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云紋在中國傳統陶瓷裝飾中的運用

章正侯

(福建省德化金馬車陶瓷有限公司，福建 泉州 362500)

中華民族傳統裝飾紋樣源遠流長，從新石器時期到商周再到明清時代，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產生了眾多裝飾紋樣，風格不同，造型迥異。本文對“云紋”的歷史起源、語義寓意及裝飾運用等方面進行介紹，力求準確把握其歷史發展脈絡和造型特征，為進一步在陶瓷藝術設計創作中更好運“云紋”提供幫助。

一、“云紋”的起源與演變

（一）“云紋”的起源

“云紋”是中國傳統裝飾紋樣中重要的造型符號，關于它的起源，雖然存在諸多爭議，但普遍認為主要有以下幾種說法：

象形引發的形態說。在中國最古老的文字甲骨文中，“云”字結構造型就是對自然現象的模仿，反映了原始先民對自然現象的認識。

勞動引發的技術說。有些學者認為，人們從自然生活勞作中的回旋運動中受到啟發，如攪拌泥土、打磨器物、磨輪紡紗、泥條盤筑等，都是以手腕為中心進行的回旋運動，容易使人們聯想起類似螺旋的圖案，這和“云紋”內斂的弧線造型十分相似。

信仰引發的崇拜說。原始人類面對難以抵御的自然困境，產生了對日月星辰、風雨雷電、水火的自然崇拜，人們希望借助某種造型或圖案，表達與掌管這些自然現象的諸神靈交流的意愿，以祈求得到神靈的庇護。

（二）“云紋”的演變

縱觀整個中國傳統裝飾紋樣的發展歷程，云紋有一個緩慢而又豐富的演變過程，每個朝代的云紋代表了各自不同的社會風貌。云紋的出現最早可追溯到新石器時期彩陶上的旋紋。商周時期的“云雷紋”可視作早期的云紋形態，云雷紋呈圓形稱云紋，呈方形則稱雷紋，圖形通過繁復的排列烘托商周時期特有的凌厲與厚重，營造出一種沉雄磅礴、震撼心魄的裝飾風格。春秋戰國時期的“卷云紋”是在云雷紋的基礎上，對構成元素和結構進行“簡化”和“打散”形成的，線條流暢活潑，造型清新，并形成了“如意云頭”的雛形。

秦漢時期，“卷云紋”發展到“云氣紋”，云氣紋中出現了“云尾”這一新的成分。這一部分在紋樣構成中起著加強力量感、運動感和速度感的作用，增強了漢代云氣紋特有的氣勢。魏晉南北朝時期，人們為了逃避政局動蕩帶來的苦難，追求思想上的解放和精神上的超脫，在云紋風格上，把秦漢的散漫和奔放推到極致，表現出了沒有約束、沒有程式、信手拈來、自然活潑、超凡脫俗的“流云紋”。

到了唐代，隨著社會文明的日趨進步和人類審美要求的不斷提升，產生了整個中國云紋發展史上具有標志性的圖形“朵云紋”。朵云紋造型飽滿豐腴、穩重敦厚，有極強的體積感，反映出這一時期社會的繁榮興盛，文化兼容并蓄，體現出富麗堂皇、雍容華貴、雄渾博大、圓潤飽滿的藝術特色。

到了元代，云紋造型繼續發展，出現了“團云紋”，通常由若干個朵云形連合在一起，四周有“云尾”，因形態多呈團塊狀，故而得名團云紋。至清代，云紋紋飾更加豐富多樣，出現了一種最具時代特色的紋樣——“疊云紋”，由層疊茂密的勾卷云頭，加上彎轉曲折、流動通暢的排線云軀來構圖，多作滿鋪裝飾或邊緣裝飾，自由多變、連綿不斷，在視覺上給人一種強烈的層次感和立體感。

二、“云紋”的語義寓意

“云紋”作為中國傳統吉祥紋飾的一種，有著自身豐富的寓意與內涵：

古人們耕種勞作，對于自然氣候的觀察形成一定的自然崇拜，云和雨的天氣變化更牽動著古人們對風調雨順和富足生活的美好期盼。人們把吉祥紋樣作為元素裝飾于各類工藝美術作品中，表達對美好愿望的祈求，因此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

健康長壽、求仙問道在歷朝歷代的皇帝中都大有人在，云彩作為天與地之間的產物，其流動不定、縹緲無形的屬性帶來一種神秘、空靈、自由的魅力。古人缺乏對自然規律的了解，認為仙人能控制云雨和掌管氣候，因此在求仙問道的途徑中，云彩作為一種被神化了的物質廣泛進入到人類生活裝飾物中，成為了一種裝飾符號。它通常與神仙道人、仙鶴珍禽等同時出現在一幅畫面中，作為襯托主體的紋樣，或常以連續紋樣或適合紋樣的形式出現在一件器皿的裝飾中，僅用云紋來表達主題。這些裝飾的形式都依附于云紋結構上流動的特性所表達出來的形態語意。

三、“云紋”在傳統陶瓷裝飾中的運用

（一）“云紋”的造型表現

第一，從結構對稱與均衡方面看，“云紋”一般采用均衡方法處理，一邊為云頭，一邊為云尾，整體出現一種上升飄動的態勢。

第二，從單位數量上看，“云紋”組合方式通常以一朵或數朵組合，自由隨意，多構成四方連續紋樣。

（二）“云紋”的運用表現

云紋在傳統陶瓷裝飾中主要表現在圖案裝飾上，借用云紋的象征意義表達在陶瓷作品上，達到“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目的。古代陶瓷的裝飾手法多樣，無論是釉上裝飾還是釉下裝飾、無論是平面彩繪還是立體雕刻，云紋或作為連續紋樣或作為輔助裝飾，都被廣泛運用到傳統陶瓷裝飾中。

第一，作為連續紋樣或適合紋樣的云紋裝飾，一般較多見于陶瓷器皿的裝飾中。這類陶瓷器物一般具有一定的使用功能，而外部紋飾則是起到視覺上的裝飾和美化作用。以云紋圖案作為裝飾則是借用云紋的象征意義，表達人們一定的祈求與美好愿望。單一的云紋通過打散與構成的手法形成新的裝飾圖案，結合陶瓷造型的結構將云紋的視覺美感與傳統文化意蘊融合到一起。

第二，作為畫面輔助裝飾紋樣的云紋裝飾，一般多見于陶瓷繪畫作品中。這類陶瓷繪畫作品一般具有觀賞功能，而云紋則是起到填充空白、輔助主題的功能。以云紋作為畫面的一部分也是借用云紋的象征意義，如云紋和仙鶴圖案的組合表達延年益壽的主題、云紋與神仙的組合表達對修道成仙的美好向往。單一的云紋通過與其他主題圖案的構成，形成整體的畫面，在表現主題的基礎上起到美化畫面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