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繪本閱讀教學的本真

【摘要】當下，繪本教學是英語教學界的一個熱詞，然而在實際教學中，不少教師聚焦“教”和語言的學習與操練，將繪本閱讀教學演變成了課文教學，這背離了繪本教學的初衷。顯然，繪本教學不是語言教學，而是應當大于和超越語言教學；教學時，教師應當遵循整體性、關聯性、開放性和漸進性等原則。

【關鍵詞】英語；繪本閱讀教學；理念；原則

【中圖分類號】G623.3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7）73-0017-03

【作者簡介】張伊娜，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京，210097）教授，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教學。

近一兩年來，繪本閱讀教學在我國小學英語教學界逐漸成為一個高頻詞，越來越多的一線教師在努力探索英語繪本閱讀教學的有效方法和途徑。應該說，這是一個非常可喜的現象。兒童喜歡圖畫，善于想象，更需要美好、智慧的故事來滋潤心田，涵養心智。同時，英語繪本由于其簡單的語言、生動的圖畫及有趣的故事情節，是幫助兒童增進積極的英語閱讀體驗、培養閱讀品格的起點，也是他們獲得課本以外英語語言輸入的重要渠道。可筆者不無遺憾地發現：人們在研究和探討英語繪本閱讀教學時，大多聚焦教師的“教”和語言的學習與操練，悄無聲息地將繪本閱讀教學演變成別樣的課文教學，離繪本閱讀的本真越來越遠。

一、何為繪本閱讀的本真？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從認識“繪本”開始。筆者在查閱相關資料的基礎上，嘗試對繪本、繪本的構成要素及其重要特征進行簡要的討論。

首先，繪本的英文名稱是picture books，它是由連貫的圖畫和少量簡單的文字共同敘述一個故事或表達特定情感和主題的童書。與我們通常所知的圖畫書或連環畫不同的是，在繪本中，圖畫不再只是點綴和陪襯，而是全書的命脈，有些繪本甚至一個字也沒有，只用繪畫來完成講述，其意義就在于讓識字不多甚至不識字的兒童也能通過書里的圖畫和簡單的文字，或了解生活的點點滴滴，或進入一個充滿童趣的美好空間，初步認知社會、自然界和自我，從而使兒童受到閱讀的啟蒙，并在閱讀中得到滋養。

其二，繪本的主要功能是敘事，敘事的靈魂在于其連續性，因而，理解繪本故事的關鍵在于把握以下三種關系：上下圖之間的關系，上下文之間的關系和圖畫與文字之間的關系。故事情節的發展、角色之間的關系及個體角色的情感變化等故事的構成要素都必須在上述三種關系的觀照下得以解碼，游離于此三種關系之外的繪本閱讀只能得到空洞、蒼白、乏味且毫無意義的片段或掠影。

其三，繪本的主角是圖畫而非文字。理據如下：繪本可以沒有文字，但如果沒有圖畫，繪本就不能稱其為繪本；事實上，在繪本中，圖畫的敘事能量大于文字，它們肩負著呈現敘事背景、展現角色情感、啟發讀者想象、豐富和延伸故事情節與意義等多種功能。

綜上，繪本閱讀的本真一定不只是語言學習，如果只關注語言知識與技能的學習和操練，則有違繪本閱讀教學的初衷。那么，繪本閱讀教學如何才能回歸本真？下文筆者提出自己的管窺之見，請讀者批評指正。

二、繪本閱讀教學的三個基本理念

基于對繪本及其本質特征的認知，筆者嘗試提出繪本閱讀教學的三個基本理念。

1.繪本教學不是語言教學。

需要說明的是，我們并不反對讓學生在繪本教學中學習語言，我們不贊同的是將語言學習作為繪本教學的主要甚至唯一目標。讓學生一拿起繪本就只為記單詞和操練句型，會扼殺學生繪本閱讀的興趣。繪本教學不應只教會學生為語言而閱讀，更應教會學生為圖畫而閱讀、為故事而閱讀、為想象而閱讀、甚至為發呆或打發時間而閱讀，如此，對學生而言，“閱讀”才會真正成為“悅讀”。

2.繪本教學大于語言教學。

上文已經談到繪本的主角更應該是“圖畫”，而非“語言”，如果教學中的“教”只著眼于其中的語言，就會失去繪本教學的真正意義。筆者主張，繪本教學不單要教會學生識文懂故事，還要教會他們通過看圖、識文“悅讀”故事，更要教會他們依據圖、文理解故事中的角色，體驗角色的喜怒哀樂等復雜情感并據此對故事情節進行合理想象、推理與演繹。可見，繪本教學中的“教”，其內涵與價值都大于語言教學。

3.繪本教學超越語言教學。

“超越”的內涵有二：其一，好的繪本教學應該教會學生利用上下圖、上下文以及圖文之間的關系，理解并參與故事的敘述。發揮想象力，發展邏輯思維能力，其意義遠勝繪本中簡單語言的即時學習與記憶。其二，繪本教學本身是手段而非終極目的，成功的繪本教學應能賦予學生積極的英語閱讀體驗，繼而為學生打開英語閱讀樂園的大門，使其終身受益。

