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董樂山是我國近代著名的翻譯家、作家和美國文化研究專家。他所翻譯的《第三帝國的興亡》,對我國翻譯文風(fēng)從歐化到中國化的轉(zhuǎn)變有重要的示范作用。本文將從歸化與異化,形合與意合,字面對等和概念對等三方面,對《第三帝國的興亡》中譯者的翻譯風(fēng)格進行探究。研究發(fā)現(xiàn)譯者以歸化的翻譯策略為主,異化為輔,巧妙地將英語的形合結(jié)構(gòu)轉(zhuǎn)化為漢語的意合表達,并力求達到字面和概念意義的對等。
【關(guān)鍵詞】董樂山;《第三帝國的興亡》;翻譯風(fēng)格
【作者簡介】周文霞(1993.10-),女,陜西西安人,陜西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2016級碩士,研究方向:翻譯學(xué)。
一、前言
作為中國近現(xiàn)代著名的翻譯家、作家和美國文化研究專家,董樂山一生可謂著作等身,筆耕不輟。1961年,由他主持翻譯的譯著《第三帝國的興亡》這部反映納粹德國歷史的經(jīng)典巨著,堪稱翻譯的典范。目前不少學(xué)者對董樂山的翻譯思想進行研究,如丁甲元(1992)采訪并整理了董樂山的翻譯活動及其翻譯思想。而對于其經(jīng)典的歷史著作《第三帝國的興亡》卻很少有研究,王東風(fēng)(2014)以《第三帝國的興亡》為標本,探討了身份在翻譯中的印記。該研究在在身份的平臺上,建立了一個新的翻譯批評的視角。本文將以描述性的方法,對《第三帝國的興亡》中譯者的翻譯風(fēng)格和翻譯思想進行分析,并對其翻譯實踐做出嘗試性評析,旨在從董樂山的翻譯實踐中汲取精華。
二、董樂山的翻譯思想
1.歸化與異化。《第三帝國的興亡》中深刻體現(xiàn)了董樂山歸化的翻譯策略。董樂山不提倡“發(fā)揮漢語優(yōu)勢”這一說法,而是使用譯文讀者接受的表達方式,達到翻譯“流暢可讀”的目的。筆者認為在翻譯中,語言上要盡量歸化,以至于能上譯入語讀者能夠讀懂;而在文化上則盡量異化,目的是為了使讀者能夠領(lǐng)略異域風(fēng)情。
例1:Fourteen years of work have been crowned with victory.”
董譯:14 年的辛勤工作終于得到了勝利的結(jié)果。
譯文將crowned with victory(戴上勝利的王冠)譯成“得到了勝利的結(jié)果”,原文并沒有被譯成漢語文化所獨有的意象,而是容易被譯文讀者接受的表達方式,董樂山采用了歸化的翻譯策略。
例2:The Danube monarchy was dying of indigestion.
董譯:這個多瑙河畔的帝國當時由于消化不良正處在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中
原文中的 was dying of indigestion,董先生在翻譯時,保留了原文擬人的修辭手法,字面上也直譯了原文的內(nèi)容。這種異化的翻譯策略,將這個多瑙河畔的帝國由于幾世紀來統(tǒng)治著一個擁有十多個民族的多語言帝國,如今卻地位削弱,因為它不是一個熔爐,不能同化少數(shù)民族而導(dǎo)致政治斗爭和社會動蕩,使得帝國消化不良,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重現(xiàn)。才奠定了希特勒認為帝國正在“陷到危險的泥淖” 中去,想要恢復(fù)絕對的權(quán)威才能拯救帝國的這種思想的萌芽。
以上分析表明,董樂山翻譯策略主要為歸化,即“中國化”,但對于原文中的一些積修辭表達,則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這樣的翻譯既達到“流暢可讀”的目的,而且引進借鑒英語中精彩的修辭表達。
2.形合與意合。董樂山提出“不論漢譯英的‘中國式英語,或英譯漢的‘歐化造成這兩種極端的原因,就是沒有認識到英語句子結(jié)構(gòu)和漢語句子結(jié)構(gòu)之間的一個不同,即形合與意合的不同”(董樂山,2014)。以下將通過幾個例子來看董先生在翻譯是如何做到形合意合并重的。看下面一個例子。
例1:The man with the Charlie Chaplin mustache, who had been a down-and-out tramp in Vienna in his youth, and unknown soldier of World War, a derelict in Munich in the first grim postwar days, the somewhat comical leader of the Bear Hall Putsch, this spellbinder who was not even German But Austrian, and who was forty-three years ago, had just been administered the oath as Chancellor of the German Reich.
