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與輸出研究

【摘 要】 近年來，網絡文學作為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一支勁旅與一張名片，引發了人們對其海外譯介與輸出現狀的思考和關注，也引起我國政府與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與輸出現狀究竟如何？其長期遠播世界還存在哪些問題？需要以什么樣的策略去應對？這些都是我國政府與相關部門應該高度重視的問題，也是文章著力研究與理清的內容。

【關 鍵 詞】網絡文學；譯介；輸出；海外

【作者單位】高純娟，南京曉莊學院。

【中圖分類號】I207 【文獻標識碼】A

2017年3月29日，《人民日報》（海外版）刊登了一篇題為《中國網絡文學緣何領先世界？》的文章，該文章稱，我國網絡文學正在“野蠻生長”，已經成為一道可以和好萊塢大片、日本動漫、韓劇相媲美的文化風景線。如今，我國網絡文學不但在國內發展態勢良好，而且在國外也受到追捧，僅在北美的網絡文學翻譯網站——Wuxiaworld（武俠世界），就有來自英、美等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讀者，網站的日均訪問量逾50萬人次。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的發展態勢，再次引發了人們對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與輸出現狀的思考和關注[1]。2017年2月13日，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2017年新聞出版課題研究指南》，專門規劃與提出“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輸出現狀研究”的課題，并指出要針對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輸出與傳播狀況及其文化影響力進行研究，探討加強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策略[2]。那么，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現狀究竟如何？其長期遠播世界還存在哪些問題？

一、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概況

1.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現狀

首先，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流行是因為海外閱讀市場的需要。事實上，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最早源于一群通曉中文的網絡文學愛好者。早期，這群來自異國他鄉的網絡文學愛好者基于個人興趣，開始在博客和論壇譯介與傳播中國網絡文學。隨著閱讀市場需求的逐漸擴大，他們開始建立翻譯網絡文學的網站，對我國網絡文學進行大規模的譯介與傳播。比如，在越南，第一個譯介與傳播我國網絡文學的人是一個曾經在中國留學的越南留學生莊夏。2007年，莊夏將寶妻的小說翻譯成越南語，由此引發了越南對我國網絡文學的追捧與實時跟蹤翻譯。在北美，自發組織譯介與傳播我國網絡文學的社區和網站有上百家，其中影響力最大的是Wuxiaworld。Wuxiaworld自創辦以來，由于網絡文學翻譯更新較快，現總點擊量已達5億，日均訪問量有50多萬人次。此外，著名的中文網絡文學翻譯網站還有Gravity Tales（重心網文）、volare translations（網文翻譯組）、Novel Updates（小說更新），等等。所以，我國網絡文學的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從一開始就具有民間野生的生態系統特征。

其次，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是從亞洲開始，進而逐漸走向歐美的。在亞洲，無論是在韓國、日本，還是在越南、泰國、印度尼西亞，我國網絡文學都備受追捧。據媒體報道，自2012年起，僅韓國Paran Media一家出版社就相繼購買并譯介出版了我國網絡文學作家桐華的《步步驚心》《大漠謠》《云中歌》等作品，作品在韓國非常暢銷。據統計，2009—2013年，越南譯介出版我國網絡文學作品達841種，比如，天下霸唱的《鬼吹燈》系列小說，蔡駿的《詛咒》系列小說、《荒村公寓》系列小說，以及黃易的《尋秦記》《大唐雙龍傳》系列小說等，近百位網絡文學作家的代表作都被越南出版機構譯介出版。2011年以來，泰國、新加坡等國也通過與晉江文學城網站合作，譯介與出版我國網絡文學作品，如《仙俠奇緣之花千骨》。對此，何明星曾說：“中國網絡文學是繼金庸的武俠小說、瓊瑤的言情小說之后，在東南亞地區的第三波文學閱讀熱潮。”[3]

此外，除了亞洲，歐美也是我國網絡文學譯介出版與傳播的重要陣地。比如，于2014年12月在美國誕生，并成為目前國外最大的中國網絡文學翻譯網站的Wuxiaworld，就在歐美譯介與出版了《盤龍》《星辰變》《我欲封天》《蠻荒紀》《斗破蒼穹》等近30部中國網絡文學作品。

2.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存在的問題

雖然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輸出勢頭良好，市場潛力巨大，但由于其還處于起步階段，所以，在作品翻譯質量保障、作品類型選擇以及渠道的合法性方面還存在諸多問題。

