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短房
導語:
如果您現在來到加拿大的溫哥華市,會在市中心看到什么?雨水、大霧,還有市中心因抗議在學校附近修“流浪漢庇護所”和市政府對峙的社區居民和學生家長們。
正文:
原來溫哥華市長羅品信在未充分征集民意的前提下,日前推出在溫哥華市西59夾Heather、3所中小學附近修建兩座計78單元無家可歸者居住所的決定,引發了廣泛爭議,連日來許多家長紛紛舉著寫有“流浪漢庇護所:好主意壞地點”的牌子,去溫哥華市府門前舉牌抗議。
然而市政府的態度也非常強硬:他們不但堅持且實際上已經開工,而且還向法庭申請了禁制令,要求后者裁定所有室內針對“流浪漢庇護所”的示威為非法活動。
為什么會這樣?
因為在加拿大許多城市,左翼自由主義思潮是主流思潮,這種思潮認為流浪是一種“值得尊重的個性和生活方式”,人們不但要尊重,而且應給予各種政策方便和照顧。對無家可歸者要接納包容,不能排斥歧視,最好的表達方式,就是讓他們的庇護所和普通社區混雜在一起,彼此犬牙交錯。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的奧運村建在地價不菲的福溪地區,其中一部分在奧運后被改建為高檔公寓,另一部分卻被用作流浪漢庇護所,便是這種思路的體現,在當時引來不少叫好聲。
正因如此,此次溫哥華抗議的家長雖然各族裔都有,但最多的卻是華裔。
大多數華裔雖然尊重其他成年人的生活方式選擇,但出于民族傳統和自身道德標尺,對好逸惡勞和“吃伸手飯”不會有好印象(這從大溫街頭無家可歸者中很少看見華裔身影就可見一斑);他們會對即將到來寒冬中露宿者的命運充滿同情,但會更多想到福利制度的完善,想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而不是讓他們永遠“享有流浪露宿的自由”;他們會更尊重自食其力、在他人幫助下努力改變命運的暫時落后者,而不是那些自甘沉淪、不思進取,寄食半生的“職業流浪漢”,更不是那些害人害己、流毒社區的流浪癮君子……然而這種思想在左翼自由主義者心目中是“政治不正確”,加上總有人懷疑華裔是“怕庇護所影響自己房價”,因此在市民中絕對支持率并不高。市長和市府也正是看到這一點(還有華裔天生投票率低),才會強硬對待,而家長們煞費苦心地舉起“好主意壞地點”的標語,據說也是聽從“高人指點”,希望借此搶占“政治正確”的制高點。
流浪者救助機制是否“獎懶罰勤”?
由此便要談及加拿大的流浪者救助機制了。
加拿大是著名的福利國家和老牌工業化發達國家,加上地廣人稀,不明就里的人或許會認為,這個國家的無家可歸者問題并不嚴重。
然而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加拿大的無家可歸者人數很多,民間反貧窮組織曾給出75萬的數字,一般認為這失之夸張,一般媒體估計,人數自10萬至25萬不等,鑒于加拿大總人口數量不過不過3300萬,這個比例是相當高的,在發達國家中居于前列。
為什么對流浪人口的總數估計,懸殊會如此之大?
