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淺談

（浙江師范大學初陽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0）

【摘要】：達爾的《女巫》從歐洲古老的童話傳統中汲取營養，既繼承了挪威童話的詭異之氣，又秉承了英國童話的喜劇色彩，既嚇人又有趣，直看得人心驚肉跳卻又愛不釋手。在《女巫》中，達爾用自己的幻想天賦，給“女巫”這一傳統題材注入了嶄新的內容和思想，實現了傳統與創新的完美對接。

【關鍵詞】：恐怖美學；真實 ；安全感；疑惑

一、恐怖美學

童話里的恐怖是很常見的，但人們一般只關注它美好的部分，卻忽視這些黑暗的層面。比如《小紅帽》里狼吞食了小紅帽，《灰姑娘》里辛德瑞拉的姐姐削掉腳趾穿進水晶鞋里，最令我感到遍體生寒的是《杜松子樹》里的那首兒歌：我的媽媽殺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妹妹小瑪蓮啊/撿起了我所有的骨頭/包在綢手絹里面/埋在杜松樹下。但《女巫》和這些童話作品還是有區別的，并不是單純的恐怖，而是在恐怖中有值得玩味的美麗，如同一堆布滿青苔的石上開出的花。

《女巫》的恐怖在于它的真實。達爾以精準的筆觸、出奇的幻想，成功地運用想象的功能將建構于日常生活內部的女巫世界描寫得如同發生了一樣，營造了幻想世界大真大幻的真實性和現場感。作為一篇童話，能給予人恐怖刺激的感覺是十分新鮮的。法國作家巴爾扎克曾經說文學所描繪出來的藝術世界，應該是“使每個人看了它們，都認為是真實的”。《女巫》用第一人稱來敘述，開篇便將恐怖氣息到處播灑，給小讀者以緊張、神秘、恐怖的感受。

達爾將女巫的形象描繪得惟妙惟肖，仿佛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在他的描繪中，女巫個個都丑陋無比，因為沒有指甲，她們必須得帶上長長的手套，不論冬天還是夏天；因為沒有頭發，她們不得不忍受假發帶來得騷癢；因為沒有腳趾，她們穿尖頭的鞋子走路的時候，總是有點瘸；她們不敢吐口水，因為藍色的口水會暴露她們的身份，而且極度討厭干凈的孩子，認為孩子身上會散發出一種難聞的“臭狗屎”味道，會想盡各種各樣的方法來不露痕跡的消滅孩子們。她們就在你的身邊，說不定就住在你右面的那套房間里，或者她就是今天早晨在公共汽車上坐在你對面的那個眼睛閃亮的女人，她說不定就是午飯前在街上對你眉開眼笑、從一個白袋子里拿出一塊糖來請你吃的那個女人，她甚至可能正是這會兒在讀這些話給你聽的老師。這就為女巫的活動與存在制造了一個相當大的空間，而這個存在空間恰恰與兒童的生活空間完全相接著，延續著女巫隨時會出現在你面前的恐怖童話。

文章通過細節增加真實性。“我”的姥姥是個對女巫了解很清楚的人，她一口氣就講了五個關于女巫的故事，而且個個神秘而恐怖。有的女巫將小孩子神秘的領走；有的把人裝進了墻上的畫中永遠出不來；有的女巫讓小孩子長出羽毛、變成石頭或海豚。姥姥不僅知道這5個受害孩子的姓名和年齡，而且還和有些出事人的父母很熟。姥姥甚至還吃過小比吉特·斯文松變成大白雞后下的蛋，愿意帶“我”去看被女巫變成石像的哈拉德。這些信息不得不讓“我”對女巫世界的存在深信不疑：“我不能相信姥姥會對我說謊。一星期七天她天天早晨都上禮拜堂，每頓飯前都要禱告，這樣做的人是不會說謊的。我開始相信她說的每個字了。”小讀者們也如同“我”一樣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女巫的存在，姥姥的斷指也成為了女巫存在的硬證。

