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作用、應用困境及對策

王雪松，趙 丹

(西北農林科技大學 人文社會發展學院，陜西 楊凌 712100)

一、研究緣起

“互聯網+”是“把互聯網的創新成果與經濟社會各領域深度融合，推動技術進步、效率提升和組織變革，提升實體經濟創新力和生產力，形成更廣闊的以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創新要素的經濟社會發展新形態”。[1]“互聯網+教育”是指教育在線化、數據化、自主化、個性化，是教育資源無所不在，學生可以按需動態索取，是教與學模式發生變革，學習、互動學習成為主流，是教育管理數據化、智能化。[2]國務院在《關于做好2016年新型職業農民培育工作的通知 》中明確提出鼓勵各地結合實際利用信息化手段開展培育工作，探索農民接受在線教育培訓、移動互聯服務和在線管理考核等方式，提高培育針對性、有效性和規范性。[3]“互聯網+”作為一項國家戰略被提出，對教育培訓產生了深刻影響，如何在新形態下有效開展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工作是我們不可回避的現實問題。

然而，我國目前的職業農民培訓現狀并不樂觀，諸如培訓資源無法共享，培訓內容單一缺乏實際針對性，受限于時間、空間等因素農民無法公平參加培訓等問題亟待解決。在此形勢下，依托“互聯網+”升級培訓結構，改善以傳統課堂為主的培訓方式，建立智慧學習平臺，對于提高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質量具有重要意義。作為絲綢之路起點的陜西省連續被農業部列為全國職業農民培育示范省，基于此，本課題組依據陜西省陜南、關中、陜北不同的地域特點，采用實地問卷調查、深入訪談等研究方法獲得第一手資料，共發放問卷326份，其中有效問卷314份，回收率96.31%。文章旨在探索“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存在的問題和可行性對策，并以此為契機為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進一步推廣尋找途徑。

二、“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作用

“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作為一種新型教育培訓形態有以下兩個特征：一是擴大開放。改變傳統的培訓方式，整合培訓內容，培訓資源從封閉到開放，使農民培訓不再受限于培訓學校和機構，降低學習門檻，實現真正意義上的開放，最大限度上滿足農民的個性化需求。二是觀念變革。改變傳統培訓課堂上教師灌輸、農民被動接受的教學觀念，互聯網環境下學習不再局限于培訓課堂，農民可以根據自身需要和實際情況選擇學習內容，實現自主學習。基于“互聯網+”環境下的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有以下幾個方面的作用：

1.擴大培訓對象范圍，提升教育機會公平性

褚宏啟教授提出“教育公平包含教育資源配置的三種合理性原則，其一就是教育資源配置的平等原則，包括權利平等和機會平等”。[4]機會平等實際上是一種過程的平等。首先是參與起點要機會均等；其次是在參與的各個階段,每一個社會成員能力大小不同,利益實現的程度也會有區別,但社會對每一個社會成員的尊重和關懷、提供的幫助應該是同等的。[5]

應用“互聯網+”的大數據特性分析職業農民特征，準確定位培訓對象。建立專門數據庫保存每個職業農民的基本信息(包括年齡、學歷、行業等)，對數據庫進行分析整合可以預測和判斷身處不同地區，從事不同行業的職業農民的特征，各個地區舉辦培訓活動時以此為依據來選擇培訓對象。此外，信息互聯能最大化地擴大培訓影響力，保證農民知曉培訓信息，使每一位符合條件的農民都能平等地獲得機會直接參與培訓；同時在培訓過程中信息公開也可以有效發揮監督作用，使參加培訓的每位農民能夠公平地享有培訓政策，提高自身素養和實際生產技術能力。筆者在實際調研中了解到，某些地區的縣級領導已經決定采用“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教學模式，因為這可以有效避免在遴選培訓對象時一系列不公平現象的產生。在訪談中農業局培訓干部A談到：

我們之前在培訓對象的選擇上采取上傳下達的方式，縣級政府依據省上規定的任務指標將名額分配至各鄉鎮，由鄉鎮政府向下一級村委會傳達相關培訓要求，村委會根據當地情況上報參加培訓人員名單，這就會出現村干部優先選擇關系較近的人，其他農民并不知曉培訓情況的個別現象，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對其他農民很不公平。采用互聯網，使農民獲得培訓信息的方式更加簡捷，信息影響力夠大并且公開透明，村干部等在落實政策時也要考量更多農民的需求，避免政策在現實中有偏差，這樣在某些方面來講還是使培訓更加公平一些。

