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美元喚醒的文學夢

江志強

靠著《最藍的眼睛》《所羅門之歌》《寶貝兒》等8部影響巨大的作品，托妮·莫里森成為迄今為止唯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黑人女作家。《紐約時報》記者艾威爾向她提出了備受讀者關注的問題：“您最初的文學夢想是如何培育的？在您的文學路上，對您影響最大的人是誰？”莫里森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祖母，她說：“祖母用一美元喚醒了我的文學夢，助我摘到了諾貝爾文學獎的桂冠。”

莫里森出生在美國俄亥俄州的羅倫小城，父親是工廠的藍領，母親在白人家里做傭人，生活貧困。莫里森的童年是跟祖母一起度過的，祖母性情開朗，喜歡孩子，最大的愛好是解夢。每當自己做了夢，她總會把孫子、孫女、外孫們叫到一起，拆解、分析自己的夢。

莫里森回憶說，有一回，祖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她夢見自己的后背突然長了一對闊大的翅膀，風一吹，她便飛了起來，飛離了貧民窟，飛到了俄亥俄州上空，越過了密西西比河，越飛越高，一直飛進了月亮里面……誰知，就在祖母萬般激動時，夢醒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并沒有那對飛翔的翅膀。對此，祖母對孩子們說：“這是一個美好的夢，這一定是上帝為我送來的福音。夢中的那個大大的月亮，就是美麗安寧的天堂。我覺得，我一定能實現這個夢，或者說，你們會幫我實現這個夢……”孩子們傾聽著祖母的夢，滿懷憧憬。莫里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渴盼自己也長出一對祖母夢中的翅膀，飛向幸福的彼岸。

隨著祖母不斷地解析她自己的夢，年幼的莫里森日漸著迷，每天都要纏著祖母，請她解夢，“聽夢”成了她童年最大的精神享受。

然而，祖母不可能總是做夢，每到“無夢可做”的時候，她便向孩子們“討夢”，請孩子們把自己做過的夢說出來，替他們解夢。時日一久，孩子們便興趣索然了。因為，他們經常不做夢，抑或是很久才會做一個夢。

有一天，祖母突然對孩子們宣布：“我決定用一美元購買你們的夢。誰能說出一個夢，我給誰一美元。”

“一個夢值一美元？”莫里森不可思議地問祖母。

祖母點點頭，肯定地說：“說到做到！”

對于年幼的莫里森而言，一個夢換一美元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她可以用一美元買五本畫報，或者買一只漂亮的風箏。于是，莫里森主動把自己做的夢講給祖母聽，祖母先為她解夢，解完了夢，便付給她一美元。莫里森得意極了，她用自己的“收入”買了很多畫報，還給祖母買了一條頭巾，給爸爸買了一雙皮鞋。

然而，小孩沒有那么多的夢，即使有，也不可能完全記得住。于是，莫里森開始“編夢”，她的很多夢光怪陸離，甚至很荒誕，祖母卻聽得如癡如醉。

隨著年齡的增長，莫里森的“編夢”能力越來越強。有一回，莫里森將“做”了很久的一個夢講給了祖母聽：她被臺風吹到一個荒涼的海島上，遇見了一只三條腿的小狼。她將小狼視為知音，在小狼的帶領下，她發現了荒島上的一座寶藏庫。誰知，小狼卻阻止她挖掘這些寶藏。她受不了誘惑，私自開啟了寶藏庫。原來，所謂的寶藏并非奇珍異寶，而是一條時光隧道。借著時光隧道，她穿越到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成為亞里士多德身邊的一名書童，傾聽著先哲的演講……

當莫里森向祖母講完這個夢時，天已大亮。祖母告訴她：“這個夢太神奇、太不可思議了，我至少需要思考三天才能幫你解析這個夢。”三天后，祖母告訴莫里森：“這是一個偉大的夢，將來一定能實現……”

多年后，莫里森對記者說：“每一次為我解夢，祖母都給了我無盡的鼓勵，使我盡情展開想象的翅膀。盡管，她早已知道我的夢是編出來的。”看來，莫里森最初的文學創作，不是起源于文字，而是來自于講述。正是在這一次次大膽的講述中，莫里森發掘出了自己的文學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