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童書“走出去”的戰略意義

【摘 要】 進入21世紀，我國童書出版產業進入了一個快速發展的軌道，尤其是近十年，我國童書出版產業在整個出版產業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成為一個增長快速的板塊，也引發了出版業的重組。在童書出版發展的新格局和形勢下，童書出版“走出去”成為一個迫切需要關切并推動的課題。無論是從國家文化戰略來看，還是從童書出版產業本身的發展來看，童書“走出去”都是決定童書產業長遠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

【關 鍵 詞】童書；“走出去”；戰略意義

【作者單位】譚旭東，北方工業大學，安徽大學。

【中圖分類號】G239.2 【文獻標識碼】A

進入21世紀，我國童書出版產業進入了一個快速發展的軌道，尤其是近十年，我國童書出版產業在整個出版產業中所占的比重越來越大，成為一個增長快速的板塊，也引發了出版業的重組。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規劃發展司最新發布的數據表明，2016年，全國共出版少年兒童讀物43639種（初版25422種）、77789萬冊（張）、4528085千印張、定價總金額1600285萬元。與2015年相比，種數增長19.12%（初版增長14.96%），總印數增長40.00%，總印張增長33.69%，定價總金額增長40.77%。可以預見，2017年，我國童書出版又會迎來快速增長，其發展速度的加快會推動出版社的產業重組，促使大部分出版社從傳統產業模塊中分離出童書板塊，并進行專業化運營，以形成新的產業增長點，獲得新的利潤空間。

一、童書出版“走出去”的背景

在童書出版發展的新格局和形勢下，童書出版“走出去”成為一個迫切需要關切并推動的課題。無論是從國家文化戰略來看，還是從童書出版產業本身的發展來看，童書“走出去”都是決定童書產業長遠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

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的2016年童書引進和輸出的數據顯示，2016年，我國圖書出口1450.28萬冊、5407.37萬美元，數量較2015年增長13.41%，金額較2015年增長3.56%。其中，少兒讀物類出口729.87萬冊、653.26萬美元，占圖書出口數量的50.33%、金額的12.08%。2016年，我國圖書進口1551.63萬冊、14421.60萬美元，數量較2015年增長9.36%，金額較2015年下降0.54%。少兒讀物類進口510.40萬冊、1671.76萬美元，占圖書進口數量的32.89%、金額的11.59%。

2016年，我國出版物版權引進和輸出的對比非常鮮明。2016年，全國共引進圖書、音像制品和電子出版物版權17174種。其中，圖書版權引進情況如下：美國5201種，英國2873種，德國888種，法國1069種，俄羅斯101種，加拿大142種，新加坡260種，日本1911種，韓國1024種，以及我國香港地區208種，澳門地區1種，臺灣地區949種，此外，其他地區1960種。而出版物版權輸出較版權引進形成了反差。2016年，我國共輸出圖書、音像制品和電子出版物版權9811種。

從以上數據我們可以看出，目前，我國圖書出口和進口冊數差不多，童書出口冊數比進口冊數多，但童書出口的碼洋總量比進口的碼洋總量少。這說明我國童書定價偏低，產業發展因此受限。從出版物的版權輸出和引進來看，童書引進和輸出形成鮮明對比。我國童書“走出去”還面臨很大的困難。

那么，影響和推動我國童書“走出去”的因素有哪些呢？

第一，我國原創童書出版的品種日益增多，出現了一些品牌的系列童書，也出現了一些暢銷書，為童書“走出去”創造了條件。例如，五四時期的冰心、葉圣陶和張天翼等現代兒童文學的經典化、系列化整理出版，就推動了現代兒童文學作品輸出到歐美國家。曹文軒、楊紅櫻、沈石溪和伍美珍等暢銷童書作家的作品，經過出版社的系列化開發和打造，已經形成了品牌效應，“走出去”的可能性增大。

