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態度與人物形象塑造

【摘要】：評價理論是人際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有態度、介入和級差三個子系統。海明威的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語言雖簡潔凝練，卻寓意深刻，揭示了主人公的失落、迷茫和困惑。基于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本文以定性分析和定量統計相結合的方法來分析海明威是如何通過語言塑造人物形象的。

【關鍵詞】：白象似的群山；海明威；評價理論；態度；人物塑造

一、引言

海明威作品多以簡潔的對話來刻畫人物復雜內心活動。其短篇小說《白象似的群山》（Hills Like White Elephants）雖說只有1455字，但卻是海明威這一寫作風格的典型代表。該故事發生在西班牙的一個小火車站里，美國小伙子和其女伴吉格（Jig）在車站等車。小說通過對話形式將男女主角對“手術”（即墮胎）的不同態度呈現給讀者。

從筆者掌握的資料來看，目前仍鮮有人基于評價理論的態度系統對該小說進行言語功能的客觀分析。海明威以“冰山原則”這一寫作風格而出名，語言文字所展示的只是表面上的“八分之一”，隱藏的“八分之七”需要仔細斟酌；而評價理論注重從具體的語篇中去尋找評價性資源來解讀話語含義，正體現了語言的實證性特點。因此，本文擬運用評價理論來解讀海明威是如何通過簡潔平常的語言來塑造故事人物的行為、性格、情感等，以期進一步挖掘小說話語的深刻內涵和言外之意。

系統功能語言學認為語言有三個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評價理論是人際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主要關注的是語篇及話語中的評價性資源（Martin，2007：23），不僅涉及顯性評價，而且還關注隱性評價（徐玉臣，2013：11）。該理論有態度、介入和級差三大系統。其中態度系統指說話人所做出的判斷。通過分析語篇中的態度性評價性資源，可以客觀清楚地把握作者的態度、觀點和立場。

二、態度系統下人物形象的塑造

態度系統指說話人對事物所做出的判斷，包括鑒別，判定和情感（李戰子，2004：1）。其中，情感系統是態度系統的核心，是對人物的行為及文本/過程所做出的情感反應；判斷系統是對人物性格和行為的評價；鑒賞系統是對事物價值或文本語言風格的評價。

2.1 “品質”情感

“品質”情感是情感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指通過表示事物性質特征的詞匯和短語來表達情感。小說開篇便用簡潔洗練的語言向讀者交代了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及周圍環境。海明威雖并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但描述天氣、遠處山脈、近處車站分別使用了“very hot， long and white， no shade and no trees”。換言之，故事發生的環境便是夏日炎炎，群山綿延雪白，車站了無生機。正所謂“一切景語皆情語”，景物的描寫蘊含著故事人物的情感。這一系列評價性詞匯的使用為故事埋下了毫無生機、死氣沉沉的基調。

2.2 “過程”情感

“過程”情感指表示心理過程和行為過程的評價性資源。在《白象似的群山》中，故事以男女主人公間的對話展開，穿插著對男女主人公的動作描寫，這些動作描寫極具評價意義。下文將具體分析海明威對美國男子和吉格的動作描寫。

吉格：首先，在對話開始前，吉格“在桌邊坐下，摘下帽子，放在桌上”，這些動作描寫都是表示行為過程“情感”的資源。之后她主動發起了六次對話，看來是經過慎重考慮后，準備和男子討論嚴肅問題的。未得到回應，隨后吉格便陷入沉默，“望向遠山”，再次表明她心事重重。值得注意的是，吉格“望向遠山”這一動作在小說中接連出現了三次，更是渲染了她那不安的心情。為了打破僵局，女子說群山“雪白，看起來像白象，很可愛”，試圖勸說該男子。由此可見，小說中的“白象”其實象征著吉格腹中的胎兒。在西方文化中，“白象”指昂貴但無用的東西。正如腹中的胎兒一樣，對吉格來說彌足珍貴，但對該男子來說則是累贅負擔。之后男子試圖勸服吉格去做手術時，她不是“盯著珠簾”，就是“盯著地面”，沉默不語，這是無聲的反抗。為了說服吉格，美國男子甚至說吉格腹中的胎兒是唯一使他煩心的事。此時的吉格“看著那珠簾，伸出手，抓住了兩串”，并“站了起來，走向車站盡頭”，再次沉默。通過這一系列動作，讀者可以看到，此時的吉格內心絕望至極點，沉默便是她無聲的反抗。小說沒有直接交代吉格的心理活動，只是通過一系列的過程動詞來塑造她那矛盾不安和絕望的心境。

此外，塑造吉格形象的另一重要行為過程動詞便是“微笑”。海明威在故事結尾處重復了三次，吉格“微笑著感謝服務員，笑著看男子拿包，笑著等他回來”，并答道“我很好，我沒事，我很好”。這一行為與先前的動作截然不同，也與吉格的心情極不協調。這種沖突恰巧造成了戲劇化效果。此時，她或許是看清了這個美國男子的真面目，抑或是已做出決定。故事到此戛然而止，并未交待結果，留給讀者無盡的想象。

綜上，可以發現，吉格是一個想法堅定的人，她做決定之前會慎重考慮；她內心矛盾不安，沒有安全感。面對決絕的美國男子，她也無能為力，只能用沉默來表示反抗。

美國男子：男子的動作則是“喝啤酒”，這一動作塑造了一個漫不經心的人物形象，他一邊回應女子，一邊喝著酒。小說中間部分以對話展開，塑造了一個自私和不負責任的美國男子形象。在小說結尾，男子“拿起包，看著鐵軌，走進酒吧，喝了杯酒，看著人群，走出珠簾”。這一系列描寫男子行為過程的動作，屬于態度系統里的情感部分。人物動作反映了人物內心活動，這里雖沒有使用評論性的詞語，但卻揭示了男子在勸說失敗后，那惴惴不安、躊躇焦灼的心理。這也正體現海明威的寫作風格，即在刻畫人物時，從不直接亮明自己對人物的態度，而是客觀再現人物的言語行動，進而揭示其復雜的內心活動，讓讀者自己去把握人物形象。

綜上，故事中的美國男子一心想勸說吉格墮胎，對自己的孩子和女朋友一點憐愛之情都沒有，是個自私和不負責任的人。

三、結語

基于評價理論，本文解讀了《白象似的群山》中的態度系統，分析了小說中的評價性資源。小說篇幅雖短，情節也很簡單，但卻通過對話細膩地刻畫了人物的內心世界。通過分析人物間的對話，可以得出結論，海明威在小說中塑造了一個自私、虛偽、冷漠、狡詐、不負責任的美國男子形象；與此同時，也塑造了一個沒有安全感、內心矛盾、沉默寡言，但卻又想法堅定的的女子形象。

參考文獻：

Hemingway， Ernest. Men Without Women[M]. 南京： 譯林出版社， 2015.

Martin， J. R. David Rose. Working with Discourse： Meaning Beyond the Clause [M]. London New York： Continuum， 2007：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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