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遼寧中醫藥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2;2.遼寧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遼寧 沈陽 110032
婦女正值經期或行經前后,出現周期性小腹疼痛,或痛引腰骶,甚者劇烈昏厥者,稱為“痛經”,亦稱“經行腹痛”[1]。其中原發性痛經更占90%以上,嚴重影響患者身體與心理的健康。陳瑩教授從事中西醫臨床工作30余年,對于痛經之治療見解獨到,療效顯著,筆者有幸跟師學習,現總結陳瑩教授治療之經驗如下。
痛經以患者臨經腹痛為主癥,其病因虛者有之,實者亦有之;且有寒熱之分。如患者素多抑郁,肝氣郁滯;或喜食生冷,寒客胞宮;均可使血海氣機不暢,不通則痛,發為痛經。又如素體氣血虧虛,稟賦不足,久病耗傷氣血以致血海空虛,沖任胞宮失去經血濡養,不榮則痛,發為痛經。
北方地域較為寒冷,飲食習慣又多喜食滋膩生冷,臨床所見患者經期腹痛多伴腰腹冷痛,得熱痛減,經血色黯有塊,血塊排出則痛稍緩,舌質淡黯,脈沉細。平素手足欠溫,大便稀溏等脾腎陽虛,氣滯血瘀之證。導師陳瑩教授認為此類痛經的發生多屬先后天脾腎陽氣不足,虛寒內生,不能溫煦沖任胞宮,不榮則痛;虛寒滯血,血行不暢,瘀滯胞宮,不通則痛;兩者相互影響,虛實夾雜,發為痛經。《景岳全書·婦人規》亦言:“凡婦人經行作痛,挾虛者多,全實者少。”
腎陽為一身之元陽,《景岳全書》言“命門為經血之海……為元氣之根。……五臟之陰氣,非此不能滋,五臟之陽氣,非此不能發”,腎藏精,為生命之本源,腎陽虛衰則沖任失于溫煦,陽虛推動乏力,血為寒凝,瘀阻胞脈。而脾陽又賴于腎陽之溫養之功,脾虛則運化無力,后天之本虧虛。脾陽久虧,亦不能充養腎陽[2]。《醫宗必讀·虛勞》:“……脾腎者,水為萬物之元,土為萬物之母,兩臟安和,一身皆治,百疾不生。夫脾具土德,脾安則腎愈安也。腎兼水火,腎安則水不挾肝上泛而凌土濕,火能益土運行而化精微,故腎安則脾愈安也。”
月經的來潮是天癸、臟腑、氣血、經絡協調作用于子宮的生理現象。《血證論》云:“故行經也,必天癸之水至于胞中,而后沖任之血應之,亦至于胞中,于是月事乃下。”非經期,雖有致病因素的存在,但由于沖任氣血平和,故無腹痛的發生。但如恰逢經期或經期前后,血海由滿盈到泄溢,氣血變化急劇,又加上素體脾腎陽虛等致病因素,常常發為痛經[3]。因此對于痛經的治療,亦應順應胞宮氣血陰陽的變化。
陳瑩教授對于痛經多采用分期論治之法,經前期血海逐漸滿溢,采用活血化瘀,行滯止痛之法以治其標;經后血海漸復,多采用溫補脾腎,補沖任氣血之法以治其本。臨證時多于經前一周至經期前2日予自擬方劑經痛寧加減配合血府逐瘀膠囊以溫補脾腎,祛瘀生新,活血止痛。月經后期血海空虛,故多于經凈后配合右歸飲等溫補之品以達到滋補肝脾,溫補腎陽以治其本之功。
經痛寧方藥如下:白芍20 g,炙甘草6 g,白術15 g,川楝子12 g,沒藥12 g,丹參10 g,延胡索15 g,五靈脂10 g,生蒲黃15 g,烏藥12 g,荔枝核15 g,菟絲子15 g,川芎10 g,益母草12 g,肉桂8 g。方中白芍養陰柔肝;炙甘草緩急止痛;白術健脾益氣,與炙甘草相合補后天之本以養先天;川楝子、沒藥、益母草、丹參、五靈脂、蒲黃活血祛瘀止疼痛;配伍荔枝核、川芎、烏藥行氣止痛,亦取“氣行則血行”之意;烏藥又溫腎散寒;肉桂補元陽,溫脾胃;菟絲子溫腎陽,固精;三藥相合使腎陽得溫。縱觀全方,溫補通瘀,行氣并用,使氣血寒滯得溫煦而正常運行,氣血通則痛減。全方用藥溫而不燥,補而不膩,對于痛經之療效十分顯著。
患者才某,女,17歲,未婚,以“經行腹痛3年”為主訴于2018年2月13日初診,該患者13歲月經初潮,平素月經規律,周期28~30天,經期5~7天,色黯有塊,自初潮起即經期腹痛,得熱痛減,甚者伴惡心、嘔吐、經期腹瀉。未經系統診治。末次月經:2018年1月21日。現癥見:手足欠溫,納寐可,舌質淡暗略胖大,苔薄白,脈稍弦細。彩超示:子宮及雙附件無明顯異常。西醫診斷:原發性痛經。中醫診斷:經期腹痛(脾腎陽虛血瘀型),治以溫補脾胃,化瘀止痛。予經痛寧加清半夏12 g,干姜10 g,蘇子10 g。7劑,水煎服。同時服用血府逐瘀膠囊(天津宏仁堂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Z12020223;每粒裝0.4 g)6粒,日二次口服以增加活血祛瘀之功。
二診:2018年2月28日。末次月經:2018年2月21日。經期腹痛較前明顯緩解,仍惡心,經前乳脹。面部痤瘡較明顯。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略弦。予右歸膠囊(江西銀濤藥業有限公司;國藥準字Z20030134;每粒裝0.45 g)4粒,日三次口服至經前一周;經痛寧加浙貝15 g、皂角刺15 g,桑葉10 g,枇杷葉10 g,澤瀉15 g。10劑,囑經前一周始水煎服。
三診:2018年4月13日。末次月經3月19日,經期腹痛及其伴隨癥狀消失,納寐佳,二便調。舌質淡紅,苔薄白,脈略弦。予上方10劑經前一周口服。
按語:該患者自初潮即經期腹痛,彩超提示子宮及雙附件無異常,故可排除其他器質性病變,可診斷為“原發性痛經”。初診時恰逢經前,治以活血祛瘀止痛為其主,又配伍溫胃止嘔理氣之品以治其兼證。二診加予右歸膠囊溫腎助陽治其本,調整方劑加入桑葉、枇杷葉治其面部痤瘡,取“肺主皮毛”之意。三診時患者痛經癥狀已消失,囑其繼續口服湯劑10劑,鞏固其療效。電話隨診半年,痛經未再復發。
陳瑩教授不僅對于痛經的治療辨證非常準確,在治療痛經的同時又時刻注意顧護脾胃之陽氣,標本同治,使患者痛經之癥好轉的同時又增強了患者體質。而且在用藥的時間上采取了分期論治之法,這使治療更與月經的生理變化得到統一,臨床療效也更加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