首先，在作品翻譯質量保障方面，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流行的原因是海外閱讀市場的需要，其譯本大部分由網絡文學的愛好者自發組織翻譯。因此，無法保障非職業譯文的專業性與質量。例如，Wuxiaworld有30多個翻譯團隊，但大部分的翻譯者只是網絡文學的愛好者。現在活躍的網絡文學漢譯英翻譯組大概有20個，其成員多為免費翻譯的民間力量，包括東南亞與北美等世界各地的華裔和漢語學習者。如2014年底創立的Gravity Tales網站，現在該網站的翻譯成員有50人左右，大部分是來自美國、新加坡、新西蘭與英國等地的網絡文學愛好者。閱文集團高級副總裁林庭鋒曾說，我國網絡文學的翻譯者大概有幾百人，而較穩定的翻譯者有近百人，但能準確傳達原著精髓的人不多。

其次，在譯介輸出與傳播的作品類型選擇方面，目前，中文網絡文學翻譯網站達百家之多，玄幻與仙俠類小說最受讀者追捧。Wuxiaworld以翻譯玄幻與仙俠類小說為主，其已經譯介的小說《盤龍》《星辰變》《斗破蒼穹》等，都屬于玄幻與仙俠類小說。另外， Gravity Tales譯介與輸出的小說類型雖然更加豐富，有網游小說代表作《全職高手》、都市娛樂小說代表作《我真是大明星》，但玄幻與仙俠類小說仍是其譯介輸出的主要內容和對象。

再次，在譯介與輸出渠道的合法性方面，由于我國網絡文學翻譯組主要是散落在全球各地的民間力量，他們譯介與刊登的網絡文學一般沒有得到授權，所以會出現涉嫌侵權的問題。比如，Wuxiaworld早期翻譯的網絡小說是沒有獲得授權的，只是后來由于網站的影響力不斷擴大，才迫使其與國內平臺進行合作，從而不再涉嫌侵權。Gravity Tales網站的創始人孔雪松（GGP）曾說，網站建立初始，他們有向中國不同類型、不同規模的網站伸出合作授權的橄欖枝，但是卻沒有與中國的任何小說網站有合作關系。據統計，越南譯介出版我國網絡文學作品840多種，除不知名作品無法盜版外，其大部分是沒有得到我國網絡文學平臺授權的盜版作品[3]。

二、加強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策略

1.提高翻譯質量

西方傳播能力模式理論研究學者薩拉·特倫霍爾姆（Sarah Trenholm）和阿瑟·詹森（Arthur Jensen）認為，一個有能力的傳播者應該具有訊息能力，訊息能力是傳播者傳播能力的首要因素。所謂訊息能力，是指選擇有效的語言訊息，并運用有效的語言策略，更加高效地實現訊息交流與傳播的能力。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過程中，要進一步擴大影響力，并實現可持續發展，我國政府及與海外譯介網站合作的企業和單位，必須加強與海外有關譯介組織或機構進行協調合作，針對其目前譯介中存在的問題，全面提高翻譯質量。首先，要嚴格把關，組建更加專業的翻譯團隊。Gravity Tales為了保障譯文質量，非常注重翻譯團隊成員的專業素質，無論是翻譯還是高級編輯，其中的每個成員都是經過專業測試而選拔出來的。其次，要培育網絡文學譯者，并在用詞與翻譯技巧等方面提高其翻譯水平。Wuxiaworld的創始人賴靜平曾說：“職業譯者不愿意翻譯網絡文學，如果不是網絡文學的愛好者，很多形容魔法、招式的詞匯，普通譯者不一定懂。”因此，要想保障網絡文學的翻譯質量，必須提高譯者的翻譯能力。再次，要鼓勵企業主動建立與研發面向世界的網絡文學網站和閱讀器，并組織職業化與專業化的譯介人員實施同步翻譯，保障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翻譯質量。比如，2017年5月15日，起點中文網正式上線起點國際，開始提供全正版起點網絡文學翻譯等。

2.拓展網絡文學譯介輸出與傳播的類型

當前，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主要類型是玄幻與仙俠類小說。所以，我國網絡文學要想形成如同日本動漫、好萊塢電影般的海外影響力，必須拓展其譯介輸出與傳播的類型。而基于我國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民間性，要拓展其類型，就要創造機會，使得國外網絡文學翻譯網站與我國網絡文學網站、網絡文學集團合作而獲得授權，力爭輸出類型多樣化的網絡文學作品。比如，閱文集團在與越南、泰國、韓國等國的出版機構合作時，輸出與授權的小說除了玄幻與仙俠類小說，還有言情、歷史類小說。此外，要有積極主動輸出的意識，構建網絡文學譯介平臺，在譯介平臺上推出類型更加豐富的網絡文學作品。比如，2015年7月，掌閱面向海外讀者推出閱讀器iReader；2016年，中文在線在美國舊金山和歐洲專門開設分公司。網絡文學具有天然而強大的多元魅力與輻射力，只要有合理的策略與運營模式，就可以打破以往譯介輸出與傳播以玄幻為主的舊有格局，從而贏得國外讀者的肯定。