2.整合培訓內容，提升教育資源利用效率

教育經濟學理論認為“教育資源利用效率，從微觀角度講，即探索一定部門、一定地區或學校教育活動中的投入產出狀況。[6]具體講，任何教育過程，都是教育資源的消耗過程。而任何資源的利用和消耗，都存在著一個資源效能的發揮程度問題，都有一個勞動的有效性和產出效果的大小問題。因此，教育資源利用效率就是教育產出與教育投入之比或教育成果與教育資源消耗之比。消耗同樣的教育資源，質量相同的教育產品越多，效率越高，反之越低”。[7]

“互聯網+”通過信息技術整合學習資源，實現資源共享，使知識的傳播不再局限于課堂，農民可以根據自己的實際需求選擇相應課程內容。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組織優秀的教師開展教學活動，將他們的教學視頻、課件等上傳到職業農民專有的在線平臺上，平臺中的內容有專業人員進行維護管理，農民可以自行登陸注冊選擇自己喜歡或有需要的課程進行學習，這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農民的學習范圍，培訓內容不再限于某一地域或某一行業，消耗同樣的教育資源，使更多的學員接受知識，有利于提高教育資源利用效率。“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豐富培訓內容，資源開放共享，在解決當地培訓內容單一這一問題上有積極的幫助；另一方面，應用互聯網技術拓寬農產品銷售渠道已成為農業發展的必然之勢，信息互聯和資源的有效利用為農民獲益創造了新的銷售環境。在訪談中漢中市寧強縣青木川鎮有職業農民談到：

政府推行職業農民培訓工作過程中，培訓內容多傾向于當地主導產業，忽視小規模產業農民的需求。事實上，各地農業產業各有特色，層次不一，我們不可能僅從事一種農業活動，培訓內容缺失，在一定程度上挫傷了我們的積極性。從內容上講，我們更喜歡學習農業生產技能方面的知識，而目前的培訓次數和內容遠遠不能滿足需求。希望政府可以借助互聯網技術，比如把培訓課程放在網上，內容豐富多樣，我們可以根據自己想學的去學習，更加積極更加直接。

3.改善培訓方式，提高教育培訓質量

“互聯網+”為職業農民培訓提供新的培訓方式，數字化技術的應用，網絡視頻、虛擬實驗、移動學習等方便快捷了農民的學習生活，農民可以足不出戶，享受豐富的學習資源。知識可以各種方式獲取，而且遠距離教學和在教學方面使用新技術已被證明是卓有成效的。[8]其次，交流互動也是互聯網學習的一大特色，學員與課程內容之間、學員之間、學員與教師專家之間的交互都有促于學習效果的提升。農民可以通過觀看專家實地指導視頻，學習具體技能；通過視頻直播，更近一步與專家教師進行溝通交流，解決實際問題，提高培訓質量。農業局某培訓干部在訪談中提到：

傳統的職業農民培訓方式主要有農民田間學校，固定課堂教學和跟蹤指導服務，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多以固定課堂教學為主，田間指導由于受到種種條件限制效果并不顯著，跟蹤指導服務也沒有真正發揮其有效作用。在傳統的教學模式中，培訓多采用農閑時節集中授課的方式，但農民因為忙而不去參加培訓的情況比比皆是。在地勢偏遠地區，交通不便更是參加培訓的一大阻礙。這就需要我們創新改革教學方式，依托互聯網技術為農民培訓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

此外，教師質量是職業農民培訓質量保證的重要因素之一。教師和學生間確立強有力關系是教學過程的關鍵所在。[9]“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可以有效改善當下職業農民培訓的師資力量缺乏的現狀，應用互聯網技術能更簡單快捷地收集各地優秀教師的信息，在開展教學活動時進行資源分配也會更有效率。另一方面，依托互聯網技術線上交流互動可以進一步加強教師與學員之間的聯系，為教學過程的順利進行提供良好的保障。

三、“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目前面臨的困難

雖然“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已是大勢所趨，其優點也可圈可點，但是在現實情況中實現仍然存在很多問題，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來分析：

