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楓散文三題

秋楓，原名譚漓，女，南寧市作家協會會員，“綠城玫瑰”作家群成員。喜散文、詩歌、雜文以及評論。

雨夜，有夜來香撲鼻

今晚的雨，時緩時急。我因貪戀南湖盛開的百花，又愛橋頭湖岸絢爛的霓虹，在最后的半公里，被急來的雨澆得透徹！

雨夜的南湖，湖面風急，濕透的衣服頓如鐵衣粘身，頭的兩側太陽穴到頭頂立刻麻木。雨由風吹進窗口，打濕了地板。泡上一杯熱茶，驅寒，聽一首《Hello》。等到雨小些，趕忙穿上半截雨衣，騎上自行車，在小雨中沖回家去。

民族大道一路上的工地，雨水沒過了坑洼處，真不敢貿然騎行。一路跟汽車同道，繞過水坑。總算到了淡村路，拐進南一里，撲面而來的竟是夜來香的濃郁花香。啊，夜來香又開啦！南一里雷雨制衣裁縫店的門口，有兩株夜來香，春天的時候，開滿了一樹一樹的花，每次到裁縫店里改衣服，都能聞到那花有淡淡的香氣。裁縫店里的女人，總是在埋頭縫著衣服，兒子從小男孩兒，變成了大小伙子。從前在媽媽的裁縫店里做作業等媽媽收工回家，現在是跟媽媽一起縫制衣服。門口的夜來香，也已經從小灌木長到了房頂一樣高。我搬進這個巷子十五年了，小男孩兒也應該20多歲了。我來改衣服，從不問價，最后取衣服時，她都是收5塊，10塊，看用工多少。

今夜的雨越下越大，巷子里的門面都關了門，黑了燈。我在雨中，雖看不清那兩株并在一起的夜來香，卻感覺花香沁心入肺。那花香，在雨夜，格外芬芳，腦子也頓時清醒，一絲絲的陰霾也在心中散開去了。

然夢，與玉茗擦肩

今春，在綠城公益文學講堂上，得趙柏田簽名售書《南華錄》，閑暇仔細研讀。適逢今年是中國戲曲之父湯顯祖辭世400周年，讀到《終為水云心》一章，忽然發現《臨川湯海若 玉茗堂文集》的影印圖片，想起為籌備大學同學畢業30年聚會制作坭興陶紀念壺時，擔心刻錯同學的名字，一一核對，其中對江西籍的同學到底是叫“玉茗”還是“玉銘”斟酌了許久，微信群里也有幾位同學討論了一番，最終玉茗自己現身正名。如果我早幾個月讀到這一章，一定不會糾結到底是草字頭還是金字邊了。太明顯，玉茗的父親太有文化。只可惜，老人家頭兩年往生了，不過，從心底里，還是要向老人家致敬的。

江西，從兒時知曉的，自然是井岡山，一片紅色的土地，還有南昌起義一聲槍響，建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小龍說得好，江西不只是紅色的，還是綠色的，在我看來，還是藍色的。

藍色，自然有景德鎮的青花瓷。廖青花，一個傳說的名字，猶如祭紅瓷的典故一般。1700多年，這片土地下，掩埋了多少誰也說不清的瓷片，昌江之水，高嶺之土，青山之木，燃夢至燼，成就了China。正如景德鎮瓷器劉大師的先生國際商會的鄧秘書長所說的“小城故事多”。

而在景德鎮之南，還有一座小城，便是大名鼎鼎的湯顯祖的家鄉撫州臨川了。臨川關于“玉茗”的故事，可以追蹤到唐宋時期。玉茗，為白色的山茶花，潔白、純凈，淡淡的香氣，乃君子崇尚做人的品格之象征。湯顯祖辭官回家寫戲、排戲、演戲，建“玉茗堂”，寫《牡丹亭》，一簾幽夢，人鬼情未了，成就“玉茗四夢”。