第二，我國當下出版的童書中，有相當一部分就是引進的童書，而且引進數量很多，這引發了童書出版業人士的擔憂。業內人士認為這樣會制約原創童書出版，影響童書出版產業的發展，導致童書出版產業依賴國外童書的問題。圈外人士則擔憂，引進版童書太多，會影響國家文化安全，會導致青少年的文化意識和價值觀受到“潛在殖民”的影響。這種出版的焦慮其實也是一種文化的焦慮，而這種焦慮感就是對文化輸出的迫切性思考，會轉化為一種內驅力，推動文化“走出去”。

第三，童書出版業規模增大后，國內出版社和作家開始有信心“走出去”，也希望“走出去”，融入國際童書出版的主流市場。目前，我國一些出版社的童書年銷售碼洋已經超過1億元，一些專業少兒出版社的童書年銷售碼洋甚至超過了10億元。這極大增強了童書出版人的文化自信和“走出去”的決心。2016年，我國童書市場動銷品種數為15.68萬種，其中原創品種數占到了63%。版權資源和自主知識產權的積累，也為中國童書“走出去”提供了強大的基礎，使“走出去”成為中國童書出版的一種常態。

第四， 2012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激發了國外讀者對中國文學的興趣，為中國文學“走出去”提供了良好的契機。2016年，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圖書獎后，也引起了歐美童書業對中國童書的興趣。同時，莫言和曹文軒的獲獎，都與他們作品的“走出去”有很大關系。

以上這些因素都對我國童書出版的國際化起到了推動作用。

二、童書“走出去”的幾種方式

一般來說，我國出版“走出去”有以下幾種方式：（1）版權輸出。這是出版“走出去”常見的一種方式，我國作家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都是版權輸出的大戶。（2）報刊在國外發行或者出版外文版。例如，《人民文學》雜志就出版了多種語言的版本，推動了中國文學“走出去”。（3）參加國際圖書出版交流活動，包括參加國際各種圖書交易博覽會。（4）通過國外媒體介紹我們的圖書和報刊。

我國童書目前主要有三種“走出去”的模式。

第一種，版權輸出。我國童書出版機構通過國際圖書博覽會和童書展平臺，向國外出版機構推薦原創童書，并簽訂版權輸出協議，達成版權交易。近幾年，我國童書出版機構無論是在北京和香港的國際圖書博覽會，還是在英國倫敦國際書展、美國紐約國際書展和德國法蘭克福國際圖書展等場合，都盡量推銷自己的原創品牌，輸出童書的版權，達成版權交易，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不少作品被輸出到東南亞、歐美等國。

第二種，國內童書出版機構與國外出版機構直接達成深度戰略合作，不但可以把原創童書直接輸出到國外合作出版機構，而且還可以直接交給國外出版機構出版。目前，二十一世紀出版社、浙江少兒出版社和接力出版社等已經開始由簡單的版權貿易合作轉向與國外出版機構深度合作，共同設立合資公司，共同開發圖書市場，共同分享出版資源。

第三種，出版機構通過國家出版資助，來推動童書“走出去”。目前，在出版“走出去”方面，我國推出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經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絲路書香出版工程”等資助項目，很大程度上推動了童書“走出去”。例如，黑龍江少兒出版社就有童書列入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這些童書被譯成俄語輸出到俄羅斯。

三、從政府層面看童書“走出去”

從政府層面來看，我國童書“走出去”要在六個方面著力。

1.制定扶持政策，規范和鼓勵圖書版權輸出

2003年開始，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就啟動了我國新聞出版“走出去”戰略計劃，鼓勵出版社加快“走出去”的步伐，鼓勵實力雄厚的出版集團去國外發展，并啟動了扶持中國圖書“走出去”的“金水橋計劃”。2004年，國務院新聞辦和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共同啟動了“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這個計劃主要是以資助翻譯費的方式，鼓勵外國出版機構翻譯、出版中國圖書。2007年，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又制定了圖書“走出去”的八大政策。政府有關部門在不斷制定和完善圖書出版“走出去”的政策，促進了我國圖書“走出去”。除此之外，筆者建議政府有關部門單獨為童書“走出去”制定一個操作性強的方案和計劃。

