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史籍上的“贛南”、“虔州”、“南贛”一直被視作化外之地。在士大夫眼里,贛南是風氣彪悍,奸人亡命之地,甚至呈現出“虔寇紛紛”的局面。明朝時,隨著南贛地區的開發加強,尤其是流民的大量涌入,導致流民與原居住民之間矛盾加劇,南贛地區動蕩不安。面對難以對付的“流民”、“流寇”,明朝在湘贛閩粵交界處設置南贛巡撫。王陽明在正德十一年出任南贛巡撫,平定流寇,又在南贛進行教育講學活動,對南贛地區的移風易俗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王陽明;南贛;教育思想
一、王陽明在南贛概況
王陽明統轄區域有三股巨寇:以詹師富為首的“漳南賊”;以謝志珊、藍天鳳為首的左溪、橫水、桶崗流民;以池仲容為首的浰頭流民。王陽明從正德十二年(1517年)正月十六就到達贛州,到正德十三年(1518年)四月徹底平定南贛境內的幾大“賊巢”。王陽明不到一年半平定了幾十年的“匪患”。在王陽明看來,“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消滅“心中賊”最有效的方式便是在南贛實行教化,將自己的心學思想貫穿到南贛的教育實踐當中去。王陽明在南贛有幾大重要的教育實踐。
二、王陽明在南贛的教育實踐
(1)行十家牌法。
實行十家牌法最初的目的是切斷“流寇”與百姓之間的聯系,區分“民”與“賊”,方便官府剿匪。王陽明認為,“風俗不美,亂所由興”,由于風俗敗壞才導致匪患叢生。同時,民眾生活苦不堪言,卻競相奢靡,老百姓的生活無疑是困上加困。民眾長期在這種風俗中浸染,移風易俗必須去難求易,開導教訓。于是,王陽明派人“發去告諭,照式翻刊,多用紙張,印發所屬各縣,查照十家牌甲,每家給與一道。其鄉村山落,亦照屯堡里甲分散,務遵依告諭,相互誡勉,共興恭儉之風,以成敦厚之俗”。在王陽明發布的告諭中都是對風俗方面的具體規定,最終要達到 “父慈子孝,兄愛弟敬,長惠幼順,小心以奉官法,勤謹以辦國課,恭儉以守家業,謙和以處鄉里,心要平恕,毋得輕易忿爭,事要含忍,毋得輒興詞訟,見善互相勸勉,有惡互相懲戒,務興禮讓之風,以成敦厚之俗”。十家牌法,一定程度上恢復了廢弛已久的里甲制度,加強百姓的自治自立、自我教育。
(2)實行南贛鄉約。
它比十家牌法更為細致,更加規范。鄉約規定,每約設置約長、約副、約正、約史、知約、約贊,各有職責,權責明確。每月十五日日,召定集會。集會分三部分構成:彰善會,糾惡會,申誡會。彰善、糾過的對象都需接受眾人檢討。最后一項申誡會是整個集會總結性的會議,約正站在中堂內,發布宣言,勸導約眾今后彰善抑惡。整個集會流程稍見于繁瑣,但在整個過程中,起主導作用的是百姓。王陽明希望通過依靠百姓為主建立一套秩序化的禮法體系達到百姓自我管理、自我教育,喚醒百姓心中的良知,使基層社會更加穩定。
(3)興社學。
十家牌法與南贛鄉約只是簡單易行的社會教育,其核心在于“規勸”與“抑惡揚善”。但這不能從根本上樹立起人們的道德價值觀念,關鍵在于興學校。正德十三年四月,王陽明著手在南贛興社學。王陽明認為,應把培養學生的倫理道德放在第一位,而玩、嬉游是孩子們的自然天性,不能扼殺。對此,他提出“歌詩、習禮、讀書”的教育方式來教育兒童。
“誘之歌詩以發其志”。用吟唱詩歌的方式消耗他們奔跑呼號的氣力,解脫他們心中結滯的憂郁與傷感。吟唱詩歌還要遵循一定的方法與步驟,“須要整容定氣,清朗其聲音,均審其節調;毋躁而急,毋蕩而器,毋餒而懾”。
