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學古典文學的師兄曾經得到一個英語系女生的仰慕,那個執著的女孩堅持每周給他寫一封熱情洋溢的英文長信,偶爾還會附上一段法文小詩。師兄每次艱苦翻譯之余不勝其煩,于是在某個夜晚憤然命筆,以艱澀難懂的駢體文言寫了回信,他咬牙切齒地說:“小樣,光是典故就夠你查半年的字典!”
當年,信的大意是另一位古典文學的師兄翻譯成了一句“恐誤了卿卿幸福”說給我們聽的。據說那個女生再沒有什么動靜。不過熟諳西方文化的她應該可以理解,示愛就如求職,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不過能把一場戀愛的開局搞得如此具有學術氣氛,我還是對他們佩服備至。
我自己被拒絕的經歷是這樣的:我冒冒失失地去找心儀的女孩,直接告訴她我想請她吃頓飯。我從周一的午飯一直約到周日的晚飯,女孩子沒有明確拒絕我的愛意,但是每一頓飯她都說另有要事,并且把日程安排做了詳細解釋。那一刻我開始感到絕望,不是因為請不到女孩,而是覺得她的人生如此忙碌和繁復,而自己卻無所事事。后來我問她:“那有沒有時間一起吃早飯?”女孩子笑笑,說:“早飯,我都是吃蘋果的。”
事后,我給女孩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信,全面闡述了我請她吃一頓飯的必要性以及合理性,并且對她的百般拒絕提出了嚴正交涉與抗議,指出這會傷害一個年輕人對食物的美好感情。我幾乎忘記了請她吃飯的初衷,她的赴約與否卻成了整個事情的焦點。我覺得自己表現得像一個敬業的公關人員。
后來,女孩終于答應了我吃飯的邀請,并帶上了她們宿舍的所有成員——這一點對我打擊頗大,之后的一年,我都沒有請人吃過一頓飯。
多年以后,我靜下心來思考當年的種種,比如賣弄學識的書信和那一場會餐的災難,看上去雖然很有戲劇性,其實使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拒絕是很講究實效的,也許你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息事寧人,比如“對不起,我發現自己對異性不是太感興趣”。
目前,我聽到的最新的版本是這樣的:某男對某女狂追不舍,某女忍無可忍之下,質問某男:“你到底喜歡上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摘自《一腦門兒雜念》山東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