2.組織好圖書交流活動，創設版權貿易平臺

圖書出版和知識產權交易國際化是一個大趨勢，因此，創建更開放、更自由和更有競爭力的出版環境是促進出版產業發展的前提。童書出版要“走出去”，不但需要交流交易的信息平臺，還需要能面對面交流和交易的平臺。這就需要政府有關部門和出版界共同攜手，組建出版信息豐富、快捷和版權交流高效的平臺。

3.開展圖書出版論壇，為中外翻譯家和作家創造交流機會

童書出版“走出去”需要一批專注于童書翻譯的漢學家、翻譯家。比如，莫言的作品贏得歐美讀者的認可，與美國漢學家葛浩文和陳安娜有很大關系，他們把莫言的作品翻譯成優美的英文和瑞典文，使作品更適合當地的讀者閱讀。莫言被譯介到英美國家的十三部小說，有十二部是葛浩文翻譯的。另外，莫言、余華和劉震云等當代作家的作品能夠走入阿拉伯世界，也有賴于哈賽寧這樣的阿拉伯語翻譯家。

4.做好優秀作品的對外宣傳

優秀的童書和作家都是需要對外宣傳的，一本童書國際影響力的提高也需要宣傳造勢。官方有計劃的對外宣傳和專業人士的自覺對外宣傳，都是必要的。筆者應歌德學院之約，寫過一篇關于中國原創繪本狀況介紹的長文。該長文以中文、英文和德文三種語言刊登在德國有影響力的網站上，讓德國文化界和出版界了解了中國繪本的現狀。這也是一種專業的、有效的對外宣傳。

5. 獎勵優秀版權輸出單位，鼓勵作家個人輸出版權

目前，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對版權輸出優秀單位有一定的鼓勵和支持，但在原創作品的輸出方面，其還應該制定一個比較具體的獎勵條例，以達到真正鼓勵出版社出版優質原創作品并輸出版權的目的。

6.保護出版社和作者的知識產權

我國的童書出版重視原創生產力和版權輸出，一定要保護出版社和作者的知識產權。目前，我國童書出版亂象多，重復出版現象比較嚴重，這也會消解我國童書原創生產力的提升，并制約童書“走出去”。

四、從出版社角度看童書“走出去”

童書“走出去”需要政府和出版社等幾方同心協力。出版社需要做好以下三個方面的工作。

1.打造優質的原創品牌

沒有優質的童書，沒有原創品牌，童書“走出去”就是一句空話。出版社要致力于打造優秀作家，給作家開設工作室，用良性的合作模式來形成作家和出版社之間的利益共同體。在原創優秀作家的經營和打造上，明天出版社、接力出版社、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和江蘇少兒出版社等做得比較早，其他的專業少兒社也在逐步跟進，但那些后來轉型做童書的出版社大部分還處于跟風狀態，原創力缺乏。

2.做好童書的營銷宣傳

國外出版機構對中國童書的了解，一般是從媒體影響力開始的，因此，一本童書如果宣傳做得好，社會影響力大，出鏡率高，則很容易優先進入國外出版商的視野。目前，除了做好國內全媒體營銷，童書還應該做好國外媒介的營銷。一些優秀的原創作品最好增加英語、日語、德語和法語等語言形式的媒介推廣。

3.積極參加國內圖書博覽會和各種國際圖書博覽會，讓國外出版商了解我國原創童書，從而促進童書的版權輸出

二十一世紀出版社在版權輸出方面的做法值得我們借鑒。該社自2010年起，每年都在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期間舉辦國際版權推介會，推薦該社原創童書。目前，該社已成功向歐、美、日、韓及中國臺灣地區輸出200多種作品版權。其中，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的《腰門》推出了韓文版、日文版和法文版；“彩烏鴉中文原創系列”中的《我是白癡》和《你是我的妹》分別輸出到德國和韓國。2016年，第七屆國際版權推介會上，該社又推介了兩套優秀圖書《千古悲摧帝王侯——海昏侯劉賀的前世今生》和《小飛仙美德圖畫書》，并得到幾家歐美出版社的青睞。

五、從作者層面看童書“走出去”

