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媒體微博中的“大學生陷入傳銷組織”報道研究

【摘要】：2017年7月14日，東北大學畢業生李文星通過網絡招聘平臺誤入傳銷組織，最終造成了溺水死亡的慘劇。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平臺作為《人民日報》的網絡傳聲筒，對此事也進行了相關報道。本文通過內容分析法，研究了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平臺自2012年7月上線以來五年時間內對“傳銷”話題相關的報道，梳理主流媒體官微在傳銷事件報道中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并提出一些改進建議，希望對未來的微博平臺運作提供一些參考價值。

【關鍵詞】：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傳銷報道

2017年7月，一則關于“東北大學畢業生李文星命喪傳銷組織”的新聞報道使得傳銷這個社會毒瘤再次進入人們的視線。“李文星事件”發生后，同樣是來自山東的張超在被騙入傳銷組織后由于重病被棄身亡以及被大學室友騙入傳銷組織，拒絕加入慘遭暴打身亡的何林坤等事件一度成為眾多媒體關注的焦點。傳銷似乎一直處于一邊打擊，一邊卻又死灰復燃的態勢之下，猶如這個社會的毒瘤一般，隱秘地分散在各個角落。作為社會新聞的主要關注點，電視網絡報紙等各大媒體也一直致力于打擊傳銷活動、幫助人們辨別傳銷騙局類似的工作。傳銷事件新聞報道不同于其他報道，需要媒體具有理性思維，在及時傳遞信息、報道事實真相的同時兼具人文主義關懷，由于許多身陷傳銷組織的人員已經遇害，所以在進行防騙宣傳時需要掌握適度原則。新聞專業主義要求媒體挖掘事實的真相，尤其強調事實的準確、報道方式的冷靜與克制。筆者通過對人民日報官方微博上線以來五年之內與傳銷話題有關的微博進行內容統計和分析研究之后，力圖找出其在對傳銷及防騙宣傳方面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并提出若干改進建議。

一、人民日報官微有關傳銷話題的相關微博內容分析

在人民日報官微中搜索“傳銷”，共出現了44條搜索結果，占五年以來發布微博總數的0.05%。其中最早的一條是2013年5月5日發出的轉自新華網的有關合肥數百傳銷人員暴力抗法打傷三名執法者的報道。仔細閱讀這44條與傳銷話題微博相關內容，發現有3條微博只是以傳銷做類比，實際內容跟傳銷并無關系，因此予以剔除，僅剩41條與實際相關微博。對41條微博進行內容分析后，根據信息類型的不同，筆者將傳銷話題相關的微博分為以下幾類：（1）事件描述（事件本身以及后續報道），（2）防騙指南及擴散提醒，（3）尋人啟事（失蹤人員身陷傳銷組織），（4）短評（針對事件做出的態度和評價，如表達同情、譴責批評等），（5）其他（主要包括檢察院對傳銷機構人員的處理行為和對傳銷公司資質的揭露）。

從信息構成來看，我們把事件描述和其他劃分為事實信息，防騙指南、擴散提醒，尋人啟事和短評劃分為非事實信息。根據表1來看，人民日報官微五年發布的與傳銷話題相關的微博，事實信息占到了總報道量的36.59%，非事實信息則占到了63.41%。從比例上來看，短評7.31%算是最少的，這本應是媒體進行輿論引導、心靈撫慰的重要部分，但是卻是所占比例最低的。

通過對人民日報官微五年發布的與傳銷話題相關的微博內容進行分析，筆者發現其存在以下幾個問題：

1、獨家信息稀缺，時效性不強

從人民日報官微發布的微博來看，很多轉發量巨大的重要信息末尾都附帶原網站鏈接，直接調查采訪取證的有價值信息并不多。這體現出傳統媒體在獲取全球資訊方面的功力較為薄弱，缺乏自主采集處理第一手資訊的能力，在許多突發事件發生后傳統媒體出現了短暫性失語的現象。而且由于新媒體的快速發展，在這個人人擁有手機，人人都是記者的時代，使得眾多拍客和事發現場網友往往能第一時間在微博上發出聲音，導致人民日報記者團隊采寫的消息在時效性上有所缺失。縱觀這32條微博（不包括9條尋人啟事微博），僅有18條屬于人民日報原創，其余大多為轉發，并且這18條微博當中，有9條屬于防騙指南、轉發提醒，4條屬于其他，2條屬于事件描述，3條屬于短評。僅有2條屬于事件描述，這恰好說明了人民日報團隊在新聞的時效性處理上落后于其他媒體，造成了獨家信息的缺失。

