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執行參與分配申請截止時間缺陷與規則優化

民事執行程序的最后一個環節是將執行到的被執行人的財產發放給債權人，如果被執行人還有其他債權人，而執行到位的財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此時便涉及到如何將執行到的財產在各債權人之間進行公平分配。參與分配制度就是一種國家通過使用公權力來進行財產分配的制度。

一、參與分配制度概念和適用條件

參與分配制度，是指在執行程序開始以后，未參加執行程序的其他債權人發現同一債務人的全部財產不足清償全部債務時，向人民法院申請加入已開始的執行程序，要求使債權得到公平受償的制度。最高人民法院1992年7月14日頒布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第297-299條及1998年頒布的《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 （以下簡稱《執行規定》）第88-96條中規定了民事強制執行中的參與分配制度。

（一）參與分配的適用范圍

參與分配制度僅適用于自然人和其他組織，不適用企業法人。我國現行法律未規定參與分配制度，最高人民法院在立法缺失的情況下1992年通過《意見》以司法解釋的形式確立了參與分配制度，2015年施行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沿用了這一制度。《執行規定》第89條、第90-95條規定了相關制度。

（二）參與分配的主體資格

如何認定參與分配的主體資格，《解釋》第508條、《執行規定》第90條具有不同規定。實踐中，各地法院普遍認可只有已經取得執行依據的債權人以及優先權人可以申請參與分配，而不應該包括已經起訴但尚未取得執行依據的債權人。

二、參與分配的申請期限比較

一個債權能否參與進來分配往往對其他債權人的債權產生極大的影響，尤其是當參與分配的債權相對較大的時候，參與分配的時間截點顯得尤為重要。

（一）我國臺灣地區

我國臺灣地區1996年修正前的《強制執行法》第32條第1款原規定，“他債權人參與分配者，應于標的物拍賣或賣終結前，其不經拍賣或變賣者，應于當次分配表作成前，以書狀聲明之。”依此，參與分配以拍賣或變賣終結的時間為決定是否合法的基準點，但該時點與參與分配申請提出的時間，孰先孰后實際上難以認定，易生弊端。為此，1996年修正改為按“日”計算，并以拍賣、變賣終結或依法交債權人承受之日一日前為基準點。

（二）日本

《日本民事執行法》第49條第1款規定，在強制拍賣開始決定的扣押產生效力的情況下，執行法院考慮到制作物件明細書所需要的時間，應確定分配要求的終期。第140條規定，在動產執行的場合，申請參與分配限于賣得金在執行官接受其交付之前；對于扣押的現金，限于扣押之前；對于票據等支付金限于在接受其支付之前。這意味著在查封的同時，分配要求的終期立即屆滿。如果債權人在訴訟中申請保全了被執行人的財產，法院依申請對債務人的相應財產采取強制措施后，其他債權人的分配要求法院將不予支持。

（三）我國目前做法

關于參與分配的截止時間，1992年《意見》第298條以及后續的2015年《解釋》第509條，還有《規定》的第90條雖然都作了規定，但是由于具體含義不清，在執行實務中引起相當大的爭議，關于“執行終結”以及“財產執行完畢前”，在理論界和實務界都有不同理解。

三、參與分配制度的不足

對于金錢類型的財產可以扣至法院賬戶作為執行終結的時間，不過被執行人的財產若是被法院采取強制拍賣的方式處理的，那么是以簽訂拍賣協議之日、買受人交付拍賣款之日、法院確權裁定書做出之日還是以辦理產權過戶登記之日作為財產執行終結的截點，各地方法院在實踐中又存在不同的理解與做法。

1、簽訂拍賣協議之日

在傳統拍賣中，拍賣人與競買人（成交后為買受人）之間會訂立一份重要的權責合同文書。2012年6月26日淘寶網司法拍賣平臺刊登拍賣公告標志著司法拍賣開始向網絡平臺轉型；2014年5月28日，福建省高院對外宣布，全省96家法院均已入駐網絡，正式全面啟動網絡司法拍賣工作。傳統拍賣協議中約定的內容均在拍賣公告中予以公示，省略了簽訂拍賣協議這一道程序，因此將簽訂拍賣協議之日作為財產執行終結之日無法成立。

