對于萬有文庫之意見》,留下了一份重要史料[118]。
曹祖彬還發表過《開架式與閉架式》(或稱為《開架式及閉架式之利弊》與《現代圖書館之新設施》等演講,可惜未見正式發表。
曹祖彬在中華圖書館協會第一次年會上提交了《各圖書館交換復本雜志案》《各圖書館互借書籍法案》《編定統一中國圖書分類法案》。在《各圖書館交換復本雜志案》中,他建議各圖書館將其復本雜志列一清單,以便互通有無;或在年會上組織一個專門委員會制訂復本雜志交換細則。他列出了三個理由:(1)雜志種類繁多,其中不少停刊或停刊后又繼續出版,導致圖書館很難購置全套雜志;(2)不同圖書館情況各異,甲圖書館的復本雜志可能恰恰就是乙圖書館所缺;(3)各館交換有無,使其可以將卷期完備的雜志裝訂成冊,既避免散佚,也方便讀者借閱。該議案與工商儲蓄會圖書館提交的《出版物之交換及藏書之介紹案》、南開大學圖書館提交的《各館之復本書籍雜志等應互相交換案》合并通過,改稱《各圖書館交換復本案》,而解決辦法基本上就是他的建議:“由協會函證各館將所有復本編列清單,互相通達,即可以有易無。”[119]85-87
在《各圖書館互借書籍法案》中,他指出,圖書館有大有小,藏書數量與藏書重點也各不一樣,但各館都不可能做到應有盡有,尤其是善本書籍或專門學術書籍,所以對學術研究十分不利。為此,他提議在年會上“組織互借書籍委員會,議定圖書館互借書籍法細則”。該議案與李繼先提交的《規定圖書館互借法條例案》合并通過,仍稱《各圖書館互借書籍法案》[120]89。可惜的是,在其后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圖書館界很難付諸實踐。據沈祖榮所見,直到1933年秋全國范圍內還只有北平各圖書館之間及金陵大學圖書館與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之間訂立館際互借辦法[121]8。
在《編定統一中國圖書分類法案》中,他指出,中國圖書館界或用四庫法,或用杜威十進分類法,或用其他各種新創的分類法,五花八門,容易造成訛誤或混亂。為此,他提議在年會上組織一個專門委員會,以現有各種中文圖書分類法為基礎,取長補短,詳加討論,最終編就一種較為完善而又留有改進余地的中國圖書分類法,供全國各圖書館采用。他強調,中文圖書自有其特殊之處,“杜威十進分類法,為美國而設,自不能應用于中籍”,所以編定中國圖書分類法時一定要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參以中國圖書之性質”[122]201-202。事實上,年會最后合并通過的《由協會編制標準分類法案》就提出,編定統一中國圖書分類法須遵循四大原則,其中第四條原則是“須合中國圖書情形”[123]197。
以上三個提案均跟曹祖彬的本職工作緊密相關。再結合其著述與演講,可以發現,他非常注重圖書館一線工作,善于從實踐中發現問題、總結問題,有針對性地提出解決辦法。稍有遺憾的是,他終生未在較為系統化、理論化的圖書館學研究方面取得令人信服的成果。不過,從根本上來說,圖書館學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專業。無論是在民國時期,還是在當代,長于實踐而拙于著述是很多圖書館人的真實寫照。更何況他本身未必對理論化的圖書館學感興趣。他之所以未能在以理論研究見長的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學院完成學業,原因可能也在于此。
當前掌握的第一手檔案資料有限,所以曹祖彬的若干情況仍然模糊不清,比如未能挖掘到族譜、家譜等,無法了解其家庭情況;未能到南京大學檔案館與上海圖書館查閱檔案⑦,無法詳細描述他在金陵大學與上海圖書館的工作細節。不過,通過前文的史料挖掘、整理與辨析,他在中國圖書館界的活動軌跡基本清晰。從1919年開始,他就在金陵大學中學部圖書館勤工儉學。1927年大學畢業后,他留在金陵大學圖書館工作,歷任部門主任、副館長、館長等職。此外,曾執掌四川省立圖書館與國立編譯館圖書室。在圖書館管理與實踐之外,長期在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圖書館學組)與圖書館學專修科執教,并且主持開辦四川省第一期中等學校圖書管理員講習班。簡言之,盡管在著書立說方面有所欠缺,但他確實為中國現代圖書館事業發展與圖書館專業人才培養作出了貢獻,值得今人銘記。
注釋
①讀到《曹祖彬圖書館生涯考察》一文后,曹祖彬之子曹念燊先生與黃雪婷取得聯系,提供了若干信息,主要包括:曹祖彬出生于1900年7月30日,1980年2月11日去世;他是圖書館學家劉國鈞的親妹夫;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他在上海圖書館任編譯,從事編目分類。
②據沈曼匋的《金陵大學中學部圖書館概況》,1927年4月金陵大學遭遇兵難時,俞寶書擔任中學部圖書館主任。
③涂光霈(Tu Kuang-pei)將密歇根大學圖書館學系稱為“Michigan Library School”,有誤。據查,1927年密歇根大學圖書館學系(Department of Library Science)成立;1969年改稱圖書館學院(School of Library Science);1986年改稱信息與圖書館學院(School of Information and Library Science);1996年至今稱信息學院(School of Information)。
④1937年2月28日,《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12卷第4期所載《會員消息》稱曹祖彬“現在美國國會圖書館實習”,但所附最近通訊處卻是“5738 Drexel Avenue, Chicago, Illinois, U.S.A.”。 二 者 互 相 矛盾,當是誤載。曹祖彬應當是在芝加哥的美國圖書館協會(ALA)總部而非美國國會圖書館實習。
⑤黃埔軍校初創時稱“中國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因設于廣州黃埔長洲島而通稱為“黃埔軍校”,后改稱“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國民革命軍黃埔軍官學校”“中央陸軍軍官學校”“中華民國陸軍軍官學校”等。
⑥任家樂與李禾在《民國時期四川圖書館業概況》中稱四川省第一期中等學校圖書管理員講習班開辦于1941年,當為筆誤,因為該書引用了郭有守于1940年10月7日核準發布的“廿九年廳三字第14190號”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