當“我”發現已被團團包圍在上百個女巫之間時，除了恐怖襲遍全身外別無他法。竭力的摒住呼吸和暗暗的祈禱也不能改變“我”的恐怖命運，最后“我”被86號配方變鼠藥變成了一只小老鼠。作為一個人的生命的終結是痛苦的，作者把“我”那痛徹骨髓的收縮慢功細筆的表現出來時，增加的只是童話的恐怖氣氛。讓兒童讀者們不禁咬起牙根，或者頭皮發涼起來。像給火燒一樣痛苦！像整整一壺滾水倒進了我的嘴里。我的喉嚨像火在燒！接著火燒的可怕感覺很快地擴展到我的胸口、我的肚子、我的雙臂和雙腿，一直擴展到我全身！作者讓兒童的生命遇到了恐怖，這是一種勇氣，也是一種文化美學因子的承襲。歐洲的兒童文學中從來就不乏神秘與恐怖，這仿佛已經寫入了歐洲民族的文化之中。

除此之外，小孩子能想到的恐懼大概就是被拋棄吧。小時候干了壞事，爸媽都會說，你這樣的小孩子我們不要啦，還是扔掉吧。內心就會陷入惶恐，很怕真的被丟棄了。而在《女巫》中也有提到布魯諾的爸爸媽媽拒絕接受自己的小孩子變成了一只老鼠。當姥姥帶著老鼠布魯諾去相認的時候，布魯諾的爸爸用他的報紙去拍打布魯諾，想把他從桌子上掃走。詹金斯太太還在拼命大叫。詹金斯先生聳立在我們面前叫道：“滾開！你怎么敢這樣嚇唬我的妻子！馬上把你這只骯臟的老鼠拿走！”我和姥姥也討論說布魯諾的下場，我們一致覺得“即使他父親把他交給看門人放到消防桶里去淹死，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二、恐懼之后的安全感

在《女巫》當中，作者用語言藝術的傳達特性使讀者避開了那種生硬的恐怖，又用“我”與姥姥之間那種溫馨的情誼沖淡了對女巫的恐怖感。仿佛坐上了一輛過山車，讓人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刺激和恐怖，但又有驚無險，安全著陸。《女巫》當中的姥姥是一位能給小讀者以安全感的老人。她對女巫了如指掌，因此女巫們的一切在姥姥那里已不再神秘。姥姥是“我”可以投入其懷抱的永遠的避風港、安全窩，是對一切恐怖的天然屏障。姥姥又十分的機警和果敢，她指揮著變成了小老鼠的“我”最終打敗了女巫們。并且和“我”訂下了一個偉大的計劃，從此游走各國，去消滅其它國家的女巫們，讓全世界的孩子們過上幸福安全的生活。姥姥那種不畏恐懼的精神無疑也感染了兒童讀者們，讓他們面對恐怖時也變得堅強了起來，至少他們知道有這樣一位老人家帶著一只聰明伶俐的小老鼠勇于和女巫們斗爭。

在消滅女巫大王團伙回家后，“姥姥”為變形后的“我”設置了一系列老鼠專用的巧妙裝置：火柴桿做的牙刷柄、銀質糖缸做的洗澡盆、安裝在地板上的電燈小開關，我們完全兩個人過日子，相互作伴，其樂融融。

達爾一點都不回避“變成老鼠”這個問題，正如他從來都不回避死亡一樣。一個老鼠人只能活八九年，在“姥姥”看來，這對孩子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可是對孩子來說，能夠得到姥姥的照顧，和姥姥一起變老，和姥姥一起死掉，這就是“功德圓滿”的結局。“只要有人愛你，你就不會在乎你是什么，或者你是什么樣子。”

三、總結

整篇童話，從一開始祖孫倆通過講故事和聽故事來緩解巨大的喪失親人的悲痛，我就有一些疑惑，原來講故事有這么大的魅力和療傷的能力啊。而后文中再也沒有講到“我”的父母。除此之外，姥姥的身世和缺失一只大拇指的原因文中也沒有說起。之前聽到一個觀點：童話故事其實沒有那么多前因后果的。但是小孩子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他們要是來問我這個問題，我肯定答不出；可是孩子的想象力也是無窮的，他們定能自己設想出一千種可能性。

在這樣扣人心弦的童話里，你沒有辦法停下來，濃濃的親情穿插在緊張的故事情節里，密集而又柔軟的插入了讀者的內心。與丑惡斗爭的背后，是對現實的坦然與從容，姥姥和我從來沒有因為我變成了老鼠而抱怨害怕或者沮喪，他們一直以勇敢樂觀的態度來對待這一切變故，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被打敗，愛永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