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班島三日

侯朝陽

從廣州白云機場起飛4小時后，我們乘坐的航班降落在塞班機場，這條全世界最短的飛機跑道，據說可以起降當今世界所有的機型。超乎尋常的起降能力，透露出經營這片土地的主人的戰略苦心。從16世紀開始，塞班島就不同程度地卷入了全球近代歷史，西班牙人、德國人、日本人和美國人相繼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它的每一次易主，都可以折射出世界格局深刻變遷之濫觴。

雖然塞班島在地圖上看，只是太平洋上一個并不起眼的小點。然而，近300名中國游客喧鬧到凌晨的塞班機場，通關檢查的白種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看完護照，再抬頭核對一下站在眼前的中國客人，大手一揮就算過關了。

初來乍到的驚喜

塞班島對中國實行落地簽證，從2010年起，來塞班島旅游的中國游客數量逐年攀升。早在2014年時，到塞班島旅游的中國人已經達到15萬人次，塞班國際旅游有限公司總裁劉樹衡說：“塞班島的酒店接待能力還很有限，不然，到塞班旅游的中國人可能會更多。”此前，綜藝節目《奔跑吧兄弟》在塞班島錄制的節目播出后，大大刺激了中國游客到塞班的出游熱情。

辦理完出關手續，塞班國際旅游有限公司的地接導游已經在出口處等候。他在塞班島已經干了十余年導游，普通話中的廣東腔里夾雜著一股美式風味。

上午10點鐘，透過小島酒店的左側窗子，街對面的棕櫚樹正在陽光下搖曳身姿，樓下的游泳池里，一對年輕的中國情侶正在游泳。目光投向更高遠處，片狀白云點綴在湛藍天空里，從太平洋刮來的海風吹起了街邊姑娘的長裙。這里是塞班市中心。

從美國來的華裔老板開了這家小島酒店，提供的早餐飽含中國風：炒飯或者面條。服務員是北馬里亞納大學的東北姑娘，準備過了英語關之后，申請紐約的大學，“我們的廚師是從塞班島最好的一個酒店那邊挖過來的”，小姑娘語帶自豪。

飯后，大鼻子旅游大巴已經在酒店門口等候，司機是塞班原住民。塞班島人口5萬多，美國政府每年投入大量資金用于塞班公民的福利建設，原住民能夠享受到的高額福利讓很多外來人艷羨。

我們去的第一個景點是塞班島東北角的藍洞，臨下車前，導游告訴大家，盡可放心游覽，塞班島雖然樹木茂密，但絕無毒蛇猛獸，二戰期間，美軍為了奪下這個當時由日本人占領的小島，投下了大量炸彈，島上的樹木和動物基本上被燒死，目前島上的動植物基本上可以算是“外來移民”。幾年前，一位原住民在島上發現一條蛇，估計是有游客在入關時偷偷帶進來的，原住民將蛇交給了當地政府，獲得上百美金的獎勵，“如果大家在島上發現了蛇，也可以發上一筆小財。”導游開玩笑說。

穿過陡直的臺階往下走百余米，可親撫藍洞海水。藍洞是與太平洋相連的天然洞穴，被《潛水人》雜志評為世界第二的洞穴潛水點。藍洞最神奇之處，就是石灰巖經過海水長期侵蝕、崩塌，形成一個深洞，最深處達到47米。藍洞與外海有3條相連的水道，光線從外海透過水道打進洞里，藍洞水池內能透出淡藍色的光澤，魅惑萬千。水里，一群中國游客在潛水教練的指導下正學習潛水。

一路向北，下一站是鳥島，觀景臺上遠眺，那是海邊一小座突兀的島嶼。島上草木茂盛。漲潮時，鳥島就像一座海上孤島，退潮時才和本島相連。

行程中，目測島上的機動車車速約為30碼左右，見到有人在馬路中間招手致意，其他車子在很遠處就放慢了速度甚至停止前進，絕無司機鳴笛。

當地人的“世界第一高峰”

塔格波查峰，塞班人稱之為“世界第一高峰”，這絕非妄言。塞班島位于地球上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旁，海溝深達1萬余米，如果從海底開始計算，珠穆朗瑪峰8848米的高度就得退居第二了。站在山峰上，可以俯瞰塞班全島。天空中不時飄起小雨，蒸騰起來的霧氣在山間繚繞，游弋在太平洋上的美軍第七艦隊補給艦依稀可辨。

下午帶隊的導游介紹，每年美軍都會選個時段，免費開放讓游客登上第七艦隊補給艦參觀。美軍雖然不收門票，但由于機會難得且票數有限，這種參觀第七艦隊補給艦的門票會被炒出高價來。