3.加大對版權的保護力度

從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伊始，其“野蠻生長”的生態環境就挾帶著盜版侵權的痼疾。因此，要想長期保持我國網絡文學“走出去”的良好態勢，實現其后期IP開發的價值，并保障輸出與傳播的正向“長尾效應”，就必須加強對我國網絡文學譯介與輸出的版權保護和管理。首先，充分利用“先授權，后使用”的國際規則，加強與涉嫌侵權的網絡文學譯介網站和機構進行溝通，使其得到授權，從而解決版權問題。比如，起點中文網與Wuxiaworld溝通協商后，不但與之簽署了十年的譯介和電子出版的合作協議，而且還達成了一個涉及20部網絡文學作品的合作計劃。其次，要利用法律手段打擊盜版，加大對版權的保護力度。比如，2012年，由于蘋果在App Store中的侵權行為，中文在線對其提起訴訟最后取得勝訴，就是對盜版行為的有力打擊與懲戒。另外，對于我國網絡文學的版權保護，國家政府也要在政策上予以扶持，把對我國網絡文學的版權保護上升到文化戰略的層面。版權保護問題將直接關系到我國網絡文學在海外的長期發展，關乎我國文化軟實力在世界的影響力。

4.借力“一帶一路”倡議

“一帶一路”倡議不但為我國網絡文學的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提供了機遇和平臺，規劃其前進的路線與方向，而且也對其發展提出了挑戰。我國網絡文學的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是我國文化對外輸出的重要途徑，是我國文化軟實力的重要表現。因此，要借力“一帶一路”倡議，加大對網絡文學海外譯介輸出與傳播的力度，加大與沿線國家的合作力度，進行更多的版權輸出。比如，2016年8月25日，譯林出版社不但簽署了中國當代作家文學作品在土耳其的版權輸出協議，而且深入挖掘“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版資源，開辟了埃及、塞爾維亞等多個國家的版權輸出的新市場，大力推動我國文學“走出去”。同時，要借力“一帶一路”倡議，增進沿線國家與我國的交流。比如，小說《絲路情緣》以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風土人情為題材，書寫“一帶一路”的故事，深受東南亞各國讀者的歡迎。此外，還要打破文化“走出去”的壁壘，布局“一帶一路”沿線各區域的文化市場，提升我國文化創意產業在全球的競爭力與影響力。總之，我國網絡文學的譯介輸出與傳播必須借力“一帶一路”倡議的重大機遇，才能實現其指向人類文明的終極價值。

5.打造中國式“好萊塢”

一部網絡文學作品能否“走出去”，能走多遠，搭建一個好的網絡平臺很重要，樹立良好的口碑，打造一個知名的品牌也很重要。因此，我國網絡文學的譯介輸出與傳播要想在海外走向“深海”，就必須積極布局海外市場，發出具有中國特色的聲音，講述中國式故事，扮演好文化大國與文化強國的角色，打造中國式“好萊塢”，大力提升我國文化軟實力。首先，要具有積極布局的強烈意識。比如，閱文集團在其發展的過程中，一直高度關注網絡文學在海外的譯介輸出與傳播，并有意識地積極布局海外市場。如今，閱文集團贏得日韓與東南亞各國，以及歐美地區的數字與實體出版的市場，而且具有與美國好萊塢大片、日本動漫以及韓劇并稱的“世界文化奇觀”之美譽。其次，要具有突破文化壁壘、走向海外市場內部的路徑。可以借助亞馬遜出版平臺，進入西方英文文學的主流市場，也可以通過網絡文學的IP開發，借助影視作品的影響力來突破網絡亞文化空間。如在韓國備受歡迎的《瑯琊榜》，在東南亞取得良好口碑的《步步驚心》《何以笙簫默》，以及《羋月傳》版權在海外的高價熱銷，等等，這些都是網絡文學IP的成功開發，打造中國式“好萊塢”品牌的典型案例。

總之，我國網絡文學要想長期保持“走出去”的良好態勢，并保障其輸出與傳播的正向“長尾效應”，就必須積極尋找各種應對策略，進一步促進其長期穩定的發展。

參考文獻

[1]中國網絡文學緣何領先世界？[N]. 人民日報（海外版），2017-03-29.

[2]章紅雨. 《2017年新聞出版課題研究指南》發布[N]. 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2017-02-17.

[3]張賀. 中國網絡文學，沖出國門闖世界[N]. 人民日報，2016-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