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馬思聰的《內蒙組曲》

李歡歡

摘 要：1937年，馬思聰創作了《內蒙組曲》（原名《綏遠組曲》）和《第一回旋曲》（原名《綏遠回旋曲》），這兩部作品標志著馬思聰小提琴音樂創作的成熟，并“開始進入利用民歌來創作的新途”。正是馬思聰在三四十年代對中國民族民間音樂的態度，經歷了一個從不了解到熱愛的轉變過程。

關鍵詞：馬思聰；小提琴曲；《內蒙組曲》

中圖分類號：J61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36-0153-01

《內蒙組曲》包括三個樂章，第一樂章《史詩》、第二樂章《思鄉曲》、第三樂章《塞外舞曲》分別采用康定情歌《跑馬溜溜的山上》、內蒙民歌《城墻上跑馬》和第三樂章《虹彩妹妹》的音調進行創作。馬思聰在民歌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了他的藝術想象力，成就了這部中國小提琴音樂文獻中的精品。我們可以從《史詩》莊嚴、樸素的獨特旋律中感受到塞外遼闊土地的氣息、自然風光的奇異、質樸人民的真情；從《思鄉曲》悠長、哀婉的旋律中聽到背井離鄉的游子對故土思戀的哀歌；從《塞外舞曲》歡騰、跳躍的旋律中體驗到人民群眾熱烈歌舞的動人場面。

《城墻上跑馬》是一首具有濃郁民族風格的內蒙古民歌，它表現了漂泊在外的青年對故鄉、對親人的思念之情。馬思聰選擇這樣的民歌作為《思鄉曲》的主題，既是戰亂年代人民生活的切實寫照，也是有感而發的自然流露——作為一個曾經長期留洋在外的年輕藝術家，他對思鄉之情是有著深切的感受的。更為不幸的是30年之后的1967年，馬思聰在“文革”中被迫出走異國他鄉，而且一去不回，客逝異國，備嘗思鄉之苦，“憂美”的《思鄉曲》，不期成了馬思聰一生辛酸的隱喻。

《思鄉曲》包括五個段落，后四段都與以《城墻上跑馬》為基礎的主題段有或多或少的聯系。根據聯系程度的多少，作品在整體結構上整合為結合變奏原則的復三部曲式。呈示部為三段式。

第一段（1～16小節）是主題的陳述，旋律與原基本民歌相同，并反復了一遍。作曲家只是在其中添加了幾處裝飾音，使旋律在性質上更加“器樂化”，在情緒上更加優美動人。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民歌是有歌詞的，而詞又是有四聲的，馬思聰在弓法與指法的設計上，反映了這首民歌的聲腔特征。《城墻上跑馬》第一句的“頭”字是陽聲，用大二度上行滑指。第二句的“抖”字是上聲，也一樣處理，而不像演奏歐洲古典風格的裝飾音一樣用1、2指。

第二段（17～25小節）是第一段的引申，作曲家甚至用一個終止式將第一段的結束與第二段的開頭緊緊地銜接在一起。第二段的旋律進入中低音區，情緒纏綿幽怨。這段旋律的部分音調片段與第一段相同。

第三段（26～48小節）也是呈示部的變奏再現部分，旋律線條起伏幅度擴大，第一段中平穩流暢的級進音調，被激昂奔放、氣息寬廣的跳進音調所替代，在伴奏聲部激動不安的音型襯托下，音樂時而悲壯高亢，時而低吟輕哦，傳達了強烈的感情。但是在材料上，第三段比第二段與主題段有著更為廣泛的聯系——主要表現在骨干音的完全相同，從而具有一定的再現功能，并使前三個段落聚合為一個相對獨立的整體。

第四段（49～75小節）是復三部曲式的中部，音樂建立在明朗的E大調上，輕松愉悅的旋律驅散了呈示部中陰暗的小調色彩，給人以豁然開朗之感，好像游子夢回故鄉充滿陽光的原野上，嗅著那熟悉的泥土氣息，沉醉在親人中間，心里充滿著對美好生活的渴望。這個部分是全曲感情發展的最高潮。

第五段（76～99小節）是縮減的再現部，只變化再現了第一段的材料。音樂又回到了原來的調性，苦難的現實使音樂蒙上了一層陰暗的霧影。作品結束在不協和、不穩定的小七和弦上，意猶未盡，惆悵綿綿。

盡管《內蒙組曲》所包括的三個樂章經常被“分離”出來單獨演奏，但它們畢竟是一部作品的組成部分。事實上，作曲家為了使組曲具有內聚力和統一性，克服一般組曲結構中各樂章彼此獨立的離散傾向，通過各個樂章的調性布局與樂章間主題材料之間的聯系等手法，把各個樂章聯系起來。在調性布局方面，第一樂章《史詩》有兩個調性中心，一個是慢板部分的a小調，一個是快板部分的C大調。《思鄉曲》使用e小調。第三樂章《塞外舞曲》雖然從e小調開始，但最后仍結束在第一樂章開始慢板段落的a小調上，這樣就形成首尾呼應的調性布局。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整個組曲的調性布局有如a小三和弦的四個音組成。在材料方面，第一樂章《史詩》第一段開始的小提琴和鋼琴獨奏部分中，以及第二段中的鋼琴部分（21～25小節），都預示著快板部分第一個段落一開始的主題；而第二段落的主題又是基于第二樂章《思鄉曲》主題句的節奏變動之上而產生的變體。諸如調性布局與材料處理這些手法，都有力地加強了各樂章的聯系與邏輯關系，并使作品成為一個統一的有機體。

《內蒙組曲》以其濃郁的民族氣質與嫻熟的專業技巧的完美結合，得到了小提琴藝術家和音樂愛好者的長久歡迎。在“20世紀華人音樂經典”評選活動中，《內蒙組曲》成為小提琴音樂部分三首提名曲目之一。必須提及的是《內蒙組曲》這部作品中的三個樂章也經常被當作三個獨立的作品，在音樂會上廣泛演奏，而其中的《思鄉曲》則是最膾炙人口的名篇。

參考文獻：

[1]桂昭兮.小提琴藝術在中國“民族化”的歷程與影響研究[D].昆明：云南大學，2015.

[2]辛潔.馬思聰小提琴作品風格[D].太原：山西大學，2013.

[3]李陽.馬思聰四首小提琴作品解析[D].西安：西安音樂學院，200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