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動心靈的聲音

張儀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習慣提前設好第二天的鬧鐘，以提醒自己及時起床。第二天清晨，鬧鐘尖銳的聲音總是突兀地響起，使我驚醒，把我從恬靜美好的夢中扯回現實。

一個假期，我去了一趟外婆家。晚上，江面上的風徐徐地吹進我的小屋，外婆在屋里發出輕微的鼾聲。村里時而響起幾聲狗吠，貓在房梁上不安地叫喚。

翌日清晨，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我依稀聽見幾聲雞鳴，和著水拍石岸的聲音飄飄然地被風吹進我的夢里。漸漸地，雞鳴聲密了起來，仿佛是從我的靈魂深處一點一點散開去。我慢慢睜開眼，窗外是清晨的太陽，顏色微紅，光線很柔和。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準備起床。突然，我意識到，鬧鐘并沒有響起。我拿起手機，看著黑掉的屏幕，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原來，是那聲聲的雞鳴把我從夢中喚醒，然后帶著我迎接嶄新的一天。

我穿好衣服，走到屋外。外婆正笑著和走出村子的年輕人打招呼；媽媽拎著洗干凈的衣服從江邊走過來，泡過水的涼拖鞋在地上吱呀吱呀地響；爸爸坐在家門口的樹下，削著果蔬的皮；幾只小鳥在樹上時而飛翔，時而歇息；鄰居家小孩的風鈴在柔風中發出動人的聲音；小狗低頭梳理著自己的毛發；貓咪從房頂跳下來，吧嗒一聲落在瓦塊上……

這是山村的清晨。我離開了逼仄的城市，遠離了洶涌的人潮，投入大自然的懷抱。清晨，山村用它的聲音向我問好。

這是大自然的聲音，那樣悅耳，那樣安寧。它足以喚醒我的靈魂，深深地觸動著我的心。

在不遠的地方，是鋼筋、水泥筑成的世界。那里有千萬種聲音，但那些突如其來的、單調的聲音總讓我感到莫名的慌亂和緊張。不管那些聲音有多輕或者多低沉，哪怕是人工合成的水聲或鳥鳴，我那種源于心底的害怕一直存在。

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喧囂的機器聲逐漸侵襲我們的生活，鋼筋、水泥替代了樹木與藤蔓。行走在城市斑駁光影間的我們，聽到的不是風過樹葉間的輕柔，不是雨滴屋檐下的靜好，不是聲聲鳥鳴，是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是嘈雜的人聲，是機器的轟鳴聲。

源于自然的我們，在數萬年的進化中，影響了自然，改變了自然。我們創造了無數的聲音，這些聲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生活中響起。這些聲音給我們帶來了什么？又帶走了什么？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我只知道，在一些人的生活中，自然被疲于奔波的他們丟至腦后，自然的聲音也淹沒在嘈雜的聲音中。

我知道，一直有一種聲音，能拂去我的浮躁，趕走單調惱人的機器聲，那就是自然的聲音。這種聲音時時觸動著我的心，我常常聽見它說———

回來吧，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