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下午一樣安靜的美麗 [組詩]

毛焦火辣

饋贈，答桑眉

在南山，開墾一塊荒地

不要大也不要太小

一畝剛好。不種糧食和桑麻

遍種向日葵，等

它們慢慢長大

每天，坐在它們身邊，看它們

用目光迎接

太陽從東山頭升起

又目送它走過天空，從西山落下

我與他的想法不一樣

我想把愛加倍地給你

我怕來不及

把它們用完

我不想把它們帶走

我與圣誕老人的想法不一樣

他每年扛一個大包送禮物

沒送完的

又用大包扛走

來年圣誕，它們又派上用場

風吹來

林子里有很多樹

有一棵

是我所愛的。它與其他的樹站在一起

我只是遠遠地看它

沒有方向的風吹亂了我的頭發

往回走的路上，我對自己說

有一棵樹

是我所愛的

與伍仁剛談論那些石頭

在山中，我們用石頭磨洗

那些尖銳的時光

我們努力將它磨洗得柔軟

一如磨洗自己的內心

在這多舛的塵世，我們要學習的

還有很多，譬如將一豆燈火

安放進緊閉的石頭

讓一小片光明，照亮石頭的內部

來自遠古的舊時光靜靜落入歲月的

刻痕

刻制硯臺的人走了，沒有留下姓名

不知它磨滅了多少墨條

不知它經歷過什么樣的遭遇

對于這些，它總是緘口不語

唯刀痕重疊，像一個人的一張臉

像黃昏中的施家坪

他們談起一個死去多年的人

仿佛仍坐在他們中間，發出均勻的鼻息

秋天的早晨

每天清晨，朱麗婭都要去汲水

她穿過一片小樹林

村東頭的水井邊，薄霧包圍著她

回來的時候

天際散落的三兩顆星星還沒有消退

屋頂的炊煙還沒有升起

在途中，朱麗婭捋了捋額角的垂發

她聽見遠處

山坡上的羊群懶洋洋的叫聲

期待一場雪

好想下一場雪，他說

我知道第一片雪花

會落在冷風中的施家坪，會落在父親的

墳頭

但雪遲遲沒來

也許它不會來了，他又說

我知道它在等我，某年某月某日，一同

返鄉

夜行人

你看見原野上那間小屋沒有

你看見小屋的窗戶透出的

昏黃的燈光沒有

只要你來敲門，我會開門迎接你

夜行人，我不會問你的來路

小薇也不會

你看她做好幾碟小菜，溫上水

就去收拾那間空屋子去了

承認迷途

我輕輕觸碰

它就向前滑行，又在不遠處，停下

波紋一圈一圈在它四周擴散

這只竹節蟲

踩著遼闊的水域，沒有一絲驚慌

像一個懷揣愛情的人

承認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