首先,加拿大氣候特殊,絕大多數地方冬季十分寒冷,許多無家可歸者會在冬季設法找一個臨時住所,天暖后才出來流浪,如果將這些“季節性無家可歸者”排除在外,流浪總人口就會大幅降低,反之則大幅增加。
其次,不同機構對何為“無家可歸”有不同的理解,有人把住在無主房屋、危房或廢墟中的人視作“定居者”,而另一些人則將所有無合法固定常駐住所的人都視作“無家可歸者”,這樣一來,統計數據自然也會大相徑庭。
上世紀80年代初的調查顯示,當時無家可歸者的主體是老年人,這些人大多要么無子女或被子女漠視,不愿或無力入住養老機構,要么有這樣或那樣的精神疾病。但近期調查顯示,無家可歸者的構成發生很大變化。
一些非政府組織和福利機構的調查顯示,如今在加拿大全國范圍內,無家可歸者的平均年齡比過去低得多,出現了為數眾多的青年、甚至未成年無家可歸者。有藥物、酗酒、吸毒或精神疾病的流浪者比例,已降低到不足20%,其中一半左右的無家可歸者有屬于自己的工作。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新現象,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來,不少合法或非法移民因工作無著,生活困苦,加入了流浪大軍(有統計稱多倫多街頭流浪者1/3是移民),他們年紀輕且拖家帶口,且往往一邊流浪一邊竭力尋找工作,一旦有可能就隨時脫離流浪大軍;二來,大城市生活成本大幅提高,而加拿大經濟結構的調整,造成失業率雖低、但更多新就業機會都是低薪或臨時工作的現象,許多低收入人士無力支付房租,便只好選擇街頭露宿;三來,一些“新人類”本有定居能力和條件,卻將流浪和露宿視作“個人自由”和“特殊生活方式”。
社會福利的削減也是造成流浪人口增加的原因之一。由于福利社會特有的公共開支巨大、稅負沉重、福利效率低下等弊端,加拿大近年來也努力進行調整和改革,其中一項內容,就是削減撥付給廉租屋的費用,提高“低收入住房建造補貼”的申請門檻,這在許多大中城市造成廉租屋數量不足,一些低收入者便被逼上街頭。
無家可歸者的生活方式是多種多樣的。他們中有些人會照常從事工作,只是不工作時需尋覓棲身之地;有些人的“工作”則只是乞討(需要執照,往往兼賣藝,有些則帶著寵物,有些只有一只紙杯);還有些流浪漢則混跡街頭、商場停車場,靠搭訕游客“帶路”或討取顧客用來拿商場手推車的硬幣(加拿大許多商場手推車要塞入一元硬幣開啟,還車后可將硬幣取回)糊口。他們中許多人有抽煙、酗酒等癖好,大麻、海洛因和精神迷幻藥品也很流行。
加拿大的流浪者救助工作,一般由三級政府中最低一級——市政府負責,主要分為兩個層面,即鼓勵流浪者定居,和幫助流浪者維持生活。
前者,一些城市撥巨款建造了無家可歸者庇護所。這些庇護所有多種形式,包括“流浪者旅館”(設施簡單的旅館式公寓,供無家可歸者臨時無償借住,有時一些找不到住處或想省錢的“背包客”也會蹭住其中)、“無家可歸者庇護所”(條件比旅館式公寓簡單,管理更嚴格,供無家可歸者短期臨時居住,有時也收容家暴受害者)、“收容康復所”(收容有各種疾病、尤其精神疾病的流浪者)和“收容懲戒所”(收容有輕微違法行為的流浪者)等,上述收容、庇護機構都是公立的,由市政撥款,省、聯邦政府予以資助,民間也可以進行捐贈,為這些機構服務的人員少數為公派,多數則為民間義工。endprint
后者則包括“食品銀行”體系和一些臨時性救助機構。
“食品銀行”是一種遍布加拿大全國的福利機構統稱,這些福利機構從各個渠道搜集食物,存入“食品銀行倉庫”,然后免費提供給需要幫助的窮人,使他們不至于挨餓。
“食品銀行”最初出現于上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一些大城市,如多倫多、溫哥華等,一開始據說受美國慈善團體影響自發成立,發起人有企業、慈善家、教育機構和宗教團體,都是民間性質,1981-1983年,不少地方的“食品銀行”開始整合,如大多倫多地區,190多個援助點已實現食品共享,管理統一,而大溫哥華地區的18個“食品銀行倉庫”也可以統一調配。但這種整合目前尚只完成到城市(大都市群)一級,省或聯邦級別的“食品銀行”聯動并未實現。
“食品銀行”怎樣搜集“食品儲蓄”?