以李文星案為例，7月14日，有路人舉報在天津靜海的一個水溝邊發現一具男性尸體；8月2日天津警方確認其為李文星尸體，并對外披露其死因為溺亡；同樣在8月2日這天，BOSS直聘對“李文星之死”作出回應，稱愿意徹底承擔應有責任；8月6日，李文星被騙到傳銷組織案查明，5名涉案人員已被抓獲。《新京報》對上述所有經過均進行了相關報道，并且還派遣了記者去事發地天津靜海區實地探訪，甚至直接拍到了傳銷團伙聚集的畫面，并采訪了當地不少村民，獲得了非常寶貴的一手資料。甚至在事件發酵的后期，《新京報》還找到了兩位南北派傳銷的親歷者，希望通過他們的口述使人們更加了解傳銷的本質，普及防騙知識，并在北京街頭對近百人做了關于傳銷的街頭采訪，上到60、70歲的老人，下到幾歲的兒童，采訪的群體也是五花八門，既有學生，又有白領，還有普通的務工人員，力求最大范圍地讓人們了解傳銷的危害，謹防上當受騙。可以說《新京報》從李文星事件發生到事件的高潮以及到后來的熱度逐漸降低之后，都一直在履行自己作為一個新聞媒體傳遞信息、宣傳引導的職責。

反觀人民日報官微，則有點相形見絀。其首先在8月6日對李文星事件發布了一條100余字的簡短評論，之后在8月9日引用了@靜海檢察的相關微博對外報道，檢方依法批捕9名“蝶貝蕾”傳銷頭目，8月14日和8月22日分別轉發了一條其他媒體的傳銷事件的視頻，8月8日、8月17日發布了3條防騙指南。就事件本身來說，屬于人民日報原創的僅1條簡短的評論，似乎沒有讓人看到一個專業的新聞媒體在事件發生時及時傳遞信息、探究事實真相的專業態度。按照新聞媒體的功能定位，其核心職能是及時、客觀、真實地報道事件進展情況，而不是輕描淡寫、三言兩語，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受眾渴望獲得的獨家信息缺失，被新聞學者和讀者批評怕是在所難免。

2、后續報道不足，核心信息缺失

對人民日報官微五年來發布的傳銷話題相關微博內容進行分析后，筆者發現，在9條尋人啟事微博發出后，僅有2條對疑似身陷傳銷組織的失蹤人員做出了后續報道，其余7條只是簡單對失蹤人員的衣著行蹤進行描述后，便不約而同地在末尾加上了“轉發”“擴散”“幫尋”等字眼，但是人最終找到與否，傳銷窩點人員有沒有被抓獲，便再沒有回應了。再看轉發數，多則2萬，少則500，如此多的人在人民日報官微這里看到信息后愛心接力尋人，但結果如何無人知曉，人民日報官微并沒有給出答案。再看網友評論內容，大多是“傳銷好恐怖”、“希望相關部門嚴厲打擊傳銷”“希望XX可以平安回家”之類的字眼，如果人民日報官微只是發布微博稱“又有人疑似陷入傳銷，希望大家轉發幫尋”，但不管不顧后續結果如何，只會引發受眾的恐慌和不穩定因素的發生，并且長此以往下去，這種一成不變的“尋人體”會讓人產生一種觀感疲勞，穩定受眾群體怕是也會漸漸流失。因此，在類似事件發生時，人們面對種種不安和疑惑，需要獲得準確大量的信息，新聞媒體首先要做的就是及時、具體、詳細地提供信息，消除人們的不確定性和恐慌感，滿足受眾認識環境、確立觀念、自我尋因的需要，另外，確保信息的及時性和真實性，也可以幫助人們盡快找到失蹤人員。

其次，某些新聞報道存在口吻戲謔、喧賓奪主、核心信息缺失的問題。2017年7月24日人民日報官微轉發了一條微博，標題為“青年誤入傳銷窩點 飯量過大‘慘遭遣返’”，并配上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在微博內容下面，還有四張惡搞的配圖，并配有一些戲謔的文字，似乎都在配合標題中的“飯量過大”。這些語言和視覺上的處理手法，或許是為了體現報道的趣味性和可讀性，但實際上與傳銷事件嚴肅的基調不符，反映出媒體力圖吸引眼球而不是客觀報道的非理性形象。同時，輕松搞笑的圖文使得文字本身包含的傳銷窩點等信息被淡化，受眾的注意力被轉移，直接影響到新聞報道傳播信息的功能，造成了喧賓奪主的效果。再看5539條的網友評論，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能吃是福”，似乎把這件事情當作一件趣事來討論，僅有少數幾人評論“最后那個傳銷窩點被端了沒有”。但是在之后幾天的微博報道當中，人民日報官微也再沒有關于此事的報道，似乎編者只是覺得這是一件能讓人發笑的趣事，因此輕松搞笑的圖文也讓網友產生了一種錯誤的認知，并沒有使網友意識到文中隱藏的核心信息。