董譯:幾分鐘后,他們親眼看到了這個奇跡。那個年方四十三、留著查理·卓別林式的胡子的人,那個年輕時候在維也納做過一事無成的流浪漢、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中當過無名小卒的人,那個在戰(zhàn)后最初那些黯淡的日子里在慕尼黑無人聞問的倒霉蛋,那個啤酒館政變中有點滑稽的領(lǐng)袖,那個根本不是德國人而是奧地利人的煽動家,已經(jīng)宣誓就任德國總理了。
原文是個長句,The man 為先行詞,由who 引導(dǎo)的三個定語從句和一些并列的修飾the man的成分,是典型的英語的形合。董先生翻譯時則將 who was forty-three years ago置前翻譯為“年方四十三”,符合漢語的介紹人物的表達手法。將the man 這一先行詞翻譯為“那個……那個……”。再如將down-and-out tramp, unknown soldier, a derelict 翻譯為“一事無成的流浪漢,無名小卒的人,無人聞問的倒霉蛋,這樣翻譯的“三無”人物,用漢語的四字結(jié)構(gòu),將希特勒早期的一無是處與現(xiàn)在宣布就任德國總理的奇跡對比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從翻譯的結(jié)構(gòu)上不難看出,董先生基本忠實了原文的句子表達結(jié)構(gòu),但卻完全用漢語的重意合表達出了原文的內(nèi)容。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董樂山翻譯偏向于用漢語的四字結(jié)構(gòu)和連動式結(jié)構(gòu)來準確地表達英語形合的邏輯關(guān)系,用意合的方法來化解英語的結(jié)構(gòu)難點,巧妙地解決了“翻譯之難”的問題。
3.字面對等和概念對等。由于兩種語言的不同,一個詞的概念和字面都絕對對等是不多的。翻譯工作者就是需要在翻譯實踐中處理好這一矛盾。下面將例證董樂山在其翻譯作品是如何做到字面與概念對等的。
例1:Hitler was the fate of Germany and this fate could not be stayed.
董譯:希特勒是德國的劫數(shù),這是無法逃脫的。
董樂山將其譯為“希特勒是德國的劫數(shù)”,達到了字面和概念上的對等。但是從中文看,如果將其譯為“希特勒是德國人民的命運”的話,就表達不出那種所謂“在劫難逃”,“命中注定”的認命的意思。而“劫數(shù)”一詞,即達到了字面和概念的對等,而且將原文的含意就充分表達出來了。
筆者認為在翻譯中做到字面意義與概念意義對等是很難的。“等”是絕對的,“似”是相對的。翻譯的過程是最大地求“似”而難以達“等”。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方法策略選擇都受到外在或內(nèi)在因素的影響。而像董樂山這樣經(jīng)典譯著則是譯者在處理這些因素時,內(nèi)因和外因相互妥協(xié)的一種藝術(shù)產(chǎn)物。
三、結(jié)語
通過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董樂山的翻譯出神入化,很好地拿捏語言的分寸。在翻譯策略上以歸化,即中國化為主,同時對于原文中積極的修辭表達采取異化的翻譯策略。董樂山翻譯偏向于使用漢語特有的四字結(jié)構(gòu)和連動式結(jié)構(gòu)表達英語形合的邏輯關(guān)系,但有些地方也保留了英語的形合結(jié)構(gòu)。在字面對等和概念對等上,董樂山同時兼顧,有些地方則“舍等取似”,既符合了當時社會的意識形態(tài),又滿足了目的語讀者的接受和表達習(xí)慣。這種“珠聯(lián)璧合”的翻譯,使其譯著成為歷史著作的翻譯典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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