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的職業道德與信任（上）

文/ACCA（特許公認會計師公會）

未來的專業會計師在具備專業能力的同時，還需兼具多方面技能。這體現在制勝眾多領域的重要商數上，包括經驗、智商、創造力、數字商、情商、遠見等。道德水平則是這些商數的核心所在。

道德行為是專業會計師的一項核心特征。2017年初，ACCA面向1萬多名專業會計師（包括培訓學員）和500多名高級（“首席層級”）管理人員進行了全球調查，了解他們對職業道德的看法。在全球這些受訪者中，超過八成的受訪者認為，強有力的道德原則和行為將在不斷發展演進的數字時代變得越來越重要，而持相同看法的首席高管人數占比也與此類似。

此外，九成的專業會計師認為，道德行為有助于在數字時代建立信任。幾乎所有的（95%）受訪首席高管表示，會計師的道德行為有助于組織與內外部利益相關方構建信任。

換言之，技術或許會影響人們開展道德行為所需了解的一切細節，但并不會改變道德行為的重要性。調查顯示，94%的受訪者認為，國際會計師職業道德準則理事會（IESBA）針對會計師制定的根本道德原則在數字時代仍然適用，并且仍保持著相關性。

處于首席財務官（CFO）級別或同等級別的企業領導，對職業道德的重視程度略高于所有受訪者的平均水平。這或許是一種促進職業道德朝正確方向發展的舉措——因為提升職業道德關鍵取決于企業高層的態度。在企業對道德行為進行重要性排序和展示符合職業道德的行為時，領導者的行為將為其樹立標準。

此外，隨著受訪者從培訓學員轉變為合格會計師，認為職業道德“十分重要”的受訪者比例也略有提高。這表明，無論是概念學習還是將其應用于工作環境，財會培訓都有助于強化職業道德的重要性。

專業會計師通常提及最多的是，個人自身遵從職業道德守則是提升組織道德堅守能力的一種方式，每4名受訪者中有超過3人選擇了這一觀點——即“職業道德，從我做起”。其次，被提及較多的是“將道德準則融入日常工作流程中”，超過三分之二的受訪者選擇了該觀點。而“將道德準則納入戰略或企業規劃”雖然很重要，但選擇這一觀點的受訪者最少，僅有半數左右的受雇會計師認為此舉具有促進作用。

這或許意味著，我們有必要將對過程或策略的認識與對大環境的解讀結合起來——在展望數字時代新發展、或以往未曾預見的情況時，這一點可能會變得尤為重要。如果某些過程經過多年一直未得到檢驗和充分了解——例如應對基于互聯網平臺開展運營等全新領域，深入理解總體戰略與目標將至關重要。否則，便可能因為意外后果或執行錯誤程序而面臨損害職業道德的風險。

在談到需要為組織提供支持以促進職業道德行為時，“強有力的領導力”成為各方選擇的首要因素，約三分之二的受訪者選擇了這一觀點。如前所述，資深專業人士對職業道德的重視相對較高。因此，這可能表明在尋求領導層支持和領導層的支持意愿之間，或許存在著某種程度的一致性。

略超半數受訪者提到的第二大重要因素在于，為組織建立、實施和管理相關的道德規范（包括企業價值觀）提供支持。緊隨其后的則是支持職業道德培訓，和建立專門的評估流程來衡量個人行為是否符合基本道德原則。

不足一半的受訪者認為，在適當的匿名或保護措施下，對“舉報”政策進行廣為宣傳將起到有益的作用。但是，只有略微超過五成的受訪者講述了此類行動，或認為此種舉報機制能夠推動組織維護職業道德；這也意味著，有相當一部分的少數派并未談及這一情形、認為對錯誤行為的舉報無法發揮道德促進效果，或是不曾設法在自身組織中大力宣傳這一做法。

這些調查結果表明，我們必須先查清組織是否提供了足夠的支持和鼓勵，來確保專業會計師能對不道德行為進行舉報。同時，舉報機制也需進一步加強，才能有效幫助會計師作為組織的“道德意識”行事。

在開展此項工作時，我們還要充分認識組織所處的特定情境，這一點將非常重要。例如，當組織文化對道德行為予以更多重視和支持時，“舉報”機制便會自然發揮作用；換句話說，強行實施某種政策并不一定是建立道德文化的最有效方式。