三、繪本閱讀教學的四條基本原則

1.整體性原則。

所謂“整體性原則”，是指在繪本教學中應注重圖畫與文字的一體性和閱讀過程的整體性。根據筆者的觀察，有教師將繪本教學等同于語言教學，無視繪本中的圖畫，不給學生玩味圖畫以理解角色的機會，只急著把繪本中角色間的簡短對話抽取出來，做成PPT放在屏幕上，讓學生反復跟讀并表演；還有的教師擔心十幾頁或者更長的繪本會讓學生難以理解，好心將一個完整的故事肢解成幾段，并分段設計各種學習活動，導致學生的閱讀時斷時續，只為尋找教師所期待的正確答案而讀，無暇顧及繪本圖畫的美感和故事的精妙。這樣的繪本教學只會漸漸磨滅學生對繪本的閱讀興趣，讓學生看見繪本就如同厭學的學生見到課本一樣唯恐避之不及。我們提出繪本教學的整體性原則，旨在強調圖畫與文字的不可分割性和學生閱讀理解過程的完整性，讓教學過程成為引導學生通過讀文看圖探索和構建繪本故事意義的愉悅過程。

2.關聯性原則。

關聯性原則的提出，源于繪本敘事所固有的三種關系：上下圖之間的關系、上下文之間的關系及圖文之間的關系。如上文所述，準確把握以上三種關系是理解繪本故事的前提條件和保障。可我們注意到，大多數教師在教學繪本時，通常只滿足于對基本的故事要素，如時間、地點、人物、事件等的粗略梳理，鮮見有人從上下文、上下圖和圖文之間所具有的關聯性的角度去引導學生深入地理解角色和分析情節發展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我們還看到有教師為了幫助學生理解故事要點，常常聚焦于某一張圖或某一段話，反復啟發和引導而不得，最后只好將答案喂到學生嘴邊；還有教師在幫助學生理解某一關鍵詞或句型時，也通常只在該詞或句型本身下功夫，很少有教師從關聯性的角度去引導和啟發學生深入理解詞義或句子的內涵。以上現象表明，總體而言，一線教師對文本內部的關聯性普遍較為淡漠，這對于繪本教學是一個致命的缺陷。endprint

3.開放性原則。

開放性原則，是指在教學中，教師務必保持對繪本故事的開放性解讀和教學活動的開放性設置。繪本閱讀理解具有鮮明的個體性和主觀性，確切地說，繪本的敘事不是作者單方面完成的，而是讀者基于圖畫和簡單的文字以及自身的經歷與作者互動而共同完成的。因而，我們主張，首先，教師對繪本內容與角色的理解應該多層次多角度，切忌單一和教條。其次，教師不要將自己對故事及其寓意的感受和理解生硬地灌輸給學生。過多的來自教師的講解會導致學生的體驗和感悟缺席。其三，由于不同的讀者對同一個故事可以有不同的理解與情感感受，教師應以開放的態度傾聽和尊重學生的別樣理解和不同感受，不可強求一致。其四，教師應以開放性的活動與問題引導學生走進故事，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去感知角色，感悟故事意義，大膽說出自己的看法與困惑，使繪本閱讀不再只是一個理解過程，而是理解與創作交互進行的過程。如此，繪本教學的真正意義與價值便不再只是讓學生知曉了多少故事，更不在于認知了多少詞匯與句型，而在于它能有效發展和豐富學生的想象力，培養他們的創新性思維習慣。我們認為，這樣的繪本教學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理想境界。

4.漸進性原則。

繪本教學中的漸進性原則主要指繪本教學目標和閱讀方式及閱讀材料選擇上的漸進變化。用一句話概括教學目標的漸進性，即從繪本的課堂教學走向學生的課外繪本閱讀。關于閱讀方式的漸進性，筆者嘗試用以下路徑來表示：教師指導下的閱讀→教師督促下的閱讀→自發、自主的閱讀。關于閱讀材料選擇的漸進性，筆者有如下建議供參考：在繪本的形態上，從圖多文簡到圖文并茂；在繪本類別上，可以從童話、寓言到偵探、懸疑和社會百科知識等。需要特別強調的是，漸進性原則的靈魂是使我們的教學決策和行為符合和順應兒童心智發育的規律。我們要始終銘記：繪本閱讀教學本身不是目的，而是讓學生愛上閱讀、學會閱讀的重要手段；繪本教學的意義不是簡單的教學資源的拓展與豐富，其最大的意義在于它對兒童英語閱讀的啟蒙、閱讀品格的培養、想象力的豐富、統籌思維的形成、邏輯思維能力的發展等。

四、結束語

必須說明的是，筆者在本文中和大家分享了繪本閱讀教學的基本理念與原則，其主要目的是促進繪本閱讀教學回歸“繪本閱讀”的初心與本真。但我們并不反對一線教師對繪本閱讀材料的二度開發和使用，比如：利用繪本圖畫與語言共同成就的故事語境設計各種生動有趣的語言學習活動，使學生在充分理解故事的基礎上內化和嘗試使用其中的語言，有效拓寬學生的英語學習渠道。我們很高興地看到，繪本教學的先行者們在這方面已有不少令人欣喜的探索和積累。但我們一定要分清主次與先后，切忌以次代主或舍本逐末，消解繪本閱讀教學的獨特價值與意義。

最后，套用一句葉圣陶先生的至理名言：“教是為了不教”，這句話用于小學英語繪本閱讀教學是再合適不過了，它準確闡釋了繪本教學的根本意義和終極目標——今天的繪本教學是為了學生明天自發、自主的“悅讀”。endprint