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據（外二首）

楊強

秋天收走鳥兒

收走熱

收走莊稼

收走蔬菜

收走樹葉

收走奶奶的牙齒

收走一個拾荒者眼里所剩無幾的溫暖

它在收據單上寫著歸還日期：春天

被收走很多家什的大地

一片空曠

擠

早上

擠公交

去單位擠

下班

擠進暮色里

再到酒桌上擠

我們一生的任務

是把自己

擠

進

土

里

溫暖不老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上來了

驚動了一車人的不安

行駛起來的車

讓所有人提心吊膽

他下車時

撞到了年輕人

連聲說對不起

這提心吊膽的年齡

卻有對這個世界最誠懇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