2、法院確權裁定書做出之日

這種理解的好處是法律依據更充分，法院做出確權裁定書確定該標的物由原先的被執行人轉移到現有的買受人名下，以物權的變動表示被執行人的此財產執行終結。臺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年第一期《執行案件疑難問題解答》第三條提及了這個問題，最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第二十八條規定：“法院的裁判文書有產生物權變動的效力。”這種理解與做法具有一定的合法與合理性，但是同時存在著一些不確定性的隱患。法院在多少期間內做出或者送達確權裁定書法律上沒有明確的規定，這就使得在時間上人為的可控性因素較大。

3、辦理產權過戶登記之日

存在辦理產權過戶登記的前提是強制執行拍賣變賣的財產偉不動產或者一些特殊動產，如果債務人的財產標的是機器設備、產品等，不存在辦理產權過戶登記；如果拍賣的是房地產，法院確權裁定下達的那天買受人就取得了該房產的所有權，實踐中存在不少買受人未及時去辦理產權過戶登記的情況；再者，即便買受人去辦理了過戶登記，法院也未必能得到反饋知曉其辦理日期。因此，以過戶登記之日作為執行財產終結之日實際難以實現，也與設立截點的初衷有所違背。

四、參與分配申請時間完善路徑探索

（一）告知程序

有些人的觀點是，根據《執行規定》，債務人承擔的是無限責任，即以后在債務人有可供執行的財產時，其他債權人依然可申請法院強制執行來獲得債務的清償，因此，這部分人認為法院無須通過公告程序告知其他債權人。[1]另一部分人的觀點是，參與分配的立法目的就是保障各個債權人的權利能夠實現，但是如果法院不告知其他債權人，導致他們的債權得不到法律的及時保護，這就造成了與此制度設立的目的相違背的不堪后果。[2]筆者認為，為了平等保護各債權人的利益，我國應當確立符合我國狀況的公告制度，給予當事人是否進行參與分配的權利，使其的債權也有得到公平對待的可能性。建立公告程序，可以使債權人在一次執行中獲得清償。同時，公告的內容中應當包含債務人的財務狀況、債權人的申請數額以及公告的期限等。在實踐中，也可以由主持分配的法院在財產轉化為執行所得之后，發出公告，指定一定的期限申報債權，促使潛在的分配申請人盡快提出申請。

（二）明確截止日

筆者認為，申請的時間終點應當是在財產分配方案確定之前。參與分配的時間范圍應當與財產處分的時間范圍相一致，為使該截止日更加明確，以減少實務中的爭議，應區別不同情形予以界定：若執行標的物為貨幣類財產，以該財產扣劃至法院賬戶之日作為截止日；若執行標的物為非貨幣類財產，則以拍賣、變賣成交之日或裁定以物抵債之日作為申請參與分配的截止日，而“成交之日”應理解為拍賣變賣結束的時間。理由在于，強制執行畢竟為個別清償程序，被執行人貨幣財產一經扣劃，申請執行人的債權理論上即獲得實現；至于其他須拍賣、變賣予以變價的財產，司法解釋規定了公告程序，[3]借此其他債權人可周知相關事實，及時行使權利。不過，對于有優先權或擔保物權的債權，法院應依職權將其列人分配，故不受參與分配申請期日的限制。

注釋：

[1]吳曉靜：《現行參與分配制度根本缺陷與改進建議》法律適用，2008（ 1） 。

[2]趙震：《參與分配法律問題研析》山東審判，2013（ 5）。

[3]參見最高人民法《關于人民法院民事執行中拍賣、變賣財產的規定》第11條、第12條、第28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