“導之習禮以肅威儀”。引導兒童學習禮儀,使他們的儀表更加威嚴整肅。 “諷之讀書以開發其知覺”。教導孩子們讀書開發他們的智慧與覺悟,能讓他們“沉潛反復而存其心,抑揚諷誦以宣其志”,學生在反復思考中留存他們的良心,抑揚頓挫的朗讀誦書中開啟他們的志向。
(4)講學濂溪書院,培育人才。
王陽明在贛州恢復過幾所書院。如義泉書院,正蒙書院,宣安書院,鎮寧書院,龍池書院。王陽明還著手修葺元末被毀的濂溪書院。修葺濂溪書院的真正意義在于用心學代替程朱理學,宣告程朱理學的沒落,心學的興起。濂溪書院聚集了四方學者,可謂“四方從游日眾,而講學不廢”,其贛南學術中心的地位一直延續到民國。王陽明在贛南講學,為當地培養了眾多人才。
根據,同治《贛州府志》與同治《南安府志》記載,王陽明南贛籍的弟子中,雩都6人,會昌3人,贛縣、興國、寧都、南康、大庾、龍南、信豐各1人。其中較著名者為于都黃弘剛、何廷仁。羅洪先曾這樣評價到:“江有何黃,浙有錢王”,可見何、黃二人在江右王門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王陽明在南贛培育眾多弟子,最大的作用在于培養出一批本地士大夫階層,對地方教化形成一種可持續性的推動作用。
(5)刊刻舊本《大學》。
《大學》作為四書之一,是中國古代讀書人一部經典的教材。王陽明發現,傳世的《大學》(新本《大學》)被朱熹篡改得失去“誠意”與“致良知”的宗旨。
王陽明曾將朱熹的著作反復研讀,發現后世流傳下來的朱子《集注》、《或問》等篇目是朱子中年未定之說。朱熹晚年發現自己的著作已背離舊本《大學》要旨,想要改正卻又來不及了。朱熹的門人弟子出于個人目的,將《朱子語類》解釋得支離破碎。后世學者局限于自己的見聞,將朱熹中年未定之說奉為圭臬,已深入讀書人的精神世界之中。對此,王陽明對朱熹進行了中肯的評論,并將其寫入《朱子晚年定論》一文中。古本《大學》在贛州刊刻后,門人在雩都刊刻《朱子晚年定論》,二者相輔相成,有力推動王陽明心學在南贛傳播。
三、王陽明在南贛教育實踐的評價
(1)受到當地人民的愛戴。
在王陽明傳奇的一生中,他在南贛停留時間較短。但是,南贛百姓對他敬愛至極,歌功頌德。南贛百姓為紀念王陽明修報功祠,富者出錢,貧者出力,祠內香火連綿不斷。南贛百姓重情重義、知恩圖報可見南贛在王陽明的教化下風俗丕變。
(2)推動王學廣泛流傳。
王陽明年輕時沉迷于任俠騎射、詞章佛老之學,后漸漸領悟圣學要旨。龍場悟道,王陽明提出知行合一的學說,王陽明實行南贛鄉約,是“知行合一”學說的實踐成果。王陽明平定寧王朱宸濠叛亂后,提出“致良知”的學說。王陽明在南贛的教育實踐,推動了“致良知”學說的形成。王陽明的弟子在贛州刊刻《傳習錄》。這部心學巨著,更是將心學傳播推向了高峰。王陽明主持修建的濂溪書院一直為后世沿用,培養了大量人才,很多人成為王學傳人。他們將王學傳播全國各地,甚至傳播到了日本。
(3)教育思想垂鑒后世。
王陽明的教育思想值得借鑒。王陽明重視素質教育,提出“歌詩、習禮、讀書”的自然教育法,引導孩子從“詩歌”中尋找樂趣,于“習禮”中知禮知節,于“讀書”中匯然貫通,克服以知識傳播的鐵板式教學。再者,王陽明從古人立教“教之以倫”的觀點出發,注重培養學生的道德情操,類似今人“以德樹人”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