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明白了的“剃頭大媽”

張素敏

在北京什剎海邊兒上，有一個路邊剃頭攤子。一個老舊的粉色鏡柜，兩把簡易電腦椅，一個冒著熱氣的臉盆，幾乎就是剃頭攤子的全部家當。

一位60來歲的大媽一邊利落地給一位男子剃頭、刮臉，一邊笑瞇瞇和客人聊著天。理完后，客人照照鏡子，滿意地笑著，轉身掏出十元錢遞給大媽。大媽笑著說：“不要錢了，給你免費。”見大媽堅決不收錢，那人連聲說著“謝謝”，轉身離去。

這時，旁邊圍觀的一位中年男子見了，笑著和大媽說：“原來是免費的呀，那給我也理一下吧。”不料，大媽立刻認真地說：“不是免費的，剃頭十塊錢。”那人不解地問：“為什么給他免費啊？”大媽望著遠去客人的背影說：“你看，他就是一個撿破爛的，一天能掙多少錢啊？！十塊錢夠他吃點熱乎飯了。”

中年男子恍然大悟，一邊夸贊著大媽心地善良，一邊開玩笑地請大媽給他打個八折。大媽態度堅決地說：“說十塊就十塊，一分錢也不能少。”

這位有性格的大媽姓孫，山西人，今年60歲了。2008年，孫大媽來到北京。因為以前就有理發的手藝，到北京后，她就在什剎海邊兒擺了個剃頭攤子，給人剃頭以供生活，就這樣一干就是十年。算起來，大媽這輩子給人理發的時間超過了30年。

大媽干活麻利，手藝好，時間久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喜歡找她理發。其實，吸引大家的，更多的是大媽熱心開朗的性格。她經常是一邊給老街坊理發，一邊嘮著家常。胡同里沒什么大事，東家長西家短，只要大家說出來，孫大媽就能說上幾句讓人心寬的話。聊上七八分鐘，理完發，那些窩心添堵的事，也就隨著孫大媽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散去了。

閑暇時，那些不理發的街坊也喜歡來找孫大媽聊天，有人就問她：“這些年，你存了不少錢吧？那存單可得放好了！”孫大媽哈哈一笑：“存那么多錢干嗎啊，錢存起來，不花就是紙，花了才是錢。”

北京的冬天有點冷，孫大媽的生意不如春夏，有時候，一上午也只有兩三個顧客。但是她特別想得開，滿不在乎地告訴客人說：“可是夏天的生意好啊，每天至少剪三四十個，多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個一兩萬塊 。”客人很吃驚地說：“那你的收入快趕上北京的白領了！”孫大媽有點得意地說：“我這工作是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的，白領行嗎？”

原來，孫大媽有一群老姐妹，經常結伴去全國各地甚至國外旅游，一年去一個地方，韓國、日本、泰國都已經去過了。今年，她計劃著去土耳其玩半個月，幾個老姐妹還說要訂個好點兒的酒店，住著舒服。

大家羨慕地說：“你真是活明白了啊！”孫大媽一邊梳理著自己的頭發，一邊笑著說：“60歲了，活得時間都倒計時了，當然要對自己好一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