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閨女

秀才跟大閨女打電話，問閨女喜歡什么工作，答曰喜歡的太多，亂花迷眼。秀才教育女兒不要眼高手低，要腳踏實地，說：“我也喜歡這喜歡那，不還是……”他看我一眼，不知該怎么解釋了。閨女在電話里迷惘了：“你想表達什么？我沒聽懂。”我接茬兒：“他的意思是，他眼高地看上林志玲，但考慮自身條件，就低就了六六。”

電話里說得熱鬧，當著大閨女的面，我就靦腆了，不給秀才牽手，不給秀才摟腰。他問：“干嗎？”我很羞澀地答：“我怕她覺得我們倆老不正經。”

有次大閨女乘夜機歸家，我和秀才不放心商量好晚上去機場接。我說：“跟閨女說以后不許圖便宜走夜路，出事父母擔待不起。”他說：“女大不由爹，再嘮叨就唐僧了。”我說：“我不怕我去說。很多意外無法防范，但不能人為增加意外概率。我們不靠她養老，但她得為我過百準備。”

上次接機時，飛機晚點，本該到達的時間，飛機卻延誤在機場沒有起飛。我和秀才在機場的小餐廳里等她。結果飛機落地在凌晨兩點以后，送她回去再回酒店得四點了。第二天我還有公開活動。秀才兩邊都心疼，于是習慣性父怒，說：“丫頭這叫不聰明做法。”我答：“我們都這樣笨著長大，年輕時最富裕的就是時間，也曾夜路幾里讓父母擔心過，輪回吧。”

后來女兒質疑她爹：“我給你發的短信你為什么不回？”秀才答：“我開車，不能回。”女兒又問：“那你回來以后為什么不回？”秀才說：“我不是見到你了嗎？”女兒說：“那萬一我手機丟了，撿到我手機的人會不會覺得我們倆感情很不好？”秀才說：“我為讓撿到你手機的人覺得我們感情好就在高速公路停下回你短信？”秀才教育女兒：“你媽是你的典范。男人需要她的時候，她總是在身邊寬慰有愛，男人忙的時候不必擔心她過得不好，她有自己豐富的精神世界，從來不會為了沒有回她的短信生氣。你什么時候能夠做到精神獨立，就能感受到幸福了。”我沒想到自己混得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心中竊笑。

秀才心里明明擔心女兒，嘴上卻都是埋怨。我撥了閨女電話遞給他說：“你要不親自傳達一下你的不滿？”他接過電話聲音立刻變得奶聲奶氣：“哈嘍，你怎么樣啊？困不困啊？餓不餓啊？出去玩兒就安安心心、痛痛快快地玩兒，你睡！晚安啦！”我大笑：“賤爹就是矯情！”

（摘自《半句實話》長江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