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路者《墊底聯盟》

石翔

本來S7決賽之前就約了朋友等待《墊底聯盟》的首映，最終沒能如期上映。當時就是心中一嘆，這種情況大多數逃不開主管部門的原因，定檔延后的結果只有兩條路，一是整體大改，二則是石沉大海，迅速的消失在公眾視野之中。

最終幸運的是《墊底聯盟》在接近一個月之后最終還是走進了院線，進入院線這件事可能比電影本身要重要太多倍，所以在走進電影院的時候，更多是作為一個電競行業的媒體人，帶著感激去面對這場遲到的電影。

在騰訊電競的幫助之下，有幸和導演王文關于整部片子前因后果的進行一次對話，中間一些意料之中的艱難和意料之外的坦率，讓人同樣印象深刻。聊天從沒營養的初衷開始，王文的回答也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

“當初只是想著，院線沒有這類型的題材，所以就想要嘗試。”

最初，王文作為騰訊70%以上游戲產品的廣告導演，在把游戲廣告與傳統廣告結合上已經有了自己一套獨到的方法論，也在業界擁有不錯的認可度。在側面了解的過程中，很多人都為王文放棄當初已經比較成熟的游戲廣告，選擇做一部電競電影來創業表示過擔心。

三年前，王文和朋友一起選擇離開自己的舒適區域，開始了一場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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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可怕之處就是你處于當下的節點，就很多容易以當下的時間維度去思考很多過去的事情。我們試著把時間下拉回三年之前，雖然《英雄聯盟》的游戲正值盛年，但屬于電子競技的時代還遠沒有到來。無論是社會認知度還是認可度上都和今天有著千差萬別。

“如果知道后來能有《王者榮耀》，我們在整部電影的設計上一定不會做這么多的減法。”

走進院線和現在不少也在嘗試的網絡大電影相比，最大的差別在于要面對更豐富的觀眾群體，即便不管考慮主管部門的意見，讓觀眾明白電影里的游戲對抗到底講述了什么東西，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三年前，任何人想要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幾乎都是不可能的任務，為了能夠讓更多的人看懂，最終王文把電影定調了在了輕松、陽光、快樂、向上的方向。除了最基本的認知受限之外，擺在王文和他的伙伴面前還有不少問題。

“和傳統體育技術不一樣，選手沒有動作的張力，就是坐在那里，想要在游戲外呈現會非常難。整個電影拍攝的過程中，沒有IP，需要創造一款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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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有難以規避的硬件問題，而在是實際操作的過程中，還有不少軟件限制。由于沒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鑒，同樣需要摸著石頭過河。

“真人到底應該怎樣和游戲結合，因為做玄幻道具經費有限，演員也沒有足夠的動作戲經驗，所以不能用古裝。如果是魔幻或者科幻的風格，黃種人的面孔和這些元素結合都會有明顯的‘恐怖谷效應，最后我們嘗試了有點賽博朋克的風格，有面罩，也就看到了電影里面的CG。”

必須承認的是，以王文和他的團隊手中的預算來講，最終的CG動畫水準絕對是超越投入水平的呈現。這中間，他們巧妙的規避了人物的毛發，地形的材質，這些非常落地的問題，這也是他們團隊更加擅長的部分。

“為了讓后期的CG可以和演員的一些表情比較好的結合，演員們單獨錄制了上百個表情，被鈍器打擊的，被槍射中的等等，我們再從中挑選。”

小到每一個表情，都需要王文在CG動畫和真實演員之間來搭建橋梁，可想而知這個過程足夠磨人，也看得出他對這部電影的投入。隨著聊天的深入，我試著把話題引向更多敏感的問題，比如主管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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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整個片子做完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過審。電影調檔也是因為送重新剪的帶子來不及了，所以才調到了月底。”講這句話的時候，我和王文是一起賭了咒的。

從三年前最初開始創作這部電影，到電影制作許可證的辦理，到電影真正開拍，以至于到了最后的送審階段，幾乎每一天醒來給王文的感覺都是懸而未決。無數選擇題擺在他和他的合作伙伴面前。

“我們敢賭，不敢賭得那么大。”

講到這里的時候，更清晰地感覺到王文語調中的遺憾。

整個聊天的過程中，他無數次的提到，“如果當時有《王者榮耀》多好，如果當時有S7多好。”在三年前立項的時候，如他所言，敢賭卻無法賭一個幾乎看不到希望的未來。“小蒼”曾經也是他的同事，很多在網上質疑電影太淺的觀眾，肯定沒有王文更了解她的故事，但最終王文只能在偏類型和偏人文之間選擇了前者，畢竟能夠登上院線有更重要的意義。

“作為第一部電競題材的院線電影，應該很輕松”

這是王文最終給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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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在過去很多年里，電子競技經歷的每一個故事都很難談得上輕松。脫離了非虛構故事的藍本，讓王文更多的是只能架空在一個未來看上去更輕松的故事構架上，這就需要在劇情上有更多的打磨。在這一點上，我和他陷入過同樣的困境，懂電競的人不懂創作，有能力創作好故事的人幾乎不了解電競。

“我覺得首先這是部電影，不是網大，劇情薄弱確實是這樣，這也沒什么可規避的。但如果要是說初衷有問題，那是得有多不喜歡電競，多不喜歡游戲的人說出來的。”

整部電影如果有120分鐘的容量，可能對于六個角色群像的塑造還會自如一些，但為了能夠在院線爭取到更多的排片可能，王文和他們的團隊也只能向大部分還不算了解電競行業的院線經理們低頭，最終剪輯的版本只剩下了90分鐘。所以才會有我在文章最初提到的剪輯破碎感。

經歷了無數的取舍、等待和克制之后，王文和他的處女作最終還是登上的院線。對于這部片子本身來說，無論是口碑還是票房，王文都不敢有所期待，但對于中國電競在主流社會的位置而言，王文和《墊底聯盟》絕對是里程碑式的存在。

之前眾多在廣電審批上持觀望態度的制作人和團隊相信在《墊底聯盟》之后，都會有所動作，作為在主流影視市場的探路者，王文和他的團隊應該得到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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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文做了一個有趣的假設，就像《微微一笑很傾城》那樣的古裝造型，加上《王者榮耀》大IP和世界觀加持，真實人物和游戲角色之間不僅可以自如切換避過“恐怖谷”效應，也能更好地展現玩家熟悉的對戰環境，再加上一些KPL職業聯賽中選手一路摸爬滾打的故事。

如果將來有這樣一部電影上映的話，作為開辟先河者的王文應該也會十分開心。同樣作為站在一個大時代拐點上的弄潮兒，王文自己卻說，“我是非常非常幸運的那個，我也很享受這個美妙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