因此，主流媒體官微在處理傳銷話題相關的報道時，要有一定的情感考量，在思想上要做到以人為本，照顧到事件當事人的情感，同時在具體操作中要把握好新聞事實的客觀性和新聞選擇的平衡性，切不可利用深陷傳銷組織的當事人作樂。反而利用客觀事件的理性敘述來傳遞對事件當事人的關切，通過媒體的追蹤報道使得傳銷窩點被一鍋端給事件當事人以安慰，更符合媒體的角色定位，也更容易贏得受眾的喜愛和尊重。

二、主流媒體官方微博在傳銷事件中發聲的若干建議

以上所反映出的問題，并不只存在于人民日報官方微博的報道中，其他的媒體微博也存在這樣的問題，這一現象值得我們深思。那么，主流媒體官微面對復雜的情況和受眾強烈的信息需求時，怎樣才能及時準確傳達信息并恰當表達觀點，正確引導社會輿論，這是當下面臨的嚴峻課題。綜合以上分析，筆者梳理出幾點建議，供傳統媒體官微參考。

1、提高團隊業務素養，增加獨家報道

任何一種媒體的成功歸根結底是人的主觀能動性的發揮。《人民日報》社有著強大的、專業化的采編力量，這股力量為媒體微博提供了強大的支撐，成為媒體微博消息的重要來源。但根據上文反映出來的獨家信息缺失的問題，筆者認為，《人民日報》還應該在此基礎上繼續提高團隊業務素養，增強采編人員的能力，在事件發生時，能夠盡快搶占先機，獲得獨家報道，但在追求速度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要核實事實的真偽。相比較轉發其他媒體的新聞報道，獨家報道不僅能夠確保新聞報道的真實性與客觀性，更能夠展現出主流媒體的實力。另外作為傳統媒體官微編輯，要充分發揮官方微博平臺迅捷的優勢，還要充分利用好《人民日報》與人民網等平臺，為人們提供及時、客觀的新聞報道。

2、深化全面報道，加強后續報道

在人人都可以發聲的微博上，主流媒體官微更應該強調對公眾負責的專業精神，不應在網絡環境下降低新聞專業性標準，對消息來源要嚴加把控，深化全面報道，加強后續報道，保證信息的真實、全面。對于一些與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相關的事件，主流媒體官微更應該發揮自身優勢，全面發掘、密切追蹤事件發展的各個階段，為人們還原事實的真相。出于經濟因素或其他因素的考慮，目前很少有媒體會持續關注一件事情的進展狀況直到事件結束，因此出現了消息多，評論少，全面報道、后續報道不足的情況，新聞的專業性標準正在逐漸降低。以《人民日報》為代表的主流媒體應該正視這一問題，提升自身素質，始終秉持真實、客觀、理性的新聞專業主義精神。

3、堅持以人為本，新聞表達避免情緒化

在新聞報道中，新聞從業者肩負著重要的使命，不僅要傳達事實，還要注意把握好尺度，做到以人為本。對于新媒體來說，可能不必像傳統媒體那樣嚴肅呆板，但有時為了吸引受眾的注意力或迎合受眾的口味，需要增添趣味性和個性化的表達，前提是要做到以人為本，不可把新聞事件當中的當事人當作笑料，也要對某些受害者給予更多的人文關懷。在網絡環境下，傳統的語言被解構，個性化、趣味性的表達或許更能吸引受眾的注意力。但主流媒體官微在適應網絡傳播環境的同時，不可忽視語言規范和對新聞語言準確、通俗、理性的基本要求，不可為了吸引眼球而采用情緒化的語言。同時，新聞配圖和表情符號的使用，也應遵循一定的基本規范，否則，就會與新聞專業主義精神背道而馳，對媒體形象塑造帶來負面影響。

三、結束語

人民日報作為中共中央機關報，作為政治宣傳、文化弘揚、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陣地，多年來已經成為我國最具權威性、影響力最大的幾大報紙之一。作為人民日報的官方微博，其官方定位和媒體形象理應與報紙本身保持一致。傳統媒體借助官方微博這個平臺實現了官方輿論場與民間輿論場兩者間的信息流通互換的可能，微博的出現也使得傳統媒體突破了時空的界限，彌補了突發事件發生時時效性上的缺失。官微作為人民日報的補充和延伸，囿于主流報紙嚴肅的特性不適合采用情緒化的表達和有損公信力的表現形式。但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只要把握好度，遵循媒體的基本規范，講究方式方法，官微的寫作風格也允許帶有一些個性化和趣味性的表達，并以此來正確引導社會輿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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