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麗萍 鄭洪雪 朱紅
(常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江蘇 常州 213000)
患者,男,16歲6月,因“身材矮小”就診。患者出生系足月順產,出生體重3.4kg,否認宮內及出生時窒息史,至發病前體格及智力發育與同齡兒無異。近6年來患者每年身高增長約1cm,伴畏寒、少動、納差、便秘、感覺遲鈍、視力下降和明顯的智力倒退,病程中患者無多飲多尿、惡心嘔吐、肢體活動障礙等癥狀。體格檢查:體重36kg,身高132.5cm,體重指數20.5kg/m2,神志清,精神可,貧血貌,毛發稀疏。皮膚粗糙伴黏液性水腫,無白斑及色素沉著,雙耳廓潰瘍覆白色偽膜,左手拇指及食指灰指甲。粘膜無黃染,無紫紋,無皮疹,無痤瘡,甲狀腺Ⅰ°腫大,質軟,無結節。輕度腹脹,全腹軟,無壓痛、無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觸及,腸鳴音減弱。外生殖器無畸形,陰莖約8×4cm,未見陰毛、腋毛。四肢肌力及肌張力正常,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輔助檢查:甲狀腺功能示:促甲狀腺素(TSH)>100mlU/L(正常參考范圍0.3~5.5mIU/L,下同),血清游離三碘甲腺原氨酸(FT3)1.17pmol/L(2.8~7.1 pmol/L),血清游離甲狀腺素(FT4)0.28pmol/L(11.46~23.17 pmol/L),甲狀腺抗體:抗甲狀腺球蛋白抗體(TGAb)41.8%,抗微粒體抗體(TMAb)32.1%。生長激素激發試驗:GH峰值4.15ng/ml。性激素激發試驗:黃體生成激素(LH)峰值7.89mlU/mL,卵泡生成素(FSH)峰值6.75mlU/mL。血沉:31mm/h。血皮質醇(8:00am):11.29ug/ml(8~24ug/ml)。血生化:鈣、磷、鈉、鉀、氯、肌酐、尿素氮均正常范圍。甲狀腺B超:雙側甲狀腺增大,形態飽滿,呈濾泡狀,未見明顯占位病變。睪丸B超:左2.8×1.2×2.0cm,右3.0×1.3×2.2cm。頭顱MRI平掃:垂體形態飽滿,垂體前葉偏右側見斑點狀低強化灶,直徑約0.4cm,垂體柄尚居中,腺垂體底部增大伴長T2信號,考慮垂體微腺瘤可能。增強掃描示腺垂體底部異常信號,考慮淋巴細胞性腺垂體炎。根據患者的臨床表現和輔助檢查結果,診斷APS Ⅲ型,給予左旋甲狀腺素片替代治療。2月后患者活動明顯增加,耳廓潰瘍明顯好轉,灰指甲好轉。6個月后,患兒身高增長約8cm,復行生長激素激發試驗GH峰值均大于10ng/ml。10個月后,患兒身高增長約12.1cm,皮膚潰瘍痊愈,甲狀腺功能恢復正常,但甲狀腺抗體水平仍高,復查頭顱MRI示垂體腫物消失。
APS主要分為4個型別[1],APS I型:慢性皮膚或粘膜念珠菌病、甲狀旁腺功能減退癥、腎上腺皮質功能減退癥(Addison病),至少有以上2個表現,可伴隨其他相關的免疫疾病。此型散發,常見呈家族性,呈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由位于染色體21q22.3的自身免疫調節基因(autoimmune regulator,AIRE)突變引起[2],兩性均可受累。APS Ⅱ型:主要包括Addison病、AITD和(或)1型糖尿病(T1DM),不伴有甲狀旁腺功能減退及皮膚或粘膜念珠菌病。Addison病合并AITD被稱為Schmidt綜合征,Addison病合并AITD和T1DM被稱為Carpenter綜合征。此型屬多基因遺傳病,與位于6號染色體上的人白細胞抗原(HLA)基因單倍型DR3/DQ2、DR4/DQ8密切相關[3],也受非HLA基因和環境因素的影響。APS Ⅲ型:是指AITD伴有1個或多個自身免疫性疾病,但是不伴有Addison病和(或)甲狀旁腺功能減退。此型是APS最常見類型,報道與HLA DR3相關[4],又可分為A、B、C、D4個亞型[5]。A型:AITD合并其他內分泌腺自身免疫性疾病,以T1DM多見,還可有性腺功能減退、淋巴細胞性垂體炎和胰島素自身免疫綜合征;B型:AITD合并自身免疫和免疫介導的消化系統疾病;C型:AITD合并自身免疫性皮膚、神經肌肉疾病;D型:AITD合并系統性自身免疫性疾病。APS IV型:指2種或2種以上內分泌腺發生自身免疫性疾病,但不歸屬于I型、Ⅱ型、Ⅲ型,屬排他性疾病,是APS中少見的類型。APS的治療以激素替代治療為主,并根據不同疾病的特點輔以抗感染、免疫調節及對癥治療,目前尚無根治措施,需維持終身治療。
本例患者存在甲狀腺功能減退、TGAb及TMAb陽性、血沉增快,且合并雙耳廓皮膚及指甲的念珠菌感染,但血鈣、磷及皮質醇正常范圍,故不考慮APS I型和Ⅱ型,結合患者同時存在淋巴細胞性腺垂體炎,診斷APS Ⅲ型中的A型。經補充左旋甲狀腺素片后癥狀明顯緩解,垂體腫物消失,長期隨訪。
臨床上發現多個腺體及非內分泌腺體的自身免疫損害及功能變化時,應考慮APS的可能,合理進行相關基因、自身抗體的篩查,基因檢測可以預測APS患者親屬的疾病風險,對抗體陽性者應嚴密隨訪監測有關內分泌腺功能,以達到早期防治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