1.鄉村基礎設施不健全——缺乏互聯網基礎設施的覆蓋

鄉村基礎設施是指為鄉村生產、生活服務的各種物質和技術條件的總和。[10]鄉村基礎設施不健全，沒有完善的硬件支撐，何談開展“互聯網+職業農民培訓”工作？我國處在農村城鎮化建設階段，但基層配套設施仍不能滿足現代農業的發展需求。據了解，光纖、寬帶入戶雖然逐年增加，但這些擁有者卻局限于少數經濟條件較好的農戶，在經濟發達地區尚且如此，更遑論偏遠的貧困山區。地勢偏遠，交通不便，基礎設施建設匱乏，直接導致工作無法開展。問卷數據分析結果顯示：當地職業農民培訓方式中固定課堂教學占39.5%，互聯網教學占7.5%(見圖1)，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互聯網基礎設施的缺失對培訓方式的影響。另外，安康市寧陜縣某山村村委干部胡書記在接受訪問時也談到：

村民在接受培訓之后在思想上和生產方式上會有一些改變，也期望能夠應用培訓技術提高生產效率。但是，當地村里的一些基礎設施不完善，例如交通道路等，有些硬件條件達不到根本無法按照培訓所講的內容來實現生產技術的改善，再多的講授沒有配套設施都是紙上談兵。當地雖設有遠程教育平臺，但只有少部分條件較好的村民家里接入了寬帶，更不用提普及性了，最基礎的設施都不完善，農民接受網絡教育的機會幾乎沒有。

2.缺乏互聯網技術應用型人才——人力資本投資力度不夠

所謂人力資本，指的是凝聚在勞動者身上的知識、技能及其所表現出來的能力。[11]舒爾茨關于人力投資的范圍集中在五個主要的方面：“衛生保健設施和服務；在職培訓；正規的初等、中等和高等教育；不是由商社組織的成人教育計劃，特別是農業方面的校外學習計劃；個人和家庭進行遷移以適應不斷變化的就業機會。”[12]技術人才的缺乏是目前“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工作順利開展的重要問題之一。我國現代農業發展缺乏技術推廣人才，留在農村從事農業生產活動的農民缺乏互聯網應用技術，懂互聯網技術的應用人才不愿回農村工作或者從事與農業相關的工作，追根究底是國家在農業技術人才培養這方面的投資略有欠缺，農村對人才的吸引力不夠。無論是現有農業相關生產技術人員的在職培訓，還是農業方面的成人繼續教育都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從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內容的層面來講，現有的培訓僅涉及少許互聯網知識的應用，只包含一些簡單的Word使用和信息搜索，實用性不強。再者，正規教育培養出來的技術人才往往更傾向于選擇條件良好的大城市去發展，農村或從事農業活動對他們缺乏吸引力，雖然我們有不少的互聯網技術應用型人才，但為三農服務的人才力量卻微乎其微。胡書記談到：

當地有的村干部參加完電腦知識培訓后認為發展電商是改善當地銷售途徑的一個好方法，通過網上信息傳播拓寬銷售渠道，與時俱進，應用微信、微博等社交平臺拓寬當地特色產品的影響力。然而，這個想法的實施面臨很多困難，包括交通不便，缺乏技術性人才，沒有品牌效應，缺乏技術指導和宣傳，所以這個想法也只是醞釀在一些人的頭腦中，缺少一個合適的時機來實現它。

3.農民學歷水平較低——制約其互聯網知識的接受程度

農民自身基本素質水平太低是培訓工作中面臨的嚴峻問題。調研結果反映，參加培訓的職業農民年齡主要分布在43—47歲，文化程度主要是初中及以下(見圖2)，從圖中可以看出，農業生產活動缺乏年輕勞動力，年齡偏大的情況無法忽視。學歷水平較低，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農民課程內容的學習效果，也制約著農民對互聯網知識的接受程度。互聯網知識技術的學習應用需要有基礎的教育背景，然而目前我國農民的平均文化程度是初中水平，農民的基本素質包括學習能力，接受外來新知識的能力等普遍較低。對于知識困惑，對于技術迷茫，不懂就放棄的現象在當下的培訓過程中層出不窮。

4.部分農民思想觀念保守——對互聯網的認識具有滯后性

互聯網信息化幾乎充斥著人類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思想先進，能夠接受網絡觀念的農民卻占少數，為數不多的人愿意接受培訓也僅限于面對面實地教學，對于互聯網采取排斥、不信任的態度。甚至有農民故步自封，不愿接受新知識，傳統的思想觀念束縛著農民的前進腳步，導致農業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止步不前。