為使數字環境下的職業道德行為分析更為具體，我們圍繞六大數字主題對道德問題進行了討論。這六大主題包括：（1）網絡安全；（2）基于平臺的商業模式；（3）大數據與分析法；（4）加密貨幣與分布式賬簿；（5）自動化、人工智能與機器學習；（6）技術采購。

文中觀點主要源于與資深金融專業人士的討論，特別是與首席財務官、合伙人或同等級別高管的交流。

在這些數字主題背景下，最常面臨妥協風險的IESBA基本原則是“專業勝任能力和應有的關注”。這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數字時代工作環境可以在倫理道德方面提供從未獲取的新信息。展望未來，職業道德面臨的妥協風險似乎遠遠超出了職業和商業關系中的坦誠和正直問題（即誠信）。例如，如果不能充分了解分布式賬簿的含義，人們就很難對其使用做出道德判斷。

未來的專業會計師 在具備專業能力的同時，還需兼具多方面技能。這體現在制勝眾多領域的重要商數上，包括經驗、智商、創造力、數字商、情商、遠見等。道德水平則是這些商數的核心所在。

數字時代職業道德和信任的重要性

此次調查中，ACCA要求受訪者對數字時代職業道德水平的重要性進行評分，最低為1分（一點都不重要），最高為5分（十分重要）。7600余名受訪者認為職業道德是數字時代一項“十分重要”的技能（5分），占總受訪人數的77%。絕大多數受訪者（超過九成）對職業道德重要性的評分為4分或5分。這或許表明，即使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技術引領的全新工作方式，道德因素仍是專業會計師議程的核心所在。技術可能會對人們理解道德行為的細節產生一定影響，但并不能改變堅守職業道德的重要性。

對于“道德行為有助于在數字時代建立信任”這一觀點，絕大多數受訪者表示贊同。這種認同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專業會計師創造價值的能力關鍵取決于會計師贏得利益相關方信任的能力。在飛速演變的數字時代，如果客戶和其他利益相關方認為這個會計師將一直以符合倫理道德的方式行事，他們就更有可能繼續對其予以信任。

此外，首席高管還回答了“會計師職業道德”和“企業與內外部利益相關方建立信任的能力”兩者間聯系的具體問題。幾乎所有的受訪首席高管一致認為，會計師的道德行為將有助于企業與內外部利益相關方建立信任，其中，42%的受訪者認為會計師道德行為將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調查中，77%的受訪者認為職業道德在數字時代“十分重要”。在進一步考察持此觀點的受訪者后，我們發現受訪者個體之間還會因經驗水平的差異而有所不同。

在管理層級的下端，隨著受訪者從培訓學員轉變為合格的專業會計師，他們對職業道德的重視也將略有提高。這表明無論是概念學習還是將其應用于工作環境，財會培訓都有助于強化職業道德的重要性。

而在管理層級的上端，處于首席財務官級別或同等級別職位的合格會計師對職業道德的重視程度略高于所有受訪者的平均水平。這或許起到了促進職業道德朝正確方向發展的作用——因為提升職業道德關鍵取決于企業高層的態度。在企業對道德行為進行重要性排序和展示符合職業道德的行為時，領導者的行為將為其樹立標準。同時，對于高層決策者而言，隨著自動化水平的提高，健全的道德判斷將變得越來越重要——確保以不影響恰當道德行為的方式支持創新。

在非營利機構和公共部門，認為職業道德在數字時代“十分重要”的受訪者比例高于所有受訪者的平均水平。這或許體現了各種可能因素，包括積極因素和消極因素。諸如公共部門組織的社會議程等積極因素可能將有利于在員工中建立強大的道德價值觀念。或者，如果員工親眼目睹了不道德的行為，那么他們會加強對職業道德領域的重視。

就商業組織而言，在大型金融服務組織里，每5名受訪者中就有4人認為職業道德“十分重要”。這反映了該受訪群體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審查、監管、以及文化變革受重視的程度。

同樣比例的個人從業者也認為，職業道德“十分重要”。這些人士的執業活動通常基于其個人的可信度。該事實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們對職業道德的重視，并將職業道德視為個人價值主張的關鍵。遵守職業道德，是加強客戶對從業者個人信任的重要因素；而無需高度依賴受雇企業的聲譽來建立客戶信任。