如果您隨便走進一間加拿大超市,往往會在入口處看見一輛輛裝滿食物的手推車,上面的食物標價十分低廉,這就是超市為“食品銀行”提供的“儲蓄品”,市民可按標價認購,被“購買”的食品就會送進“食品銀行倉庫”,標價和市場價間的差價,則是超市的熱心捐助;有些超市則直接設有“食品銀行之角”,市民可直接去買了食物送過去,當然,這就是純粹市民獻愛心了。
復活節、圣誕節等重大節日前夕,許多“食品銀行”的主辦者會在社區中心、教堂、圖書館、消防站、公寓群前舉辦大型活動“吸儲”;此外,“食品銀行”的義工們還會在每天晚上面包房、雜貨鋪打烊前搜集當天銷售剩余的食品,以及食品“邊角料”,這些東西普通消費者隔夜就不會買,但“食品銀行”回收后妥善保存,卻還能救饑民的急。
當然,食品廠的捐助,以及其它商家的捐錢捐物是大頭,其中的捐款會由義工們代購食物。“食品銀行”賬目完全公開,義工則來自社會,許多甚至是此前的受助者,他們都是無償勞動。
按照大溫哥華“食品銀行”2010年的資料,“食品工廠捐助”是“食品銀行”食品的最大來源,占64%,其次是“捐款購買”,占25%,超市“食品銀行之角”和節日活動搜集占8%,上門搜集占6%。臨時性救助包括為流浪者提供洗澡、避寒等設施,在需要時發放臥具、雨具和防寒設備,重大節假日提供免費餐飲,等等,這些一般為宗教團體、非政府組織等提供,服務者都是民間募集的義工。
值得一提的是,“食品銀行”和免費餐飲并非只有流浪漢光顧,一些低收入者也是“??汀保陙砀卸鞴潯盎痣u大餐”甚至出現了失業白領等“新面孔”,本次金融危機最盛時,加拿大“食品銀行倉庫聯盟”稱全國有72萬人靠“食品銀行”糊口。
為減少流浪現象,改善無家可歸者生存狀態,各城市曾采取一些特殊措施,包括增建庇護所和“流浪者旅館”(溫哥華市2010年甚至在冬奧會后計劃把部分奧運村建筑改為“流浪者旅館”),幫助流浪者定居(如多倫多曾推出“Streets to Homes”計劃,幫助流浪者尋找住處和工作,為此兩次分別撥款250萬和490萬加元),立法禁止街頭乞討(如多倫多曾試圖推行《街道管理法》,規定街頭禁止露宿,禁止在大型建筑物周圍50米范圍內乞討),清除非法居住地(許多城市都曾試圖這樣做,包括拆除有礙觀瞻或妨礙市政建設的流浪漢臨時住所和聚居地等)。加拿大冬季寒冷,常有流浪者在嚴冬季節凍死,多倫多、溫哥華市長都曾試圖立法,規定在低溫警報或暴風雪來臨前,警察有權將街頭露宿者強制送進庇護所。
然而這些措施或飽受爭議,或事倍功半,效果和評價都不高。
庇護所和“流浪者旅館”耗資巨大,卻遭到流浪者和當地居民雙方的責難。
前者嫌這些場所“規矩太多”、“管束太嚴”,如溫哥華流浪者就曾因庇護所不允許他們攜帶手推車、寵物和行李入內而寧可露宿,2008年,一名47歲女流浪者在嚴冬季節露宿街頭手推購物車上,因不勝寒冷點燃蠟燭取暖,結果引燃衣物、雜物活活燒死,引發輿論大嘩,有消息稱,此流浪者系因庇護所不允許她攜帶“行李”入內而繼續露宿最終喪命,事后引發軒然大波。
后者則認為上述庇護場所含污納垢,魚龍混雜,有人曾暗訪“流浪者旅館”,發現大量吸毒用針頭和避孕套,更看到許多不法活動痕跡,當地居民對社區內出現這類場所常持抵制態度,認為會令社區治安和風氣惡化。針對“攜帶個人物品入庇護所自由”,許多人也不以為然,因為流浪者的“家當”往往是垃圾,寵物也渾身寄生蟲和疾病,寒天庇護所本就擁擠,這些東西進入后惡臭不堪,實在是害人害己。
