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古城——香格里拉之獨克宗掠影

蕭煙

下一站，就是月光古城。

與月光古城相對應，這片高原上還有過日光古城，就位于我們剛走出來的松贊林寺一帶，藏語發音即為“尼旺宗”。可惜日光城已經消失，成了廢墟，原址上只孤零零地剩下一座白塔。日月之間，如今只有月光古城寂寞地存在于香格里拉之中。

月光古城，藏語名為“獨克宗”，其發音據說有兩層含義，一為“建在石頭上的寨堡”，一為“月光城”。大約在唐朝的儀鳳年間或調露年間，這一帶屬于吐蕃王朝的東南邊境。吐蕃王朝就選擇在這大龜山之頂建立防御型寨堡，就守護著這片香格里拉，算而今也有1300余年的歷史了。圍繞這寨堡，后來的民居也依山而修建起來，漸漸形成了這座位于滇藏茶馬古道上的重要驛站，成為藏區中留傳至今保存最完整的古城之一。

明代，在這片叫做“中甸”的地方，曾經有兩次被麗江木氏土司占領。木氏土司在大龜山建立“香各瓦”寨，藏語即石山寨，其地就是原來的“獨克宗”；后來又在奶子河畔建起“尼旺宗”，意即日光城。兩寨遙相呼應，構成中甸歷史上著名的“香各尼洼”，這可能就是“香格里拉”一詞的真正來源了，藏語之意為“日月城”；幾經演繹，就衍生了今天香格里拉的普遍含義：心中的日月！

還在路上，導游就反復述說，月光古城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轉經筒，高21米，總重60噸，為純銅鍍金制作。這一說，在我心中即刻浮出了那幅畫面，因為不少畫冊有所介紹。

到了景區，走進月光廣場，果然遠遠就看到那轉經筒矗立于半山腰，在暮色天宇的襯托下發出暗金色光芒。轉經筒主要分兩部分，巨大的圓筒，上面覆蓋圓形“傘蓋”，看去感覺像苗族姑娘的圓形銀飾帽子，當然也像君王或得道高僧的華蓋。圓筒四面都雕有佛像，富有禪意；據說，這么大的轉經筒需要四人才能轉動得起來。

這經筒其實就是旁邊大佛寺的附屬物，大佛寺依山就勢建于大龜山高處，幾個組群建筑梯次布局。但導游給我們的時間很有限，這時已臨近黃昏，山的這一面已經暗了下來，我們無心走近轉經筒，便由街口進了古城。

據記載，滇藏茶馬古道的線路，是從云南普洱開始，經大理、麗江、中甸、德欽、察隅、左貢、拉薩、亞東、日喀則、柏林山口，分別可到達緬甸、尼泊爾、印度。沿途經過金沙江、瀾滄江、怒江、拉薩河、雅魯藏布江等五條大江，還要翻越五座5000米以上的雪山。其中的中甸如今已更名為“香格里拉”，月光古城就是中甸的重要驛站，也是馬幫進入藏區后的第一站。傳說，建城之初，有活佛站立在對面山頭，發現大龜山猶如蓮花生大師端坐于蓮花臺，因此就確定了古城的地址。后來，古城的布局就形似八瓣蓮花。

當年馬幫來往穿梭于此，讓獨克宗變得熱鬧異常。他們牽著馬跟著隊行進在鋪著青石板的街面上，馬蹄得得，兩側酒旗飄揚，不時傳來店家的吆喝聲音。趕馬人經過數天的奔波到達這里，難免不放縱一番，喝喝酒，搖搖骰，逛逛窯子……高原雖然在黃昏時還是金光萬丈，一到太陽落下去后即刻變得冷清蒼涼，陰風獵獵，有時上百里都荒無人煙；或許還有月光的關照，但在高原上投下的光芒也多是寒意襲人。這古城千百年來就這樣橫亙于高山荒原中，城外或許就成了野狼的領地，時光在這里也像是廢棄了一般；雖然就這么幾條街巷，屋宅院落顯出了特有的粗礪，但小城仍舊展示出寬闊胸懷，臨街小屋就是一個個暖巢，包容了一個個跨越百里荒原走來的群體，這邊城因此呈出異樣的繁華。

如今交通發達，馬幫卻無可挽回地衰落，古城中的舊行當也無一例外衰落，余下大量古民宅，見證了當年的輝煌。這些古民居經過改造，修飾，又投入到日益興旺起來的旅游業中來。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大軍代替了馬幫，古城又重新熱鬧起來。不過旅游的季節性很強，這里的旺季估計是在夏天，想來這個叫“香格里拉”的地方也是絕好的避暑地；可現在是冬天，這里就顯得冷清多了，各店鋪中幾乎見不到消費的人影。

街面上，都是青石板鋪成的道路。

青石板在暮色中發出幽幽光芒，像水浸過的一般，更襯托出古城的清靜；雖然還偶爾有幾道余暉撒在墻面，整個小城卻已經讓人感覺到晚上的情景，這意境與“月光古城”的稱號倒很是貼切。想來晚上若是有月光的照耀，小城的意境又當是何等地凄清美麗。

街道多為斜坡，兩邊分叉的巷道，也都是急上或急下。兩邊建筑很是擠迫，從而街巷顯得更加幽深。建筑都是古色古香的藏民宅，老舊一點的建筑多是土磚筑就，有些刷了白泥……他們就地取材，用當地一種白色粘土作外墻涂料，突顯出古城民居的白色主調。而門梁或檐構多為木料，相對精致一點的民宅構件用的全是木料，有些還配飾有精致的雕鏤，民族風格濃郁，但這些純木建筑應該多是近期才建起來的了。隨著旅游業的發達，純木樓房已經相當普遍，而古城的街道卻很狹窄，消防車無法通行，后來發生了火災，救火受阻，三分之一的建筑給燒成了灰燼……

順著坡道越往里走，建筑外觀的雕琢越發精致，或者精湛，旅游氣息也就發越發得明顯。

古城的核心是四方街廣場，廣場四周均為木構建筑，年代不祥，商業氣息濃郁，工藝品、茶葉、餐飲、旅行社……鱗次櫛比。廣場四角，都有小巷發散開去，形似月亮的光芒，商業氣息也由此向四周輻散開來。但我著實沒有足夠的時間走進小巷深處，只得在此處折身返回，繞到大佛寺的背后，順著一道斜坡往上走，見到的房子更顯得原汁原味，多為土磚筑就，讓人窺見了小城的早期風格，其中多少糅和了西南漢民族的民居特征，體現了茶馬古道建筑風格的混和性。如今的香格里拉藏民居，是散落在公路兩旁的那些大院建筑，已經越來越氣派，更追求民族風格的純正和張揚。

古城中相對偏一點的臨街店面，多已改為茶館、旅館，一樓多賣工藝品。在這季節，游客著實不多，冷火秋煙的；再偏一點的巷道，就是本地人的住宅了，也多是關門閉戶。也許因為入夜了，小城隨之也要入眠，街面尤其顯得清寂……若是爬到山巔，定可以俯瞰古城全貌；但這次的叩訪只能是走馬觀花，為了趕時間，我還得大步流星走出來，因為還有一個臨時湊合的旅游團在等著。

我們晚上入住的酒店相對偏僻，導游特別交代晚上不要外出，因為當地人晚上多喜歡喝酒，街上斗毆的現象也會多一些。不知這是導游的危言聳聽，還是月光古城的真實狀況……總之，這正月的高原相當寒冷，酒店供應的熱水也很不暖和，在房間里感覺瑟瑟發抖，也就不可能想著要出去逛街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