我的大學同學玉茗，正是臨川人。

我本是坐大巴到南昌的，玉茗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微信里讓我確認方位。他正在搬辦公室，雖然是周日，卻還在辦公室里等著我。晚上想同學小聚，在南昌，還有一位同班同學繼福。開始高速路上還順暢，迷迷糊糊之間，車子慢了，居然還停下了。向車窗外看去，彎彎的前路排滿了大小車輛，足足有幾公里，司機在打著電話詢問。據說是高速出了車禍，我們要經過的那段已經封閉了，所有的車輛都被指揮著出了高速路。慢慢地挪到了收費站外，一群人要司機開門借公路管理處的廁所。從管理處出來，一抬頭“撫州市”幾個字樣映入眼簾，立馬給玉茗發了微信，告訴他：“我到撫州啦！”有時候，就是冥冥當中，老天自有安排的。雖然，沒能深入撫州臨川，但到“玉茗堂”拜訪，看到“撫州”兩個字的那一剎那，我似乎看到了一卷歷史的畫卷和想象中的“玉茗堂”的白墻灰瓦……

第二天，見到了玉茗，他如數家珍，把一個王勃的滕王閣序里的物華天寶、人杰地靈、漁歌唱晚、萍水相逢、老當益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以及井岡山、廬山、三清山、龍虎山等一一列舉，并讓我等修好了高鐵，再來感受……

這依然是一個夢，燃夢，需用情，或許生命如麗娘。

春雷與春分

昨天是周日，午睡似醒非醒之間，忽然一聲炸響，是春雷嗎？還是別的什么聲響？屋外大地回暖，屋內陰涼森森，窗戶都緊閉著，以防回南的潮氣入侵。因此，恍惚之間，聽不清是春雷，還是旁邊的工地發出的轟鳴聲。這塊沉寂了十多年的城中村，終于沒有再沉寂下去了。

接著，又一聲炸響。這次，人清醒了許多，是春雷！于是思緒飛奔，在記憶里找尋聽上一個春雷是什么時候。迷茫間，已經無可追憶！許是我們如今太匆忙，匆忙地吃飯、匆忙地趕路、匆忙地洗漱、匆忙地上床睡那不到6個小時的覺……總之，一切都在匆忙之中，恨不得長出三只手、三只腳、三個腦袋！煮飯的時候手腳并用，有時連屁股也派上用場來關冰箱和櫥柜的門。一手炒菜，一邊聞飯香，看是否飯好了或者過了火，一手還要時不時地翻微信里急需回復的信息，或者接聽重要的電話……晚上泡泡腳也是要看著新聞聯播的……所以，日復一日，匆忙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就忽略了身邊那些自然的美好的東西，春雷，也是其一。

許多孩子害怕夏天的雷電。可是，春雷與夏天的霹靂不同，春雷是在久寒之后，帶給人間暖的信號，就像戰鼓，催人奮進。接著這兩聲春雷，是嘩嘩的大雨。好少在春天下這么大的雨，躺在床上，聽著雨，想象著屋外綠的葉、紅的花、吱吱冒芽的樹，懶散之中，覺得這大自然真是太美妙了。

一場雨頃刻消散了云霧，太陽光燦燦地照著紗窗簾，午后的燦爛陽光撲面，雨后的清新空氣撲鼻，那些春眠不覺曉的慵懶已經一掃而光。

一聲春雷，一場春雨，一夜過后，居然今日是春分。屋外更熱了，屋內依然寒涼。其實，我們還是免不了急匆匆，停不下腳步。偶爾回了下頭，依然向前邁著腳，一不小心就會一個趔趄。這春分節氣會這么巧，就在這今年的第一聲春雷之后，緊跟著，一步不落，就像那些情歌描繪的“我陪你走的路你不能忘，因為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人生當中，我們也免不了會回頭，那人，還在；或者，那人已經了無蹤跡！不像這春雷，在南嶺炸開，攜著春分，依依不舍。

責任編輯 謝 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