在“您愿意的職業農民培訓方式”一問中，有166人未選擇互聯網教學，僅有15人將它作為培訓方式的第一選擇(見圖3)。②這也可以表明：農民并不是很愿意接受互聯網教學作為培訓學習的主要方式，思想上還是具有一定的保守性。此外，寶雞市太白縣柴胡山山村某位農民談到：

由于思想觀念保守，幾乎沒有人愿意接受網絡教育，我們總覺得網絡上信息太復雜，有很多虛假信息。僅有個別接受能力強的村民愿意接受互聯網、廣播電視教學，更多人仍然選擇傳統的課堂模式，這應該與農民自身的基礎能力和文化素質有關。

四、“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對策及建議

1.各級政府塑造良好的教育培訓環境，擴大“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的影響

基礎設施是城鄉生存和發展不可或缺的物質基礎，對于穩步推進新型城鎮化、改善城鄉人居環境、增強區域綜合實力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13]“互聯網 +”的前提是互聯網作為一種基礎設施的廣泛安裝。[14]各級政府應完善鄉村基礎設施建設，構建完備的網絡環境，為“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提供良好的硬件支撐。在其基礎上加大宣傳，增強網絡教學的影響力，吸引更多的農民參與培訓，擴大培訓規模。政府應著重加大扶持力度，可將扶持資金落實到培訓機構，各培訓機構在政府主導下設置一定的培訓內容，提供相應的學習資源，各個培訓機構之間通過互聯網形成一個整體，不斷進行學習內容上的整合創新，最大程度上優化學習資源，滿足農民個性化的學習需求。另一方面，加強政企聯合，打造新的經營管理模式，拓展銷售渠道，為農民創業提供更多的機會，為農民創造實質性的優惠。

2.政府、高校和培訓機構應形成合力，滿足相應人才技術需要

以政府為主導，高效和相應培訓機構地配合，共同完善職業農民培訓機制，滿足培訓過程中的人才技術需要，為“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奠定良好的軟件基礎。政府應做好宏觀調控工作，根據國情民情需要制定培訓目標，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培訓機構應當落實政策，以當地實際情況為依據，聯系高校制作網絡課程。高校應該為“互聯網+新型職業農民培訓”提供相應的技術支撐，構建網上學習平臺(如圖4)。

例如，以高校為基點，培訓機構依據政府培訓目標設計相應課程體系，學校負責組織整理由各個培訓機構提供的學習素材(包括視頻的攝錄)，提供相應的技術人員負責平臺的管理維護，使專家、農民、管理者之間構成一個共同體，三者之間交流互動，及時地解決農民遇到的困難和問題。Rosana Montes提出可以“通過學習共同體獲得開放教育資源的附加價值(OER)和知識共享的理念，增加人們的知識和技能”。[15]職業農民通過實名注冊，選擇需要學習的課程，平臺設有相應的評價機制，平時作業、考試，通過考核認定后可頒發相應證書，政府應對該類證書做好認定管理工作，提供一定的優惠扶持政策，激勵農民的學習積極性，維持學習動機(如圖5)。

3.政府應呼吁社會各界關注農民成長，幫助農民樹立終身學習觀念

政府應呼吁全社會共同關注農民發展，為農民提高自身素質創造良好的外部條件，幫助農民提高思想覺悟，與時俱進，樹立終身學習觀念。信息化社會政府也不應忽略弱勢群體的需求，做好宣傳和網絡安全保障工作，逐漸改變農民的思想觀念，使他們意識到互聯網技術應用的有效性和重要性。除此之外，應用互聯網技術為農民增添銷售渠道，擴大影響力，提高農民經濟收入，刺激農民自主學習的熱情，為農民抓住機遇和面對挑戰增加勇氣和信心。政府要站在農民的立場上思考，為農民學習發展創造和諧的社會環境。

【注釋】

①圖中數據來源于在六縣調研時所發放的問卷統計。圖1中“固定課堂教學”的個案百分比為90.9%，“互聯網教學”的個案百分比為17.3%。

②圖2中橫軸“未選擇、1、2、3、4、5”分別代表在培訓方式一

題中農民傾向選擇互聯網教學的程度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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