幫助流浪者定居的種種措施同樣如此。流浪漢和一些民間組織認為,這些措施“強制性太多”、“侵害公民正當流浪權”,并經常發起“反凈街”、“反拆除臨時住地”的示威和行為藝術;而持反對立場者(多數為社區居民、保守派人士等)則認為,許多流浪者年富力強,并未喪失工作能力,選擇流浪純屬好逸惡勞所致,許多人還沾染惡習、甚至犯罪,將“好市民”的稅款用于幫助這些人不勞而獲,是“獎懶罰勤”的不當作法。許多人還進一步指出,正是好心人和福利機構給予街頭流浪者過多的照顧,才讓這些人得以躺在善心和福利上不思振作,不少人只知伸手要錢,有了錢就去酗酒、吸毒,餓了去慈善機構蹭吃,臟了去慈善機構蹭澡,病了累了,去庇護所休整幾日,養足精神再出來“坑蒙拐騙”。
即便最熱心的慈善機構也承認,長期“頑固性”流浪者即便得到幫助,也很難適應正常的工作、家居生活,很難成功重返社會。可以想象,圍繞該不該救助、該如何救助無家可歸者,加拿大社會尖銳對立的兩種傾向,將持續爭論很長時間。
“人人派糖”行不通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救助建議”。
2016年11月初,加拿大人口最多的安大略省,省長韋恩(Kathleen Wynne) 前參議員西加爾(Hugh Segal)為“最低收入保障項目”(BIG)的研究專員,負責就在安省進行所謂“最低收入保障試點”的具體方案研究設計。于此同時,省府表示將就此開始征詢民意,形式為發放咨詢表,詢問內容包括誰有資格獲得BIG、最低標準是多少,設定哪些門檻,等等。endprint
加拿大是富于“大福利”傳統的國家,早在上世紀70年代,曼尼托巴省僅有不到一萬人口的多芬市就曾轟轟烈烈地推行過俗稱“人人派糖”的BIG試點,只要是該城居民不論是否工作,都能按月領到不菲的“最低收入保證金”,當時支持這一試點項目的左翼團體和政黨歡呼“徹底消滅貧富差距”、“最完美的社會公正”。
但這一試點很快給多芬市帶來災難性后果:由于BIG“派糖”標準很豐厚,許多當地人索性不再上班,專門躺在家里“吃福利”,后來試點組織者改變規則,規定“只有沒工作的才能領BIG”,結果從事各種低收入工作的人紛紛辭職(因為辛苦工作一個月還沒BIG掙得多),試驗很快已失敗告終。這次失敗的政治后果十分嚴重,不僅導致極力主張這一項目的左翼政黨——新民主黨自那之后在其發源地之一的曼尼托巴省一蹶不振,也讓這個最熱衷“大福利”的政黨在長達40年時間里談BIG而色變。
不過自2009年金融危機爆發以來,“人人派糖”的呼聲再度高漲。2015年底,芬蘭社會保險局草擬了一份“預計在2016年12月提交”的實行“全民基本收入方案”建議,內容是向全國所有成年人發放800歐元/月“基本收入”(免稅),并用于替代“其它一切福利”。前面提到的西加爾前參議員據此提出了改頭換面的新版BIG計劃,并在2016年初說服安大略省韋恩政府將之納入年度預算,6月“預熱”,9月中旬公布研究方案,提議在安省設立兩個試點,在幾次熱炒中,這個方案被戲稱為“芬蘭式派糖方案”。