每一位童書作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夠擁有大量的讀者，更希望作品“走出去”，變成國際品牌。從作家的角度來看，童書“走出去”要注意三個方面。

1.創作優秀的作品，要有文化理想和藝術追求，要有精品意識，要注重作品的原創力

目前，一些兒童文學作家有精品意識，寫作速度比較慢，態度嚴肅認真，但也有部分兒童文學作家急于抓市場效益，急于出書，多考慮短期利益，較少思考長遠發展。英美國家之所以輸出童書多，主要是因為它們的精品多，而且涌現了一大批影響世界的經典著作。中國童書作家要多創造精品，通過精品走向國際市場。

2.注意學習歐美經典著作，研究國際童書的基本內涵，提升原創力

世界兒童文學經典的基本特點都是關注兒童，關注兒童成長，激發兒童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并促進兒童的心靈成長。因此，中國作家應該充分借鑒歐美經典著作的特點，創造出贏得世界兒童讀者喜愛的作品。

3.形成自己的風格和特色

國外出版機構看重的是作家的特色和作品的特點，尤其是帶著鮮明中國文化印記的作品。幾年前，新世紀出版社出版的一套“中國繪”原創繪本，因為繪畫是水墨山水畫，而文字由黃慶云、梅子涵等幾位名家撰寫，出版后不但受到我國大陸地區兒童讀者的喜愛，而且受到了我國臺灣、香港兒童的歡迎，甚至受到東南亞和歐美國家出版社的關注，并達成了多項版權輸出協議。

六、童書出版的文化價值與戰略意義

童書“走出去”不只是簡單的版權輸出和商業行為，它有著重要的文化價值與戰略意義。童書“走出去”也是我國積極參與世界文化融合與競爭，展示自身文化實力的重要路徑。童書直接影響孩子，因此，童書走出去的價值與意義非同尋常。具體來說，童書“走出去”的文化價值與戰略意義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1.擴大中國童書業的影響力

童書版權的輸出一方面能擴大童書的影響力，另一方面也能展示出版社的實力。目前，在我國三十家專業少兒社中，版權輸出數量多的出版社往往是業內比較有影響力的，它們在國外引起了很大的關注。

2.擴大中國作家的影響力

任何一個有國際影響力的作家都要依賴翻譯的力量，都要依賴出版機構的版權輸出。因此，推動童書“走出去”是塑造中國童書作家文化形象，提高中國作家國際地位的重要途徑。

3.擴大中國文學的影響力

兒童文學是童書中最容易打造原創品牌、形成影響力的板塊。兒童文學是中國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童書“走出去”不但能擴大原創兒童文學的影響力，也能擴大中國文學的影響力。

4.擴大中國文化的影響力

童書的讀者是孩子，童書通過影響孩子，就能影響一個民族。因此，童書通過“走出去”，可以影響其他國家的兒童，促進他們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從而提升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影響力，增強中國文化在世界的話語權。

七、結論

童書“走出去”不只是一廂情愿的輸出，不是我們想把自己的文化輸出，其他國家的讀者就能接受，這要看國家的整體文化戰略，還要看國家的國際影響力。童書“走出去”一方面可以擴大國際影響力，而另一方面國家國際影響力大了，又可以帶動童書輸出。因此，童書出版“走出去”是大的系統里的一個環節，它很容易生成很多價值和意義，是一個值得大力發展的產業空間和文化事業。

劉奇葆在2016年圖書“走出去”工作座談會上指出，圖書“走出去”是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組成部分。劉奇葆還強調，出版機構要堅持與時俱進，創新圖書“走出去”的渠道方式，加大合作出版力度，從作者選擇、內容策劃、文字翻譯和發行推廣的各個環節，加強與國外出版機構的聯合開發、務實合作；要推動數字出版“走出去”，支持國內出版發行企業在海外加快本土化發展，推動圖書“走出去”工作再上新臺階。

當下，我國童書“走出去”面臨新機遇，在已經取得很大進步和成績的基礎上，各出版社應該以實際行動打造優質作品，繼續深化童書“走出去”，提升中國童書軟實力，展示中國童書的文化魅力和精神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