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明天開家長會,你絕對不許遲到哦!”臨睡前,楊等等躺在床上極不放心地叮囑。
“我——不遲到——才怪!”天,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媽媽!
“就是,你每次都要遲到,”楊等等抱怨著,突然轉念一想,面露欣喜之色,“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老師會想,楊等等的媽媽每次開家長會都要遲到,怪不得從前楊等等偶爾也會遲到呢。”
唐妮是一家青少年雜志的主編。編雜志有一個特點,就是要提前三個月發稿。比如說吧,你看到的九月號雜志,在六月份已經編好了;六月號雜志,在三月份已經編好了;而三月份的雜志,在一月份就已經編好了……以此類推。也就是說,編雜志的人過的日子,永遠比別人早了三個月,周而復始地早了三個月。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唐妮經常覺得納悶,時間到了她這兒似乎變少了,變快了……永遠覺得時間催人,無止無休。
其實唐妮這種感受,絕不是辦雜志的人獨有的。現代都市社會,工作節奏越來越快,工作壓力越來越大,焦慮與疲憊感,其實是在侵蝕每個人。唐妮去開家長會,還帶上了一疊待審閱的稿件,想抽空看看。惦記著楊等等的叮囑,她這回可沒有遲到。
老班太捧著一疊試卷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就像一股寒風撲面而來,使得周邊空氣溫度驟降5至10度——實際上這個比喻是楊等等回家說的,但此刻唐妮切實地感受到了它的真實性。
每次家長會,為了對家長們表示出一種歡迎的姿態,別的班級都會把教室布置一下,諸如把黑板邊緣都畫上花邊哪,在講臺上擺上一束塑料花之類的。這些老班太是從來不屑為之的,“教室就是教室嘛,它應該始終保持樸素、簡潔、大方。”
老班太走進 “樸素、簡潔、大方”的教室,把試卷往講臺上一擱,一張口,既沒有什么“感謝各位家長在百忙中抽空來參加家長會”的客套,也沒有“這個學期以來我們班的同學還是取得了巨大進步”的鼓勵性話語,而是直截了當地就這次單元考通報了一串數據:
語文:90分以上的21人,平均分91分,比(2)班低0.5分!
數學:平均分年級第一,但是,最高分不在我們班!
英語:平均分與(2)班持平,位居年級前列,但聽力得分不可樂觀!
……
總之,“拔尖的同學不多,拖后腿的同學很多!”“……從來沒有帶過學風這么差的班級!抄作業、上課看小說、發呆……什么人都有!”
唐妮原本還準備在家長會上“一心二用”,順便看看稿子的,結果她發現老班太簡直是個天才的軍事動員家,三兩句話說過,教室里氣氛頓時緊張凝重起來,家長們在不知不覺間鎖起了眉頭,腦子里琢磨的大概都是同樣的問題:我們家孩子屬于哪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