從遠處望去，一塊頭部伸向太平洋的石頭像極了鱷魚頭，塞班島鱷魚頭海灘因此得名。導游提醒我們，站到岸邊，手掌作出往下輕撫的姿勢，利用視覺差，可以拍出人們在用手掌輕撫“鱷魚頭”的有趣照片。

傳言喝了圣母洞的礦泉水，生雙胞胎的幾率大增，證據是圣母洞旁邊的樹木都是雙胞樹。黃先生說，這是島上唯一出產淡水的泉眼，因傳教士在此供奉圣母像而增加了它的神圣感。圣母洞旁，一位光著上身的老人在用長刀專心致志切著椰子，游客們排隊從他面前取走椰子。導游介紹這位有西班牙血統的老人已有80多歲，現在仍然精神矍鑠。

椰子棚前的案板上，主人家拿出一只塞班島特有的物種：椰子蟹。塞班島盛產椰子，這種螃蟹用鋒利有力的鉗子撬開椰子，吃椰子肉，椰子蟹因此而得名，不過據說隨著中國游客的大批到來，椰子蟹日漸稀少。

珊瑚海灘上，一群西方游客在大巖洞下擺上啤酒，在沙灘上打起排球，有的則在海里游泳，看起來十分愜意。一對中國情侶正在攝影師的指導下，擺著各種造型，用相機留下美好的瞬間。

卡梅爾教堂是中國游客拍攝結婚照的必到之地，這天禮堂雖然不開門，但依然阻擋不了一對來此拍攝婚紗的中國情侶，他們從租來的跑車上下來，攝影師放好腳架，“咔”“咔”“咔”拍出各種造型。

約會軍艦島

站在塞班島岸邊，可以看見軍艦島。軍艦島極小，環島走一圈也只需十來分鐘。海灘上沙子細碎，游人三五成群，這里的淺水海岸最深處沒不過脖子而已，帶上潛水器具，一頭扎進去，可以看見珊瑚和各色海洋魚類。

當天恰好是中秋節，我們享受了特意安排的出海賞月的中秋晚宴。游輪在離岸不遠處游弋，坐在游船的露天餐桌前，深藍的夜空中，一輪明月穿過云層投射下來，在海上撒下一條亮黃色長線。

軍艦島的得名還得追溯回二戰時期。只因外形酷似軍艦，而被美軍誤認為是一艘日軍大型戰艦，而被一通狂轟濫炸，奇怪的是這艘“軍艦”并沒有被炸沉。戰斗結束之后，美軍才驚愕地發現這僅僅只是個小島而已。

到塞班，坐一下潛水艇也是不錯的選擇。這里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海底觀光潛水艇，是當地到荷蘭花費了上千萬人民幣專門定制的。隨潛水艇潛入海底，相機平衡失效，照出來的照片呈現出獨特的藍色，可以看見奇異的海底魚類、成片的珊瑚山以及被美軍炸沉的日軍軍艦。

愜意的塞班時光

我們到來之前這里遭遇了臺風，現在還在恢復中。塞班的步行街上，一家店鋪打出了“跑男拍攝地”的小牌子，由于中國人的大幅涌入，這里很多店鋪門頭會有中、英、日、韓四種文字，而走進任何一家店鋪，基本上用不到外語，中文交流足矣。在幾家標著中英韓三國文字的小超市里，服務員和老板是來自東北的朝鮮族。

塞班島的商店也是特色鮮明，一家商店的門頭上，只單寫一行漢字：“啤酒與炸雞”，真不知道店主是韓國人還是中國人。除了煙酒，這里的大多數物品還是便宜。

塞班沙灘環繞，上午日頭不是很烈，很多游客選擇到海灘邊轉轉，在椰林下的椅子上小坐，聽著音樂看看書，不時看看大海，也是愜意的。

走在塞班的街上，遇到了兩次機動車主動讓行，令人印象深刻。一次是中午在太平洋禮品店旁的十字路口，過了好多個紅綠燈，始終不見街對面的綠燈亮起，一輛貨車在十字路口剎住車，駕駛員在車內做出擺手讓行的手勢；另一次是在傍晚，穿過中間綠化帶的通行小道前行時，另一側過來了一輛小車，駕駛員做出了同樣手勢。

臨近離別塞班島，會生出一些不舍，3天時間是不可能滲入到一個地方的各個角落。多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從容地在這個地方行走，走到每一個地方就像無意中撞見那樣自然發生，而不是像個游客一樣匆忙、貪婪而又功利地從一個景點迅速轉場另一個景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