這個方案的邏輯在于,借“以基本收入替代‘其它一切福利”,試圖扭轉公眾因擔心負擔增加而對BIG產生反感情緒,讓公眾相信“負擔不會增加”。西加爾的建議是每月BIG底線1320加元,如果是殘疾人可再獲得500加元。有非正式的“放風”則稱,BIG主要面向65歲以下未婚女性、65歲以上但孩子在18歲以上婦女、18-64歲間殘疾人士等。但《國家郵報》上署名多倫多大學學者福廷(Rebecca Fortin)的文章指出,這些說法很可能是“試探”,因為倘果真如此,則不過是針對小眾特殊群體的福利微調,又何須如此興師動眾?福廷指出,事實上早在2016年初安省政府在向省議會提交預算案時就曾表示,他們的方案包括讓每個成年勞動者不論是否工作,都能獲得每年22000加元的BIG。
對此加拿大各界不以為然者很多。
加拿大另類政策中心(CCPA)經濟學家麥當勞(David Macdonald)指出,在實施任何試驗計劃前公眾有權知道兩件事,即錢從哪里來,以及哪些人有權得到這些錢。麥當勞表示,BIG是一項很費錢的計劃,照他的計算,一年至少要花費490億加元,甚至可能花掉1770億加元(這實際上還是保守了,2015年底安省預算草案自己承認,光試點就可能需要2500萬加元預算),如果其它方面的福利不減免,則意味著大幅增稅,反之,兒童、青年和老年人都可能成為福利削減的受害者。
曾有人指出,“人人派糖”方案可分為“瑞士方案”(“保底工資”)和“芬蘭方案”(無條件基本收入)兩種。前者意味著企業經營成本的增加,和企業、產業乃至整個國家競爭力的下降。不僅如此,這樣“派糖”對企業的傷筋動骨,還勢必迫使后者為控制成本而減少雇員數量,結果只能使收入低、技能也低的中低收入勞動者,反倒成為首當其沖的犧牲品(正因如此方案兩次在瑞士公投中被瑞士人自己否決);至于后者,問題則更大,甚至可以用“荒謬”來形容,因為這意味著“干活不干活一個樣”、“不勞動者也得食”,增加納稅人負擔還在其次,關鍵在于此舉必定會令大量低薪勞動者寧可選擇不去就業——因為辛苦所得還不如躺倒“吃糖”來得滋潤。
2016年9月2日加拿大《環球華報》上有人撰文質疑,“人人派糖”、尤其是“無條件基本收入”既不“平等”(對懶漢的慷慨就意味著對辛勤勞動者的不公),更談不上“濟貧”(整個社會成本的增加勢必減少財富總量和就業機會,而這種現象的最大受害者永遠是窮人),加拿大現有的福利制度已相當完善,對保障社會公平發揮了重大作用,卻也因成本壓力沉重已顯不勝負荷,而“大家拿”的低效率、慢節奏,讓加拿大付出了在G7中逐漸掉隊的代價,更是有目共睹的。與現行福利制度相比,“人人派糖”合理性大幅減少,成本和副作用卻成倍增加。如今加拿大經濟并不景氣,幾大支柱產業的前景均充滿著不確定因素,這樣“敗家養懶漢”,真的合適么?
加拿大民眾對“西加爾方案”的普遍態度也是不接受、不理解。
2016年8月底加拿大安古斯-雷德民調(Angus Reid)顯示,2/3的受訪者對“人人派糖”持反對態度(當時評估的方案是確保每人每年不論工作與否都能拿到3萬加元),許多受訪者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不就意味著那些工作的人要為不勞而獲者多繳稅么?
原本韋恩和西加爾表示,希望在2017年4月前確保試點達到“可運行狀態”,如今2017年已快過完,“試點”仍無啟動跡象,2018年安大略省就要省選,韋恩在民調中形勢十分糟糕,僅排列支持率第三位,省長位置岌岌可危,恐怕一時半會顧不上“人人派糖”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