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館（外二首）

巢笑

從天窗一擁而入的晨光

在空中撒開漁網

老茶客已準時圈進座椅

像一杯斟滿的茶

這是老城最早醒來的地方

最早醒來的布衣

最早醒來的一幅市井圖

遲暮的驛站和碼頭

入塢的船緊挨著停靠

風調雨順

一本老皇歷掛在皴裂板壁

想起來，翻一頁

說書人

入門靠師傅，靠板尺

敲打記性，糾正忠孝仁義

把成套的傳奇和演義

裝進肚里，發酵

終成一場精彩的口技

一個人的口述史

江湖是唯一的履歷

書場是唯一的生存之道

要你相信死去的人又活了

而活著的人已經死去

后來我們都知道

所有的事都敗給了說書人

疊紙船

兒子學會疊紙船，疊

想象中的

駁船，舢板，烏篷船……

紙船將被水吞噬

木船也一樣

船夫如是說

經年之后，船夫

被時間吞噬。他兒子

卻在造更大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