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嚴重,空中有泥土氣味,與朋友戴海濱和何巍訪葛嶺。
進山門,一步步沿石階上行,四圍殘舊凌亂,回首霧霾中不見西湖。山頂依峰而建黃墻抱樸道院(圖1)。
殿中葛洪塑像居中,濃眉大眼,道家細鬍(圖2)。
葛洪(公元284-364)(圖3)與古希臘的克羅地亞斯·蓋倫(Claudius Galen)(公元129-216)幾乎是同時期的學者,前者是東晉道教學者、煉丹家、醫藥學家;后者是醫生和哲學家。
Galen是羅馬帝國皇帝的醫生,推薦四行學說:土、火、水、血,影響西方醫學1300多年。他首次發現動靜脈的不同,發現腦對肢體的控制,發表了數百篇醫學論文。
葛洪是中國東晉時期的醫生,倡導預防醫學,有數百卷各種著作,包括《肘后備急方》四卷。書中提到“卒中惡,短氣欲死”,“卒中風,癱,身體不自收,不能語,迷眛不知人”。
書中所記載的民間偏方,樹立了葛洪近2000年來治療卒中的先知地位。
相傳葛洪曾于西湖寶石山結廬修道煉丹,故此地被稱為葛嶺。錢塘十景之一的“葛嶺朝暾”指在此看初升的太陽,因為葛洪曾在此“吸日月之精華”。
海濱堅持帶我看了一下煉丹古井,井已干枯,已無當時“曉日初升湯開山色湖光試登絕頂,仙人何處剩有石臺丹井來結閑緣”的盛景。

圖1 葛嶺抱樸道院

圖2 抱樸道院葛洪像
其實葛洪是江蘇人,曾加入吳興太守顧秘的軍隊,任將兵都尉,因有戰功后被封為“伏波將軍”。

圖3 葛洪
戰亂中葛洪滯留廣州多年,看破紅塵,一心修身養性,師事鮑靚,繼修道術,并娶其女兒鮑姑為妻。后來東晉開國時,皇帝念葛洪舊功,賜爵關內侯,食句容二百邑。公元327年時葛洪途經廣東,決定辭官,留在羅浮山修行煉丹,著書講學,直到81歲時過世。
葛洪一生著述頗豐,尤其是婚后在羅浮山寫出《抱樸子》巨著。其中內篇20卷,論述神仙方藥、養生延年、禳邪卻禍,合神道醫為一體,推動醫學的發展。
葛洪研究醫學和藥物學,推崇醫道兼修,認為“古之初為道者,莫不兼修醫術,以救近禍焉”,根本上也是為了長生入仙。但因此而成的《肘后備急方》則有益大眾。
看來修仙也是一條艱難而不歸之路。
站在荒涼的葛嶺,想起有一宋代詩人也名葛洪,大概不是同一人,曾寫詩一首,觸境有感:
昔日經游處,如今意已荒。
知君曾命駕,為恨失褰裳。
境好因人勝,詩看著腳忙。
會須重定約,暇日共相徉。
說起詩,葛洪巨著繁多,居然只遺留四句詩一首,名為洗藥池,大概因洗藥辛苦,長生無路而感慨:
洞陰泠泠,風佩清清。
仙居永劫,花木長榮。
葛洪雖看破人生,但心體清苦,入仙難成,豈無遺憾?
倒是杜甫深有體會,贈李白詩一首,敬佩葛洪修行遺志,又歌頌李白心胸開闊,俠意豪放:
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
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
沿葛嶺南下到寶石山,過寶石流霞,觀賞佛家七層保俶塔,道佛同山。下半山坐書吧院,飲紅茶,與海濱談天說地。
中午川菜,擺設新奇,制作驚艷,嘆做科研的為何守舊如一,不能像廚師隨時推陳出新?
西醫中約翰·維普夫(Johan Wepfer)曾打破Galen的禁錮而推動歐洲卒中研究的發展,希望中醫也能進一步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