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斯賓諾莎說:一個人不可能由一個簡單人的意志行為而中止思考而死亡,因此他充分估計到了一個人成為有智慧的人,成為自由人的艱巨性,并認為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才能達到這樣的人生目標。所以,在本文中,筆者將通過討論秀米的身、性、思想的成熟是怎樣對抗死亡來得出“死亡哲學是一個在發展中的系統”以及“死亡哲學是人生哲學的深化和延展”這樣的命題,以激勵讀者得意體會人應有生存的勇氣,敢于把自己的生命承擔起來這樣一種精神。
【關鍵詞】:人面桃花;對抗; 死亡;發展
一、死亡哲學是一個“在發展中的系統”
“我大概是要死了!”這一聲呼喚來自于經歷初潮的少女秀米,這般懊惱,這般手足無措,這般羞澀,讓人忍俊不禁。幾只蜜蜂也不還好意的嗡嗡鬧騰的,徒增秀米的煩惱。全文只在開頭的幾頁兩次描寫到這樣的情節,好似在奔騰的河流中投入一塊小石頭,波瀾不驚,但細細品匝,這個情節是之后所有事情發生的前提——秀米成熟了。在這樣的情節中,鮮血幫助秀米完成著最初的最懵懂的生命探尋,在好奇與厭惡的矛盾心理的指引下,身體的成熟完成了與死亡的對抗。也許“初血”就是壓抑在身體里的靈魂的解脫,也許就是秀米心中的死的釋放,就像是赫拉克利特所說的:它很平常,它就是我們醒時所看見的一切。這里的醒就是指秀米身心的覺醒,當思想解放伴隨身體成熟信步而來,死亡這件小事會狼狽不堪,不戰自退。人本身就是一個在此之在,對未來的期盼會被“死亡”“逼迫”走到“此在的光明”,將生存之畏轉向勇敢的棲居。
小說中“性意識”對秀米身心的催發有相當大的作用,所以張季元這個人是我們繞不開的繩結,他在陸家藏身期間所表現出的強烈的性欲沖動讓我們甚至懷疑他的革命動機,與秀米的母親偷情,引誘未成年的秀米,對翠蓮等人大講他開放但是荒唐的婚姻觀,這些我們在他之后的日記當中都可以陸陸續續的感受到。而秀米出于少女本能的羞澀,一開始十分反感張季元對她的性暗示與性挑逗,但矛盾的是,處于青春期發育中,秀米正在解答和完善自己對很多事情的好奇與沖動。最典型的就是在一場春夢中與他不期而遇。最初的厭惡的感情在懵懂與渴望之間變得復雜起來。我們甚至可以說,如果說初潮是秀米的身體成熟的標志,那么張季元的日記就成為秀米的性啟蒙,這種性啟蒙在秀米的生命意識的畫布上濃墨重彩的勾畫著,甚至和革命啟蒙是同時完成的,這使得秀米的革命傾向一開始就有著一種來自生命本能、沖動和幻想的詭異色彩。我們可以猜想出當秀米看完了張季元的日記以后身心遭遇了強大的沖擊,依然可以體會到的是鮮血,是疼痛,是依靠肉體尖銳的痛感把頻臨深淵的神志拉了回來。應和著亞里士多德的說法:當心靈獲得自由不受它的眼前狀態影響的時刻,它看上去就恰是它所是,惟其如此,它才是不死的和永恒的。秀米是不死的,她會在這種生命張力的催發下勇敢的向上竄,向著陽光,向著塵土,向著鮮血。
二、死亡的自由選擇
盡管遇到很多困境,但秀米不想死,或者說秀米貪戀生??档略凇秾嵱萌祟悓W》中曾經提出了自由人自由的選擇去死這樣的近代死亡哲學的偉大命題。他認為自殺以不同的性格和心理素質為前提,有的以勇敢和無畏為前提,有的則以怯懦和膽怯為前提。[1]秀米有著自由的靈魂,這般自由的靈魂在受到公然的蹂躪之后,選擇的不是灰飛煙滅,而是越挫越勇。黑格爾認為:精神的生活不是害怕死亡而幸免于蹂躪生活,而是敢于承當死亡并且在死亡中得以自存的生活。在經歷了花家舍這一劫后,秀米可以說是完成了她人生的蛻變。在一個光明的角落舔舐自己的傷口,在傷口自愈后重新踏上征途。假如不是因為這些遭際,她也許會和無數傳統社會中的女性一樣,經過媒婆牽線,明媒正娶,可是不巧的是,她以為她跨出來了愛情的深淵,卻又與這世紀末風卷殘云的革命相互交纏在一起。這里蘊藏著先鋒小說經典的主題:存在與死亡的主題。秀米是敘述中的行為主角,她知道死亡是不堪一擊的,存在著才能去尋求自身的價值。斯賓諾莎說:“自由的人絕少想到死,他的智慧,不是死的默念,而是生的沉思?!盵2]也許這就是秀米為什么會萌生出“王觀澄這般的無能,這花家舍要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保管叫它諸事停當,成了真正的人間天國”這樣的想法。與男性相比,秀米的雙肩過于瘦單薄,但作者依舊毫不憐惜地往她們肩上置放著歷史風云際幻中的驚濤駭浪,讓秀米來實現之前的男人們遺留的意愿。這是作為一個女性的主人公身上所承擔的厚重的存在價值。
尼采認為:“當你們死,你們的精神和道德當輝燦著如落霞之環照耀著世界:否則你們的死是失敗的?!盵3]當秀米從花家舍回到普濟的那一刻,過去的秀米就已經死了,世事變遷既為秀米成就了死,也為她成就了生。秀米在普濟聚集起了一幫人馬,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足,之后又成立了普濟地方自治會,在她的龐大的計劃中,還準備修建一道水渠,將長江和普濟所有的農田連接在一起,在很多想法不見成效后,她又把地方自治會改成了普濟學堂。雖然等一切塵埃落定以后,生死兩相隔,就像小說中寫道的“未諳夢里風吹燈,可忍醒時雨打窗。”尼采的永恒重現學說中強調一種負重精神,一種自由精神和一種創造精神。它要求人們要有生存的勇氣,敢于把自己的生命承擔起來,進而全身心的投入到永恒無限的自由創造當中去。
結語
叔本華是意志主義的創造者,他認為無意識的意志是世界的本體,這相當于頭腦里的本能,叔本華認為生存意志永遠是自私自利的,其本質是盲目的欲望和不倦的沖動,而且永遠不知道滿足。因此,生命也就永遠充滿著痛苦。人生在本質上就是一個形態繁多的痛苦,是一個一貫不幸的狀況[4]。秀米經歷著太坎坷的磨難。卻成就了她作為一個女英雄去演繹的一生。所以,生命本身就是布滿暗礁和漩渦的海洋,人在這些艱難險阻面前一層層的經歷著蛻皮、新生,舊和新一直在死亡的路上,不曾停滯。
注釋:
[1]段德智.西方死亡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150
[2]段德智.西方死亡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157
[3]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21節
[4]段德智.西方死亡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16
參考文獻
[1]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北京三聯書店,2006年4月第三版
[2]叔本華:《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商務印書館,1991年5月第一版
[3]王岳川:《當代西方最新文論教程》,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12月第一版
[4]羅素:《心的分析》,商務印書館,
[5]段德智:《西方死亡哲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第一版
[6]格非:《人面桃花》,上海文藝出版社,2012年4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