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秀芳

公元前138年,漢朝宮廷侍從官張騫帶著百余人的龐大使團,從長安出發,踏上了通往中亞阿姆河的征程。13年后,他帶回了一個信息:中亞諸國“其地無漆、絲”。確實。在世界六大古文明中,只有中國,使用絲纖維作為紡織材料。而美索不達米亞以羊毛為主;埃及主要是亞麻纖維;印度則是棉花。
居住在中國黃河與長江流域的居民,早在新石器時代中期,就開始養蠶、繅絲。迄今可見的最早的絲織物,出自滎陽縣青臺村仰韶文化遺址,一塊淺絳色的羅織物,距今已有5600多年。殷商時,中國的絲織物工藝已有相當高的水平,絲綢種類已有了綺、絹。在湖北江陵馬山戰國墓中,還發現了精美的織錦和刺繡。唐朝詩人杜甫在詠清明的詩中有這樣一句:“秦城樓閣煙花里,漢主山河錦繡中”。以“錦繡”形容中國山河,可謂名副其實。
公元前119年,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在帶給西域諸王的禮品中,最特別、稀罕的就是中國絲綢。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的林梅村教授說: “絲綢就這樣被大批運往中亞和西亞各國,這也是經絲綢之路西傳、有案可稽的第一批中國絲綢。”
張騫出西域時,尚無“絲綢之路”一名,其誕生,晚至1877年。在《中國》-書中,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首次使用這一提法,他把“從公元前114年到公元127年,連接中國與河中以及中國與印度,以絲綢貿易為媒介的西域交通路線”,稱為“絲綢之路”,他的提法得到了廣泛認同。
絲綢之路東起西漢首都長安,或東漢首都洛陽,向西經河西走廊,到西域時,分南北兩道,再越過帕米爾高原,進入中亞、伊朗、阿拉伯和地中海世界,最終可輾轉至羅馬。
其實,在不同時代,由于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諸多因素的作用,絲綢之路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當東漢打敗蒙古高原的北匈奴后,便開通了由敦煌北上伊吾(哈密)的“北新道”;南北朝時,由于南北方對立,南朝與西域的交往受阻,遂開辟了“青海道”。李希霍芬把絲綢之路的時限界定在張騫通西域之后,但事實是,在此之前,已有“草原之路”、“玉石之路”;而在此之后,以此為干線、同時擁有諸多支線的東西方交流之路,如縷縷絲線,始終存在。
絲綢之路的意義,并不僅限于東西方之間有了一條絲綢乃至其他商品的貿易之路,雙方的交換、交流、連接,表現在各種層面:經濟、軍事、政治、文化、習俗,乃至對沿線國家、地區、城鎮的興亡,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于是今天,在經歷了滄海桑田之后,我們仍能看到歷史留下的痕跡與昭示——在壯美的自然之懷里,是開放與多元的錦繡中華。而這一美景,堪稱極致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