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晨曦(化名)是在北京市豐臺區檢察院的未成年人談話室。這也是檢察官金朝和案件承辦人陳莎莎第一次和晨曦母女在這里談話。
晨曦的家在陜西省,她的母親一直沒有固定工作,父親則身患重病,雖然拮據,但她們一家的生活還勉強可以維持。去年,晨曦來到北京進行技校畢業前的最后實習,即將走上工作崗位的她似乎可以給這個艱難的家庭帶來新的希望,但今年初的一個夜晚打破了晨曦一家的寧靜。
那晚,在晨曦實習單位的宿舍,因為懷疑被舍友偷拍,晨曦和舍友發生了爭執,舍友的姐姐也加入到其中。爭執演變成了扭打,處于下風的晨曦隨手抓起床邊的馬扎將舍友姐姐砸成了面部骨折。之后,豐臺區檢察院未檢部的陳莎莎作為案件承辦人接觸到了晨曦。

在與金朝和陳莎莎的交談過程中,晨曦一直攥著雙手低著頭,回答也只是簡單的“嗯,是”。“通過之前的接觸,以及司法社工的反饋,我們發現晨曦對于這件事充滿了委屈和不解,我們很擔心她因為這件事而產生更嚴重的問題,所以今天想對她做一些心理上的測試和疏導。” 陳莎莎說。司法社工對晨曦母女進行心理方面的調查時,陳莎莎在旁邊認真做著記錄。陳莎莎介紹道:“晨曦這件案子,首先受害人是有嚴重過錯的,而晨曦一直也是本本分分,所以對她作出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希望還是很大的。不過現在我們最擔心的是她對整個社會產生抵觸。”
沙盤測試中,晨曦構造了一個荒涼的原始環境,在很多漂亮的人偶當中她卻選擇了很多恐龍,也許她眼中的世界就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而對于自己的形象,晨曦選擇了一個孤獨的漁翁。隨后輪到媽媽擺放沙盤,媽媽在代表晨曦的漁翁人偶周圍建起了一座小鎮,并說:“我覺得她太孤單了,我希望她能重新融入社會。”當媽媽完成剩下的沙盤時,晨曦坐在一旁低著頭,雖然嘴上表示愿意讓媽媽幫她完成剩下的沙盤,但她并不關心媽媽擺放了些什么東西。從媽媽擺放沙盤到最后離開豐臺區檢察院,晨曦再也沒看過沙盤一眼。在晨曦母女倆離開以后,陳莎莎和司法社工一起分析了她們擺放的沙盤,“你看,雖然媽媽說希望晨曦回到社會,但她卻將漁翁困在了一個小鎮里,小鎮的人物和房子都緊緊地包圍著漁翁,我感覺可能媽媽心理上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司法社工分析道。

經過半月的調查、審核,檢察院為晨曦做出了附條件不起訴的決定,這一天陳莎莎來到了晨曦母女租住的旅店,將這個消息帶給她們。
為了節省開支,晨曦母女在北京就蝸居在這樣一間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中,晨曦不得不蹲在地上寫字。陳莎莎在房間內為晨曦媽媽講解著附條件不起訴決定的含義,并說:“阿姨,我們已經為晨曦申請到了一個環境不錯的觀護基地,在那里晨曦將得到一個實習的機會,希望您放心讓她在北京重新融入社會。”這時,晨曦在門口一邊翻看陳莎莎送來的法律圖冊,一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9月初,晨曦母女在金朝、陳莎莎的陪同下來到了北京卓然青年成長促進發展中心,在這里晨曦將度過為期6個月的考察期。當看到這里整潔的環境和正規的管理方式后,晨曦媽媽的心似乎放下了一大半。“能為晨曦申請到這個觀護基地,其實我心里是很高興的,在這里她可以學習文秘方面的技能,對她以后的發展會很有好處。” 陳莎莎介紹道,“不過,我發現她對這里還是有些陌生,慢慢來吧。”雖然經過心理疏導,晨曦的防御心理有了很大改善,但面對新的環境即便是在室內她還是戴著帽子,并把帽檐往下壓了壓。在來到觀護基地之前,陳莎莎曾經問過晨曦媽媽對于女兒今后發展的想法。當時媽媽說:“我其實不想讓娃在北京了,這里太復雜,我想讓她回家。”
經過一個月的幫扶,陳莎莎再次來到觀護基地,在辦公室的門口,陳莎莎遠遠地看著正在工作的晨曦,這次見面陳莎莎能夠體會到晨曦開朗多了。

辦公室里,晨曦老遠就笑著說:“莎莎姐,你來啦。”交談中,陳莎莎詢問了晨曦在這里的生活,并說:“剛才我可聽你的小師父說了,最近工作很認真呀,你都學會什么了跟姐說說。”晨曦回答道:“是嗎,小師父已經教我用Excel做表格了。”
在做完階段評估后,陳莎莎和晨曦還有晨曦的小師父告別。“這次見面她真的變了很多,講心里話,像晨曦這樣的小孩最能體現附條件不起訴制度的優勢了,你只要幫她一把,她就能回到正路。” 陳莎莎感慨道。
在工作之余,晨曦給老家的媽媽打著電話,“我一般隔兩三天就給我媽打個電話,怕她想我,不過她現在已經放心多了。”晨曦笑著說。當問到以后,晨曦回答說:“我現在覺得北京挺好的,我想一直留在這里工作。”

每年,豐臺區檢察院未檢部辦理的未成年人檢察案件超過150件,這其中非京籍嫌疑人占到80%。“北京作為首都承載著千萬人的夢想,我們不希望這里成為他們夢破碎的地方。”未檢部主任檢察官金朝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