道德挑戰

為探討職業道德的本質以及相關挑戰的嚴峻程度，調查還要求受訪者對過去一年應對道德挑戰的個人經歷進行評價。

每5名受訪者中約有1人表示，在過去12個月里曾遭遇個人道德原則需要妥協的壓力。然而，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在每5名受訪者中就有2名并未報告他們遭遇妥協壓力的事件。這或許反映了導致壓力的各種潛在原因，比如組織文化對不道德行為的接受，抑或缺乏對組織職業道德政策進行宣傳教育。除了與個人經歷的道德事件直接相關外，受訪者也可能是相關的間接目擊者，而且目擊到的行為可能與組織的道德政策和標準遭受妥協的各種情況有關。因此，本調查從以下兩個不同維度對這一問題進行了探討：

（1）受訪者在發生問題的組織中擔任的職務；

（2）發生問題的組織是受訪者的客戶。

約四分之一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曾在自身所在組織中發現了職業道德政策和準則遭遇妥協的行為；約五分之一的受訪者則在客戶組織中發現了相同問題。因此，從受訪者親身經歷和親眼目睹事件兩種維度來看，都有相當比例的專業會計師（合格會計師和學員）面臨著道德挑戰的困境。

上述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代表了少數、但仍占相當比例的受訪者。道德問題的確時有發生：每10名受訪者中就有2-3人在過去12個月里（直接或間接）遭遇過道德挑戰。

從另一面看，略低于半數的首席高管認為，會計師“能始終堅守行為道德”。但少數受訪者（約一成）表示，其所在組織中“許多會計師的道德原則出現了嚴重問題”（圖1）。

圖1 首席高管對所在組織會計師行為道德的看法

圖2 受訪者親身經歷或發現的被妥協道德原則

圖3 被“經常”或“一直”視為道德壓力點的利益相關方

圖4 未來10年,會計實務中可能變得更加普遍的違背道德原則行為

對于上述面臨道德挑戰的受訪者，調查還進一步詢問了他們曾需要對哪些（IESBA定義的）道德原則作出妥協。而調查反饋顯示，誠信原則往往最常遭遇威脅。誠信是指，在所有職業和商業關系中采取正直和誠實的行為（圖2）。

倫理道德是人際間的互動關系，因此，了解哪些人際互動是道德問題的常見來源將有利于我們做出應對。調查中，受訪者還評價了當前將哪些利益相關方視為道德壓力點，具體的評價選項包括：“目前不是”、“有時”、“經常”和“一直”。

受訪者提及最多的道德壓力來源往往是“與政府或監管機構的利益相關方打交道”，同時還要應對來自組織內部的各種壓力點（圖3）。

未來預期

最后，受訪者基于當前個人的實際體會，就未來潛在的道德挑戰發表了意見。其中，受訪者談到了未來道德行為可能面臨的各種威脅，主要分為以下五類：

自身利益威脅：金錢或其他利益（個人/組織）將對專業會計師的判斷或行為產生不利影響。

熟悉性威脅：由于與客戶或雇主建立了長期或親密的關系，專業會計師對他們的利益過于支持，或過于接受其行為活動。

恐嚇威脅：由于實際或感知到的壓力（包括對會計師施以不當影響），專業會計師不敢采取任何客觀行動。

自我審查威脅：專業會計師不會在服務過程中對自身早期得出的判斷結果進行恰當評估。

傾向性威脅：專業會計師過于維護客戶或雇主的立場，以致自身的客觀性受到妥協的影響。

自身利益和熟悉性被認為是專業會計師未來面臨的最大威脅，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受訪者強調，這兩類威脅最有可能在日益數字化的未來變得越來越普遍。受訪者認為傾向性的威脅最小，每7名受訪者中，只有約1人認為它將成為未來面臨的一大威脅。

這些威脅可能體現在違背職業道德的各種行為上。圖4列出了會計師在實際工作中可能遇到的相關威脅。

展望未來，絕大多數受訪者表示，強有力的道德原則和行為將在不斷發展的數字時代變得日益重要，但同時也預見到各種威脅和不道德行為有抬頭之勢。當今時代瞬息萬變，對數字發展的新信息需求激增，因此越來越多的人會認為職業道德將在行業未來的發展中變得越來越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